聽到許仙的話,白素貞不禁驚訝道:“打架?”一雙清澈的眸子當中滿是疑惑之色。
許仙點頭道:“是啊!”當即將自己心中的想法道出。其實若是想要提高戰鬥經驗的話,白素貞無疑是最爲合適的交手對象,憑她人仙境的修爲,自己大可以放手施爲,不用擔心會傷害到她。而以她的眼光,自然也能點出自己的不足。
聽罷許仙的解釋,白素貞心中恍然,看看左右,道:“就在這裡嗎?”
許仙聞言看向府中的一草一木,雖然明知只是以她法力變幻出來的景物,但一石一木卻是她用心點綴,將東西打壞的話也覺有些不合適,還是決定換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
片刻之後,一朵祥雲按落峰頭,三人來到杭州城外一處廣闊的山脈當中,放眼望去,青冥高懸,遠山如黛。四野靜寂,唯有風吹長林的聲音,聲聲入耳。在這樣一處地方,儘可以放開手腳,馳騁一番。
將小姑娘敖鸞放到一塊青石上,許仙摸摸她的頭髮,叮囑道:“等下我跟你白姐姐要交手,你就在這裡待着,可不要亂跑啊!”
敖鸞點頭道:“哥哥加油!”
許仙聞言一笑,同身邊的白素貞對視一眼,縱身一躍,來到下方的一處開闊谷地當中,相距三尺,迎面而立。
白素貞淺笑道:“就請漢文你先出手吧!”看着對面的許仙,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陣風拂過,吹起她的長髮。陽光照耀下,瑩白如玉的臉頰上泛着淡淡的明光,比之平日更加的聖潔動人。
許仙盯着她看了幾眼,這才喝道:“素貞,小心了!”不再猶豫,雙足一踏地面,一聲輕響,並掌就向白素貞的肩頭打去。卻下意識的收了三成的力,這一下只是試探。
眼看着雙掌就要落到白素貞的身上,白素貞這才淡淡一笑,雙手前拂,十分輕鬆的就拿住他的一對手掌。許仙只覺一陣難以抵擋的大力從那雙白玉般的手掌上傳來,手掌微微有些疼痛,難以寸進。
白素貞笑道:“你要全力以赴哦!”眼中竟也難得的露出幾分嬌俏的意味。
許仙知道自己同她的差距,正常情況下無論如何也傷不了她,心中頓時大定,笑道:“小心了!”猛地將雙掌抽回,用上十成的氣力,變掌爲拳,向她面上砸去,帶起勁風陣陣。
白素貞依舊是那般風輕雲淡的模樣,玉手一拂,將他的攻勢阻下。許仙縱身一躍,瞬息來到白素貞身側,再次向她攻去,白素貞微微一笑,玉手變換方位,後發先至,反倒像是許仙主動迎上去的一樣。
許仙神色一肅,攻勢不停,身形不斷變換間,帶起一道道殘影,如浮光掠影。但這在常人眼中看來難以企及的速度,落到白素貞的眼裡卻只似尋常,她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玉袖連連揮動間,就將所有的攻勢攔下。宛如大海之上,無邊風暴中的磐石,堅不可摧。
許仙雖然已是萬象境的修爲,肉身堪比遠古神魔,但單純從肉身力量,乃至戰鬥技巧方面,同白素貞相比差距是巨大的。她的本體本就是一條巨大的白蛇,肉身的力量自然十分強悍。
一連串疾風驟雨般的急攻之後,許仙身上的血氣漸漸發散沸騰,周身漸有風雷之聲涌動,頗有一種酣暢淋漓之感,心中戰意越發熾盛,或許是因爲這份力量激發了他骨子裡潛藏的好戰因子。
片刻之後,白素貞忽然笑道:“漢文,你要小心了!”伸手看似隨意的向前一抓,許仙卻生出一種避無可避的感覺,幾乎迎面撞上。霎時間,千百殘影爲之一空,微風拂過,落葉揚起,許仙的肩膀已經被一直雪白而修長的玉手拿住,半點掙動不得。
許仙不由苦笑,這還怎麼打?完全是被虐啊有木有。憑藉自己目前的實力,若是日後真個與法海對上,不還是隻有捱打的份兒?!心裡不禁生出幾分挫敗感。
白素貞心思何等聰慧,敏銳的察覺到許仙心境的變化,略一猶豫,輕輕挽住他的手掌,安慰道:“漢文不要氣餒,總要慢慢來的。”
看見她溫暖如陽光般的笑容,許仙心情也好了不少,笑道:“再來!”至少還有她陪在自己身邊吧!重新收拾心情,低呼一聲,化作光影將白素貞包圍。
直到午時,許仙終於有些力竭,慵懶的躺倒在軟綿的草地之上,額上滿是汗水。滿頭長髮四散披開,張開雙臂雙足,任由天光普照,遍灑全身,貪婪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仰望着高天白雲,心裡卻頗爲歡喜,一上午的光陰,他的收穫是巨大的。
正因爲明白了一個極高妙的道理,與人交戰時,不光要見招拆招,還要能夠‘看’到對方下一步的動作,這樣纔算是合格。簡而言之,其實就是看穿對方的每一步動作,並提前在腦海當中預演敵手接下來可能會作出的各種攻擊,從而有所準備,達到近乎‘先知先覺’的效果。一旦掌握了這種能力,自然就能在戰鬥當中處處搶佔先機。
如此一來,戰鬥中自然就能佔據優勢。
許仙聽罷白素貞的話後,心中微微驚訝,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見聞色霸氣?兩者的原理說來倒還真有些共通之處。
小龍女敖鸞坐在他身邊,不知從哪裡取來一塊白色手絹,替他輕輕的擦着汗,那般認真的模樣分外嬌憨。
休息片刻,許仙這才站起來,衝着身邊的白素貞笑道:“我們回去吧!”要是繼續呆在這裡,小青見不到人,到時候又該說自己的不是了。
白素貞點頭,而後就由許仙駕着雲載着兩女向白府趕去,隨着他修爲的提高,這駕雲術也運用的愈發純熟精煉,在太陽真炁的催動之下,一道淡金光虹迅若流星,劃過蒼穹,迅速向錢塘城外投去。若是有人看到了,恐怕也只會當做是自己的錯覺。
不出片刻,便又返回府邸當中,卻見小青正拄着雪白的下巴,神色慵懶的坐在小亭當中,見到許仙三人眼前便是一亮,旋即便微嗔道:“姐姐,許仙,你們幹嘛去了?”
許仙當即將自己與白素貞戰鬥修煉的事說了一遍,聽得小青雙眼放光道:“許仙,我來陪你打!”她性子本就活潑好動,是個耐不住的性子,整日裡呆在府中無聊,早就想找點事做,此時聽到許仙的打算,哪還有不歡喜的道理,早就躍躍欲試。
許仙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道:“你?”
小青被他神色一激,怒道:“姓許的,你什麼意思?!”
許仙道:“沒什麼意思啊!”
小青卻彷彿炸了毛的貓兒一樣,急道:“你,你是不是嫌我的修爲低?許仙,你憑什麼敢小看我!?”
許仙無奈道:“我哪有?”開玩笑,他怎麼可能承認?!在他想來,小青這丫頭不過金丹境的修爲,真要同現在的自己打起來的話,肯定必輸無疑。
“你明明就有!”小青睜大眼睛瞪着他。
“就沒有!”
許仙一口咬死,對小青的胡攪蠻纏視而不見,與身邊的白素貞對視一眼,牽起敖鸞的小手,道:“走,哥哥帶你去做飯!今天想吃什麼?”言罷徑直向屋中走去。
“我想吃糖醋里脊!”
眼看着兩人漸行漸遠,小青賭氣似的哼了一聲,這傢伙依舊是那麼的可惡,心中暗道改日非得同你做過一場不可,叫你知道知道姑奶奶的厲害!
白素貞看着小青氣鼓鼓的模樣,眸中露出一絲笑意,漢文同青兒還真是一對冤家呢,見了面總要拌幾句嘴,不過這樣一來倒是爲空蕩的府中添了幾分生機。
於是乎接下來的日子變得很是簡單起來,許仙幾乎住在白府當中,每日都在修煉當中度過,靜誦黃庭,慢品茶香,修爲也在一點點的提高着。
只是每一天同白素貞打過之後,總會累的滿身大汗,以他的體質也生出疲累酸澀的感覺。而有白素貞這位名師的悉心指導,再加上許仙本就悟性非凡,天生適合修道,進步顯而易見。
原本他與白素貞交手之時,不出一招就會被尋到破綻制服。而現在,已經能夠你來我往的過上十幾招,總算對得起這番苦練。
而他的修爲通過這段時間的修煉,也變得越發精深,從初入萬象境到現在已經近乎達到萬象中期的境界,紫府當中元海充盈,星辰生輝,投下道道光芒,顯化神奇。
不知不覺,便是月餘光陰,很快就是八月中旬,天氣漸涼,秋風送爽。
許仙站在小亭當中,頗爲感嘆道:“就快到中秋了啊!”
在他身旁,白素貞笑道:“是啊!”也是頗有感慨,雖然不明白中秋對於凡人的意味,但距她離開青城山已經將近一載,這期間發生了太多的事,不僅結識了最好的姐妹小青,還相識了他。
心念及此,下意識的向身邊的許仙望去,從最初的陌生,到現在的慢慢熟悉,相遇相知,無論是自己,還是他,都在一點點的改變着。
原本她是抱着尋找到恩人之後,立刻報完恩,了結這段因果,而後回到深山洞府中潛修,直到成就天仙大道的打算,但她的心態卻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着微小而堅定的改變,恩情自然是一定要報的,現在的她一點都不着急,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只因他不僅僅是自己的恩人,還是自己的朋友吧!而她也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個男子作爲朋友。
正出神間,卻見許仙也恰好望來,笑問道:“素貞,這個中秋你打算怎麼過?”
白素貞微微搖頭,她對世俗間的中秋確實沒有太多的概念,不光是這千年的清修,更是因爲沒有值得她思念團圓的人。唯一的家人就是小青,如果非要再加上一個的話,那就只能是許仙了。
這麼說或許有些奇怪,但她確確實實的已經將許仙當做自己的家人來看待了,不過並不是什麼官人,而是更近似於調皮弟弟般的角色。
如果讓許仙知道,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我想要做你的官人,結果你卻只把我當做弟弟?要不要這麼慘啊!
許仙不再談論中秋的事,笑道:“來吧!”開始了每一天的魔鬼訓練。
等到將近傍晚,許仙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府中,一副萎了的模樣,與白素貞全力戰鬥之下,不光光是肉體上的疲乏,更是一件極爲損耗心神的事,也就是他憑藉着小強一般的神魔體質才能堅持下來。
餘暉灑落,許仙斜着身子趴在桌案上,一臉深深的疲憊,連半根手指頭都懶得動。白素貞見他這幅可憐巴巴的模樣,不由有些心疼,再想想他之所以如此拼命,恐怕都是爲了自己以後,免受法海和尚的困擾,心中就有些感動。
稍一猶豫,便委身坐到許仙身旁,在許仙驚訝的目光中,伸出白玉般的手掌,放在他的肩頭,替他輕輕按摩揉動起來。
許仙不禁驚訝道:“素貞,你……”就欲起身。
白素貞眸泛秋波,雙頰微紅,輕聲道:“別動!”貝齒輕咬紅脣,囁嚅道:“就這一次啊,看在你這些天這麼努力的份兒上,就當是給你的獎勵了。不要亂想啊……”眼眸輕眨,卻看向別處,長長的睫毛在湖中投下淺淺的陰翳。
若是放在一年之前,她恐怕想都不敢想,自己竟會對一個男子主動做這樣的事。
許仙心中微動,感受着肩上傳來的或輕或重的些許力道,看着陽光下她白衣如仙,雖然羞澀但卻一臉認真的模樣,感受着她有些笨拙零亂的動作,想要永遠記住她此刻的樣子。
心中滋味難言,驀然生出觸電般的感覺,一種莫名的情緒在胸腔中醞釀,幾乎不吐不快。
於是就這麼趴在桌案上,枕着手臂,默默地享受着她的給予。渾身的疲乏似乎一掃而光,心中陡然生出一種自己還能再戰大戰三百回合的錯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