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說貝奇是夜生活的天堂時,該客觀點,貝奇其實是個非常便利的地方。作爲巴頓最早發展的生活圈,這裡的基礎設施十分完善,生活、工作、娛樂,都在這兒,方便快捷。
但當然的,巴頓的發展真正騰飛後,生活這方面嘛,在市民的需求下開始轉移,更多人把目光放向能提供更好居住環境的諾爾和後灣。貝奇的重心開始專注在娛樂,並走的有些遠。
好在市政府沒有繼續放行貝奇的在某方面的肆意深入,至少我們知道的,貝奇東街,就是靠近賴普特的那條街,在年初的時候就開始了整改。會影響高中生健康成長的店鋪被關閉,陳舊的街道、建築被翻修、重建。
扎克的目的地,就在這條換了新貌街上。
在一棟被夾在一書店,一文具店中間的狹窄建築前,扎克最後確認了一遍名片上的門號,按了門上的應答鈕,然後讓開,把詹姆士推到門前,“你說。”
詹姆士躲開,“自己說。”
“我還需要在人來人往的街旁向你解釋,這位厄爾很有可能會無視我的拜訪麼。”
“嘖。”詹姆士扯着嘴角站回去,煩躁的盯着應答器,等了一會兒,再次按下去,“你怎麼知道他在家。”
“我打了個電話,被掛了。”
詹姆士撇嘴不再問,不耐煩的不停按。
喀拉,通了,但除了夾雜在電磁噪聲裡的呼吸聲外,沒人說話。
詹姆士看向扎克,一擡手,意思是‘你要我說什麼?!’
扎克回一個擡手,意思是,‘管你的,讓他開門就是。’
“巴頓警局。”詹姆士撇着嘴對着應答器開口了,同時斜瞪一眼扎克,是迴應扎克無語扶額。講真,能指望詹姆士說什麼,“我是蘭斯警探,厄爾是不是,我需要問你些事情,請開門。”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你是誰,而且我也看到扎克瑞就站在你旁邊,你們來幹什麼。”
扎克擡頭,一個小腦袋從頂樓的窗口縮了回去。太快,看不清面容。
扎克揮開詹姆士,對嚮應答器,“厄爾,你掛了我的電話。”
“現在我也可以再掛你一次。”好直接。
扎克抿抿嘴,“考夫特向格蘭德推薦了你,賬務方面的事情。他說你是專家。開門,我不希望在街邊討論這些事情。”
那邊又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我不做格蘭德的生意。”
扎克看向已經在皺眉的詹姆士,不急不緩,“那我就把你的名片送給這位蘭斯警探。或許他能找到點真的需要用巴頓警局身份來拜訪你的理由。”灰色職業的律師介紹的、引用‘喜歡在幕後、不做長期業務’的財務專家。所以扎克是在威脅,明確的。
咔。門開了。
“謝謝。”扎克對着應答器補一句。
還沒來得及拉門,詹姆士搶了先,邊踏入的邊皺眉,“你找他幹什麼的。”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急什麼。”扎克好習慣的隨後關門,推着詹姆士上樓.
一位年輕警探,一個吸血鬼,樓梯算不得什麼,分分鐘到達頂層,而門也已經開了,似乎就是給他們預留的。
“換鞋。”剛推門,一個臉如干裂樹皮一樣的男人在門口指示。樹皮一樣的臉,有沒有想到誰,比如史密斯的入贅妹夫弗蘭德(瑞默爾)什麼的。現在這位是人造人厄爾,如果史密斯見過他,應該會覺得弗蘭德長真心英俊。對,這是給大家一個參考,爲了說明,厄爾更醜。
早就有點心理準備的詹姆士還是有了糟糕的臨場反應,他堵在了門口,僵硬的盯着迎接他們的主人厄爾。
“我臉上有蟲子麼。”厄爾也看向了詹姆士,問。
“呃。”詹姆士被扎克在後面推了一把,纔有反應,“抱歉。”轉開視線,順應主人的開始換鞋。
扎克迅速多了,已經繞過了詹姆士走入厄爾的家,隨便打量了一眼,“夫人不在麼。”
“工作。”回答的很簡單,“在客廳呆一會兒,書房一會兒才整理完。”
厄爾的家並不大,身處客廳的扎克稍微打量就能看清整個格局。被這話提醒後側着頭,看向了一側的走廊盡頭。窸窸窣窣的收拾聲響從書房裡傳出,很快,一個,恩,一個孩童形態的灌木,抱着一堆書和文具跑了出來。
詹姆士正好換完拖鞋走過來看到,臉色陰沉了起來,視線不可抑制的移向同樣也看着這個孩童‘灌木’的扎克。
來時扎克說了,厄爾的兒子長的更抱歉,並且是扎克故意的。
扎克的視線在幾乎就和一個行走的植物沒區別的孩子臉上下移,落在了他手裡抱着的書和文具上,居然露出了一個微笑,“家庭教育?不錯,需要點這方面的建議麼,我應該還算擅長,呵呵,不算自得,愛麗絲的教育我感覺就還不錯。”
厄爾似乎並不想回應扎克,拍拍自己兒子的頭,“看電視去吧,爸爸和叔叔們要談工作。”
男孩兒點了點頭,咧開的樹皮縫隙中,晶亮的雙眼看了看扎克,再轉向詹姆士,很聽話的什麼也沒說,開了電視,開始換臺。
“書房。”厄爾率先擡步,走向被書房,“你們不需要茶點之類的東西吧。”
“不需要。”詹姆士搶在扎克之前回答,因爲他已經太瞭解扎克的習性了,不能給吸血鬼拖拉話題進展的可能,會沒完沒了。
扎克也不介意詹姆士的搶答,只是笑笑。進了書房,自覺的在辦公桌的後面坐下。沒人能妄圖控制扎克展開自己的話題,“小傢伙叫什麼,從9年前,我拯救了他的生命後,這是第一次再見到,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你不用知道。”厄爾隨手拿起桌上被遺漏的橡皮擦,放入抽屜,“你不用在託瑞多的僞善受害者名單上再加一個名字。”
隨手關門後的詹姆士本來在搬多餘的椅子,現在放棄,靠在了角落,準備冷眼旁觀。
“是麼,拯救你的孩子的性命,是僞善。”扎克表情很平常,“那我或許該真實一點,現在就讓他迴歸一出生本該有的命運。”
詹姆士幾乎就要打臉,結束剛開始的旁觀,但扎克和厄爾都沒有任何動作,眼角抽搐的靠回去,繼續冷眼。
“我的協議。”厄爾如樹皮一樣的臉很難獲取表情,“從絲貝拉帶回中部的消息(隱秘聯盟離開)開始,就沒有意義了,你想幹什麼,隨意,但我保證。”好在,這語氣夠明確,絕對的威脅,“我也不會讓你這個託瑞多好過。”
扎克笑了,隨即擺擺手,正題來的毫無預兆,“格蘭德有一些額外的收入,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考夫特推薦了你。”
“全部給我。”對方進入角色的速度也快,“加上格蘭德從這兩年的日常賬務,一個星期。”
“全部都給你?那我要怎麼知道我可以信任你?”合理的質疑。
“別信我。”意外的直白,而且也不意外的偏題,將話題扯回被扎克截斷的地方,“就和以前我不信任把自己兒子的生命交給你一樣。”
“你兒子活着,不是麼。”扎克側側頭。
猛然間,桌面被有着乾枯、粗糙皮膚的手重重拍向,“活着?!他的身體被靈魂侵蝕的損壞度是正常的三倍!三倍!!”強調,“你說那是活着?!他從來沒有踏出過這個家!你說這是活着?!”
詹姆士緊皺着眉,冷眼這種事情果然不適合他,因爲現在的詹姆士無法控制的看着書房的門,在心中判斷着這裡的隔音程度。
“三倍。”扎克重複了一遍,情緒似乎沒有任何波動,“我是不是可以認爲你是準備相應的吞掉格蘭德三分之二的資產。”
詹姆士的視線以複雜的情緒移回了扎克。對,詹姆士跟不上了。
同樣跟不上的還有厄爾。那張讓人難以判斷表情的樹皮臉居然有了明確的表情,是不可思議,“你……怎麼,怎麼會作出這樣不可理喻的類比??”
厄爾在說他兒子的人生,扎克在說,錢。
“很不可理喻麼。”扎克居然搖了搖頭,“那你想表達什麼,讓我道歉?爲在拯救你兒子生命的時候,依然記恨你們的種族背叛了託瑞多的事實,和你在我初到巴頓時,嘗試數次刺殺我的事實,而故意不盡心盡力,讓你兒子變得其醜無比?”
扎克擺擺手,“對不起,我或許在剛纔看到你兒子的時候有了一點責任感,但,歉意,實在沒有,我不覺得當時的我有做錯什麼事,一如託瑞多解放奴隸最後卻落得我是唯一倖存者的命運。責任感,但無歉意,足夠成熟的人會知道這兩者有區別。”
舉個可能不太合適的例子吧,警察、醫生救人失敗了,他應該感到責任,但不需要感到對不起任何人。
“現在,我在建議你也一樣……”扎克一聳肩,“不,更好,我支付你個格蘭德三分之二的資產,你不需要去影響自己名聲的去吞客戶的錢,我主動支付。讓我們都活的理所當然些,你覺得呢。”
書房裡陷入了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厄爾,用動作製造的聲音。
他站起,走向了書櫃,在在開最下面的櫃子後,開始毫不避諱的旋轉密碼鎖,在一些文件的下面抽出一隻年代久遠的筆記本,翻開,掃了一眼,關了保險櫃,直接把筆記本丟給扎克,“我曾曾祖父的日記,中間有一部分記錄了奴隸制廢除前後,隱秘聯盟中我們人造人種族的變化。”
扎克接住後直接放回了桌上,“給我這個的意思是?”
“沒人背叛託瑞多,背叛是你們,曾經服務託瑞多的人造人毫無預兆的被你們拋棄。”語氣是陰沉,“他們能做的只有投靠其他氏族。然後是你們託瑞多自己,在氏族之間製造裂痕,讓聯盟發現你們託瑞多是必須剿滅的威脅。”
記得麼,被不同人當做歷史故事展現在我們面前的託瑞多的曾經,一段把自己作到死的奇葩歷史。
扎克微彎着嘴角,當然的,身爲託瑞多的扎克不會認爲那是作死,“如果你把給予自由,當做是拋棄的話,我只能說你們的種族從源頭就帶有無可救藥的缺陷。”一個只適合當做奴隸,離開就會滅絕的人造種族,不是缺陷是什麼。
“隨便你怎麼說。”厄爾回到了桌後,“事實就是我,你現在看到的我,大概也是我們種族的最後的血脈,而這就是你所謂自由結果。我已經爲了保留這最後的血脈,絕望到去襲擊一隻帶給我們種族這毀滅打擊的元兇……”
詹姆士莫名的插嘴了,“你大概弄錯了,奴隸制被廢除和託瑞多沒什麼關係,是人類社會自己的進程。”在扎克有些奇異的看過來的目光中,詹姆士側開了頭,他也不清楚自己突然想要說出這些話的原因,而且,這些話還只是別人的,“託瑞多在隱秘聯盟里弄革新,還什麼都沒影響到,就被剿滅了。”想起來麼,這是讀心人莫瑞林的話。
扎克看回厄爾,“如警探所說,託瑞多不是什麼元兇,最多算給你們種族的一個提醒,你們無視了,還背叛了。我說。”視線在厄爾的身上打量幾次,“這是你們應得的結局。”如果厄爾說的是真的,他是最後的血脈,“而你,應該感到幸運,給過你們一次機會的託瑞多再次出現在你面前。”回頭看了眼書房門,示意的門後走廊盡頭,客廳裡的孩子,“又給了你一次機會。”
厄爾閉眼了,大概是已經完全對這兩位客人無言。
“我想你應該知道瑞默爾已經來到巴頓有一段時間了。”扎克在書房再次經歷過了一段沉默後開口,並彷彿隨意的撥弄了下被放在桌面上的筆記本,“不知道你曾曾祖父的日記裡,有沒有提過瑞默爾中的一位叫弗蘭德的。”
厄爾沒開口。
扎克繼續,“大概沒有,瑞默爾是隱秘聯盟中唯一一支沒有使用人造人奴隸的氏族,而且他們的階級相差太遠,奴隸不被允許談論主人的信息。最後用我僅有的一點責任感,告訴你一些只有脫離了奴隸身份纔有可能知曉的隱秘信息吧,你的先輩無視掉了機會,我再次放到你面前……”
被打斷,“你是在壓回剛纔承諾的格蘭德三分之二資產做報酬麼。”語氣已經平靜,這口吻,是單純的談生意了。
扎克彎起了嘴角,說的話實在叫人無法幸福,“你這到提醒我了,這信息的價值可能是格蘭德資產的十幾倍。”
“你想讓我免費給你做事?!”反送錢不可能,所以根本不說。
“你可以自己判斷。”扎克微笑着繼續了,“弗蘭德是瑞默爾始祖親自制造的人造人,而且不是普通的人造種,弗蘭德,是瑞默爾,他的身體中流淌的是和現在瑞默爾領袖伊芙·瑞默爾,相同的始祖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