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又把比夏普給的資料翻了一遍，合上，走出了辦公室。文件被擋在頭頂上剛一踏出後廊就又退了回來，對着吊牀上輕笑的本傑明招招手。
本傑明慢悠悠的起身，往後廊上晃過來，接過了扎克遞過來的文件，“你沒招了。”
確實，扎克隔個半小時，就給沃爾特、史蒂夫打個電話，結果現在已經臨近正午，兩人都不在。
扎克撇撇嘴，“我能去問問克勞莉，但是在詹姆士來之前，我不想去問。”
因爲詹姆士討厭吸血鬼繞着圈的行事風格，所以在詹姆士再次和格蘭德說開和解之前，扎克不想造成錯誤的印象。畢竟喬治娜的事情還沒有完，一些細節詹姆士還沒來得及告訴扎克，就被哈瑞森的事情打斷。
人與人相處的法則，直接，纔是正途。通過別人打聽消息，只會讓人覺得不真誠。
本傑明挑挑眉，“克勞莉沒有沃爾特好用。”
這倒是實話，要是海莉不是死在巴頓，克勞莉也幫不上什麼忙。
“不需要你說這些。”扎克搖搖頭，看着本傑明翻着資料，“有什麼建議嗎？”
本傑明指着文件中的一段文字，上面寫着海莉的地址，“去看看？”
最笨的方法了，扎克搖了搖頭，“我不覺得我們能發現什麼。”
這些東西，想必比夏普已經做過了。
本傑明又指指文件上一列名字。比夏普的資料給的真的很足，這是海莉平時關係好的人的名單，“去問問？”阿爾法眨眨眼睛。意思就是讓吸血鬼的魅惑之瞳出馬了。
扎克又搖了搖頭，“我不覺得有什麼用。”
海莉的交際圈並不大，她的朋友也都是比夏普莊園的工作人員，管家、女僕、廚子之類的。都在比夏普的手邊，如果能問出東西，已經在這份資料中了。
扎克並不想在找到海莉之前介入到比夏普的家族事務中，如果驚動了那個按比夏普說的。影響了海莉提出非分要求的人，或者是對海莉有威脅的人。那此時還有極大希望活着的海莉，就一定會掛了。
本傑明嘖了一聲，合上文件，拍向扎克的胸前。“你總要從什麼地方開始吧！”扎克皺着眉擡頭，看了看外廊檐外的陽光，“好吧，但是即使要開始，也不是現在。再想想其它的，我不想現在出去……”
本傑明攤攤手，直接合了文件，丟還給扎克。這恐怕纔是吸血鬼一直墨跡的真正原因吧。本傑明坐在了長椅上，任扎克墨跡。
“海莉的行爲轉變。”扎克眯起了眼。“一個對現狀十分滿足的女僕，開始提過分的要求，是誰把這種想法放到了她的心裡？爲什麼？”
本傑明無奈的搖搖頭。“需要別人嗎？她需要爲自己的孩子着想。比夏普的兒子，和女僕的兒子。”本傑明扯着嘴角，“我看很好選。”
“不不！”扎克在本傑明臉前晃着手指，“比夏普的私生子和單親女僕的兒子。”吸血鬼開始歪曲道德了，“我認爲後者纔是更好的選擇，後者的人生會生活在跟友善的環境中。有人不想要這友善。在破壞現在的環境。”
本傑明看着扎克，搖搖頭。“你忘了不管是哪種人生，這孩子都會在同一個環境下成長，根本沒有不同。”
扎克挑挑眉，確實，不管這個嬰孩的定性是那種身份，他都會在比夏普莊園成長，看查普曼的敘述，他似乎在自己的家裡並沒怎麼掩飾自己和女僕的關係，甚至會去看查這個嬰孩。這個私生子的身份已經不用選，而是時刻兩者重合的壓在他的身上。
扎克越來越後悔之前沒有讓比夏普說清楚，理清他們家族中的人物關係了。
看扎克沉默了，本傑明突然笑了一聲。
“笑什麼？”扎克撇了一眼一點不想出力的本傑明。
“我們很幸運。”本傑明搖搖頭，看着後廊外的明媚陽光，“每一次我們處理的事件都和異族有些關係。”本傑明的頭靠着牆壁，一副舒適的樣子，“然後我們就有了介入的縫隙，用異族的方式扭轉、或者掩埋事件，但結果都是皆大歡喜的解決。”
本傑明停了一會兒，似乎確認了什麼東西，“不是，除了波奇.昆因的第一次，我們是爲了錢，其他的是在我們介入的之前，事件就已經有了結果，我們做的不過是把異族製造的縫隙填平，丟回一個對普通人來說能夠接受的完整事件。”
本傑明又笑了笑，“我們不過是在給那些異族收拾爛攤子，然後讓普通人付錢而已。”
扎克挑起眉，湊到了本傑明身邊，等他繼續。
“這一次，似乎看不到什麼異族的影子。”本傑明側頭看了眼扎克，笑了笑，“看起來就是純粹的普通事件，結果也沒有被確認，海莉可能活着，也可能已經受到危險，格蘭德也不再有經濟危機，你完全沒有了方向，找不到縫隙介入了。”
扎克眨眨眼，“你是對的！”
吸血鬼被提醒了！這次的委託，從比夏普來格蘭德和扎克見面交談開始，到現在的沒有頭緒，就是因爲扎克沒有在這次事件中感覺到異族的參與，又沒有足夠的動力努力。
似乎從那張照片出現在扎克面前開始，吸血鬼就把它定性爲了人類的道德倫理糾紛，自己給自己降了格……
噢！異族最缺的，也是最讓異族不耐煩的東西，就是這玩意兒！在永生的吸血鬼眼中，這事情就和兒童爭奪玩具一樣無聊。
這是個十分形象的類比，如果兒童爭奪的玩具是一隻會說話的布偶，吸血鬼會自己拿了布偶，給爭奪的兩方一人送一個新的完事。這就是格蘭德事業轉型以來一直的作風，偷竊事實真相、欺騙僱主、玩具和僱主的酬金雙豐收。
這次的委託，最本質的問題，就是沒有吸血鬼感興趣的‘玩具’出現，只有幼稚的兒童在爭奪一個普通的玩具！
“對了什麼？”本傑明皺起眉，看向彎着嘴角的扎克。
“我在勉強自己。”扎克擡擡手裡的文件，“我真的不在意這玩意兒。只是爲了不違背對昆因夫人的承諾而已。”
本傑明看了扎克一會兒，“那你想幹什麼？退掉委託麼？”
吸血鬼的兩條眉毛向上擠，“當然不！”扎克翻開文件，盯着第一頁上夾着的照片，“我要完結這次委託。”
本傑明抿着嘴，嘖了一聲，反正吸血鬼會忍不住告訴他的，不用主動問。
“本傑明，你提到了很重要的一點，第一次昆因夫人的委託。”
本傑明撇撇嘴，提到這個，只是爲了全面，他的主旨只是這次事件中沒有扎克感興趣的異族縫隙而已。沒想到居然成最重要的了，呃。
“波奇事件中，同樣也只是他和昆因夫人的矛盾。”扎克眨眨眼，“你想想，當時並沒有其他異族製造裂縫，留給我們去填。”
本傑明一挑眉，他開始明白扎克的方向了。在昆因夫人和波奇的爭鬥中，格蘭德就是那個製造異族特色縫隙的傢伙！他們設定了波奇結果，然後由易形者去完成。
“和異族沒有關係麼。”扎克眨眨眼，“找不到縫隙嗎？那就讓我們自己來製造縫隙好了。”
本傑明做的總結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或許他自己無意，但是卻讓扎剋意識到一點，能夠讓格蘭德順順利利的進行到現在的，是異族在每一次事件中造成的縫隙，不管制造者是未知的異族，還是格蘭德本身。
格蘭德去像諾那樣認真玩偵探遊戲，那是浪費。
扎克先前的思維受限了，先前諾問扎克難道沒什麼異族的方法時，扎克的思維一直在找到海莉身上，對此扎克真沒有什麼好方法。但是看看剛纔格蘭德兩兄弟的對話，格蘭德真正能力是什麼？是給異族收拾爛攤子，順便賺錢。
“丹尼。”扎克呼喚着。
七彩的光芒直接吸血鬼面前聚集，丹尼的皮膚下有淡淡的灰色流轉，幻人在不安。從知道真正的螢火會回來後，他就一直這樣。
有他自己有些莫名拿了別人身份的不安，也有愛麗絲對未知的不安，兩者混合，最後反應在了這個幻人的身上，是分不出那邊更多了。
“有什麼事嗎？”丹尼有氣無力的問。
扎克笑着打量了一下丹尼，“你看起來需要在外面晃晃，呼吸點新鮮空氣。”
丹尼苦澀點了下頭，他明白吸血鬼在說什麼。
丹尼搖搖頭，“什麼事情？”
“我要你去比夏普的莊園。”扎克將文件上的地址指指地址，遞給丹尼，然後朝本傑明一笑，“讓我們給這件事情，安一個結果。”
丹尼看着地址，有一絲疑惑，“我去要幹什麼？”
扎克側頭一笑，“什麼也不用，做幻人天生就不得不做事情。”吸血鬼眯起眼睛，“去實現最強烈的那個妄想就是了。”
吸血鬼已經因爲自己不耐煩，錯失了理清比夏普莊園人中立場，失去了像諾那樣用真正的偵探技巧去解決委託的可能。
但有什麼關係呢？那個位於這些立場中心的海莉纔是最重要，她失蹤、她被找到、她被傷害，願最強烈的那個妄想，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