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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馬奔行最前的那個不是別人,正是韓高。
這廝一如上次,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樣子。即便是駐馬,也不安分,不停的勒着馬繮,讓烈馬不停在原地刨踢,駭得一衆行人潰敗似的逃竄。
可是就在他想繼續顯擺之時,眼角的餘光,一下子就瞟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而這個人,又偏偏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白森,面肌劇烈的抖動起來,有些不敢正視白森。如今再遇白森,可非什麼好的兆頭。距離上一次被毆打,纔過去一個多月而已。
白森突兀的出現在這裡,讓他的注意力全都轉到了他的身上,也忘記了他原來要追捕的那個少女。
又是連聲急促的馬蹄聲,約有百來騎的重甲軍士,陸續趕來,他們一來,周圍的行人再一次受到了驚嚇,也再度退開,他們可不敢招惹這些跨刀持槍的軍士。
這些人,全是一色墨色的衣甲。奔行間,驟雨般的馬蹄聲,響如雷鳴,而這幫人,化作一蓬烏雲,十分快速的移動,集結成一個小小的方正,一股子肅殺之氣,頓時涌將上來。
膽小的,早就嚇得關上自家店鋪,只敢開一個小門縫,偷看這邊的情況;膽大的,也只敢在這幫騎士數十丈之外駐足。當然,即便有人敢靠近,騎士中的頭目,就是一聲厲喝:“軍爺辦事,無關人等速速閃開!”一嗓子吼出,尋常老百姓也不敢靠近。
短短几個呼吸間,整整一條街上的行人,頓時散了一個乾淨。打眼一觀,在這幫騎士的映照下,倒是有幾分蕭瑟之意。
“原來是知州藍覺的親衛軍!”白森目光停留在這幫人統一的標緻,胸前的藍色小盾牌之上,這是他們身份的證明,暗忖道,“真是無法無天了!”
少女拉了拉白森的衣袖,小聲道:“看你還攔我!有這幫人在,你跟我今天都走不了啦!”隱然間,已經和白森站在了同一陣線之上。不過從她的話語中,似乎她並不是很害怕。
難道她還有後招?亦或者她家的勢力也很大?那她爲什麼又會跟這幫人交惡?
白森腦中冒出一連串的問題,同樣小聲道:“小巷子就在後面,你現在也可以走,我幫你攔住他們!”
“那不行!要不是因爲我,也不會連累你。”少女堅定的搖了搖頭,下脣緊咬,恨聲道,“韓高這個無恥的混蛋!早就想揍他了!”
白森那個汗吶,若不是自己多管閒事,也不會連累她被韓高追上,以及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不知不覺中,爲少女的豁達而折服,無形之中產生親近之意。
一衆騎士,在此時都趕了過來。領頭的一位,策馬行至韓高身側,斜睨了他一眼,見他似有驚懼之色,微微冷笑。此人模樣和韓高有幾分相似,年紀也差不多,神氣很足,透將出來的凜然氣勢,壓過韓高一頭。
他一出現,滿場的目光頓時落到了他的身上。不過此人,下巴高揚,神色倨傲,似乎看誰都很不屑。
這樣的人,纔是最招人恨的,看他的陣勢,無非就是仰仗父輩或者祖輩的餘蔭罷了。當然,這也是他的先天優勢,有很多即便想仰仗也沒有。他是韓高的表弟,藍覺的兒子藍嶺,也是金州內城三大蟲少之一。
因爲他的鼻子很大,且常常都是這樣的造型,所以被金州內城可愛的老百姓,稱之爲“狗少”,相較之下,韓高的“兇少”,以及白森的“毒少”之名,跟他比起來,聽起來無疑要好順耳一些。
這傢伙也不愧他狗少之名,心狠手辣,殺起人來眼都不眨一下。在金州內城,誰罵他一句,他立馬領着自家親衛軍,滅人滿門,可以說罪犯累累。但是有他老爹藍覺,以及他背後強大的背景,縱橫至今,也沒人把他怎麼樣。
白森綜合種種信息,算是對他有了一個長足的認識。藍嶺,還是有一點硬性實力的。他拜師與他的舅父,也就是韓高他爹韓昆門下,精修霸劍之術,可以說是霸劍門最出彩的青年弟子質疑。
相較於韓高這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荒淫無道的極品紈絝來說,他不近女色,在某一方面的把持上,無疑要好上一些。
當然,這還是不夠白森看的。白森自忖,先天境以下,沒有強大輔助利器相助的人,不會是自己的敵手。通過一雙十分敏銳的眼睛,看穿了藍嶺的修爲,後天八層。
白森心中有數,也沒有絲毫看輕藍嶺的意思。目光上揚,正好看見他背後露出的半截巨大劍柄。其上雕龍刻鳳,金絲纏繞,絕對一柄大凶器。眉頭微微一動,這等好劍,在這樣的爛人手裡,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藍嶺見自己的表哥似乎畏懼白森,方纔將目光移了過來,奔着同氣連枝,找回面子的意思,喝道:“是你!”他認出白森了。
“狗少,好久不見。”白森不落分毫,展顏露齒一笑,十分純潔且十分無害的笑容。少女一拍自己的額頭,暗道,“這傢伙還笑得出來,狗少可不是一般人!”
藍嶺被當白森衆喊了一聲狗少,氣得麪皮煞白一片,眸中精光爆射,低吼一聲,也不見他怎麼拔劍,背上所負之巨劍,爆出一聲龍吟,鏘的一聲,捲起烈烈白光,夾雜風雷之聲,斬向白森。
好傢伙!
劍光未近,已是森氣拂面。霸劍之術,果然了得!
少女面色慘變,心中暗道:“完了!這傢伙完了!沒事,你喊他狗少幹什麼!不是找死麼!”不知不覺中,一縷芳心,暗寄白森之身。
也許是命中註定,若干年後,二人終於識破對方身份時,俱是會心一笑。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白森目光一凝,瞳孔收縮。在少女擔憂的目色中,一把攬住她纖細的腰肢,捲起一道殘影,差之毫釐,從劍光之下遁身而出。
巨劍夾雜威能巨大,撲了一個空,狠狠的釘進後面的牆上。
轟!
匹練也似的劍光,生生在牆上炸出一個直徑達丈餘的深洞。漫天石屑飛舞,一時迷了衆人之眼。
藍嶺面色大變,這是他最得意的一招“重劍無鋒”,卻不想連白森的一片衣角都沒有沾着。他的實力,難道真的上升到了十分恐怖的高度麼?白森和白橫出手的小道消息,他還是聽過一點的,不過一直以來十分的不屑。
這份詫異才冒出來,又被他骨子裡的兇戾之氣淹沒下去。這種從小到達沒吃虧的人,又豈能輕易嚥下這口氣。被白森這個“廢物”逃過重劍,他的面子往哪裡擱?
狂吼一聲,雙足一蹬,身若流星,掠值重鋒劍柄錢,一把擒住,反身擰腰,重鋒捲起漫天劍光,再次奔着白森就去了。
“橫掃千軍”
出手就是奪命之招!
強悍的勁風,碾壓而來。白森目光眯成一條縫,揚手就是一拳砸出。
以力破力,方顯本事!
轟!
劍光、拳勁,狠狠的糾纏在一起。兩道形如實質的氣勁,捲動萬千細碎之物,朝着四周散開。迫得周遭一衆人與馬匹,好一陣騷亂。
塵埃落定,藍嶺一手捂胸,單掌撐着自己的巨劍,嘴角一絲鮮血滲出,目光無比怨毒的盯着白森,惡聲道:“都給本少爺上!斬其頭顱者,重重有賞!”
此言一出,現場頓時炸鍋。
而韓高慌慌張張的從馬上跳了下來,大喊道:“弟弟不可!”
白森嘿嘿冷笑:“好歹毒的賤人!我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你想殺就殺?難道,你認爲就你的這一點人,能動我一根毫毛?”
“上!誰不上!老子現在就宰了他!”藍嶺兇名卓著。
韓高附耳小言幾句,藍嶺似有不甘之色,又沉着臉想了一下,喊道:“慢着!咱們走!”這傢伙,改變口令真他孃的快。他的一衆手下全都鬆了一口氣,跟白家堡的大少爲敵,那是嫌命長了。
殺了白森,就等於得罪白家堡。任你是知州之子,就算是藍覺本人,更遑論他們這幫普通軍士了,從此以後要面臨白家堡無止盡的追殺。
藍嶺稍稍理智之後,牽過一匹自己的馬,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白森,及那個少女,斥道:“一對狗男女!暫且放過你們!咱們走着瞧!”
白森怒極,他本來是有所顧忌的,所以並沒有下死手,若不然這廝早死了。
藍嶺畢竟是藍覺的兒子,怎麼說他也是一州之長,手握金州內城軍政大權,觸了他無疑就是給白氏惹了天大的麻煩。
而且他神識淬鍊的耳目十分變態,將韓高小聲的說的話,全都聽在耳朵中。
原來韓高出來,還帶了先天境的高手。他告訴藍嶺,自己帶的高手,現在就在附近。只等白森落單之後就動手,到時候只要不弄死白森,他們可以隨意虐打白森都行。
少女此時正一臉崇拜的看着白森,陡一聞這句話,被氣的嬌軀直顫。
哪怕是他們做好了暗算自己的準備,白森也想看看那先天境到底準備怎麼暗算自己,但是藍嶺的這一句話,直接觸怒了他。
白森狀若瘋虎,虎吼一聲,奔至藍嶺的身前,在一衆人驚恐的目光中,一下搶下了他的巨劍,然後一劍斬出。
啊!
藍嶺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