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瑞克握着冒着熱氣的茶杯,有些尷尬的坐在一堆印安人中。他看看周圍,女人披着有繁複花紋的披肩,男人帶着波羅領帶。這是一個印安人的聚會,德瑞克知道的是剛旅行回來的疾風夫婦請朋友來分享旅行見聞的。
如果只是這樣,德瑞克到不會這麼坐立不安了。熱心的疾風夫人還想用這個聚集一堆人的聚會幫德瑞克一個忙。
德瑞克在廚房發現了絲貝拉。擡手,將杯子裡實在有些燙茶水強行灌完,朝旁邊的印安人一擡手,指指空着的杯子,“呵呵,我去再到一杯,呵呵,你們需要嗎?”
周圍的人看一眼這個明顯不屬於這裡的傢伙,懶得搭理。
德瑞克不再猶豫,迅速站起,往廚房走去。
“啊,德瑞克。”絲貝拉正在銀製的餐盤上拜訪點心,看到德瑞克過來,露出了笑容,“人都到了嗎,我們去給大家送點心吧。”
“啊,關於這個……”德瑞克放下杯子,尷尬的面前的婦人,壓低了聲音,“我一定需要呆在這裡嗎?”他看到絲貝拉的臉上開始有疑惑,趕緊按了絲貝拉的肩膀,“哦,疾風夫人,別誤會……”
德瑞克看看客廳中已經坐滿了的印安人,回過頭,認真的對着絲貝拉說,“我十分感謝夫人讓我這個陌生人搭車,也十分感謝夫人讓我暫住,當然也十分十分感謝夫人願意幫我。但我不覺得我應該繼續麻煩……”
絲貝拉一笑,乾瘦的手掌拍在德瑞克的手臂上,“噢~”音調轉折着。“多麼不錯的小夥子,我很樂意能幫忙。”絲貝拉滿面的笑容,“這可不算麻煩!我很高興你在這裡。”
小夥子?德瑞克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並不年輕,這個稱呼已經很少被用在他身上了,“啊,謝謝。但夫人我……”
“來吧!”絲貝拉挽住了德瑞克的手臂。往客廳走去,“你能幫我端着盤子嗎?”
“呃。好的。”德瑞克意識到自己躲不開了,無奈的端起盤子,還要保持微笑,不讓這個善良的婦人難堪。
“大家都到了嗎?”絲貝拉走入擁擠的客廳。如主人一樣左右看着,問。
“行者還沒到。”柯登掃了一眼,回答。
“哦,呵呵。”絲貝拉挽着德瑞克,拍拍對方的手臂,“他總是遲到。我們再等會兒吧。”
德瑞克盯着一屋子的印安人,不自在的擺出個笑容,被絲貝拉按回座位上。
氣氛有些詭異,不少人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德瑞克。然後轉向絲貝拉。他們都在疑惑一件事情,這傢伙在這裡是幹什麼的?
門被推開,一位穿着考究的男人踏入門內。除了一張明顯是印安人的臉。他的衣着和這裡的人格格不入。看了一眼已經坐滿了人的客廳,點頭朝認識的人點點頭,最後表情不怎麼友好的看向了中間的主人——絲貝拉,“疾風,我來了。”
史蒂夫.行者直接站在了門口,似乎沒有真正進入的意思。“我不關心你要幹什麼,趕快說完了我還有事。”他一擡手。做了個催促的手勢。
德瑞克終於找到了一個同樣不想呆在這裡的傢伙,可惜也是個印安人。
“噢,史蒂夫!”絲貝拉站起,“你能禮貌一些嗎?你沒看到我們這裡還有一個客人嗎?”她指向了表情尷尬的德瑞克。
“別叫我史蒂夫。行者!”史蒂夫皺着眉,“我和你沒那麼熟。”但是史蒂夫的目光卻落了德瑞克臉上,拋開那明顯的尷尬,這是一張不該出現在這種場合的臉,“這又是誰?”
絲貝拉笑着,拉了拉德瑞克,“哦!看我,都沒有正式介紹過。其實今天趁大家都在這裡,我想請大家幫個忙!”
德瑞克被絲貝拉拉着,不自在的站起,十幾雙深邃(印安人的輪廓深)的眼睛盯向自己,讓他不自覺緊張起來,“嗨!”他先朝所有人揮揮手,“我是德瑞克,德瑞克.格蘭德……”
“等等。”打斷的是站在門口、不願意踏入的史蒂夫,他伸出手臂揮揮,滿臉疑惑,“你說什麼?格蘭德?”
“你認識格蘭德?”德瑞克看向對方,因此他忽略了在他周圍,開始相互交換眼神的印安人們。
史蒂夫還沒來得及繼續問,德瑞克就被絲貝拉別過頭,滿臉笑容,“看,我告訴你了,人多就是有幫助,對吧!我們會幫你找到你家人的!”
德瑞克張張嘴,然後勉強的笑笑,“是啊,我……”
絲貝拉似乎很高興,提高了聲音,“德瑞克是來巴頓尋找家人的!”
德瑞克更尷尬了,不知所措的站在一堆相互看着的印安人中間。
“噢!”絲貝拉一拍德瑞克的手臂,“我知道,我知道。”她用了長輩會經常對後輩表現的縱容表情,“去吧去吧!我知道你可沒心思繼續呆在這裡,去吧!去問那個也不想呆在這裡的行者,格蘭德的事情吧!你能等會兒再來謝我!”
然後絲貝拉就推着德瑞克往門口的方向。
德瑞克遲疑的走過擁擠在一起的印安人,看了一眼絲貝拉,這個熱情過頭的老婦人,還是違心的說了聲謝謝,走向了緊皺着眉的史蒂夫。
史蒂夫看着絲貝拉刻意擺在臉上的笑容,嘴角一抽,又拉開門,攬過走來的德瑞克,“我們到外面說。”
疾風夫婦的房子和他們離開時一樣,疏於維護的吱呀前廊、斑駁脫落的牆漆、在雜草的覆蓋下居然有中異常昌盛感覺的小小前院。兩人踏出,看着已經停滿整條路的車。史蒂夫朝路面最尾端的一輛車偏偏頭,“去我車上說。”
“先說清楚!”德瑞克走在史蒂夫身邊,並沒什麼心思打量這個人。“呃,行者,史蒂夫.行者對吧?”
史蒂夫側頭,看看對方,“史蒂夫就好。”淡淡的補充了一句,“如果你真是格蘭德的,‘家人’。”
“恩。關於這個。”德瑞克皺起眉,“先說在前面。我不想打擾現在格蘭德的生活,也不想打聽什麼。我只是來看看,那個製造了我的人。”他扯扯嘴角,聲音變小。“父親,如果按常識來說……”
史蒂夫打量着身神情古怪的人,想了想,皺起眉,“你到底是什麼?”
奇怪的問話方式。是什麼?吸血鬼、狼人、易形者……這是史蒂夫問題的真正方向。讓我們來看看他得到的回答吧。
“被完全忘記的雜種(私生子),顯然的。”德瑞克低着的頭搖搖,“絲貝拉告訴我,格蘭德現在由兩兄弟經營。”他停頓了一會兒,“嚴格來說。我是他們的,呃,哥哥。”又搖搖頭。“所以,如果真要去找他們,應該由我自己來。”
德瑞克苦笑着看了史蒂夫一眼,“我想你應該和他們是朋友吧?我不想讓他們對我產出什麼不好的印象。所以相信我,我不希望通過他們的朋友打聽什麼。”
史蒂夫張着嘴,緩慢的點點頭。“我。”他想了想,“相信你。上車。”
史蒂夫的車是一輛吉普。高於普通轎車的重心,讓車內兩個人的視野,可以毫無阻礙的越過前面整條街旁停着的車頂,把衰落的派斯英收入眼底。
兩個本來就是陌生的人男人沉默的並排坐着,打量着四周。
“你不是巴頓人?”史蒂夫開口了。
“不,不是。”德瑞克立馬回答,“第一次來巴頓。”補充,“有記憶的第一次。”
“噢。”史蒂夫點着頭,他也不確定自己想要從對方口中套出些什麼,但他知道的就是,不管絲貝拉在打什麼注意,格蘭德的兩個還完全不知情。他可以現在徹底走開無視,也可以做點任何一個商人該做的,尋找自己可以利用的利益。
史蒂夫對着周圍揮揮手,皺着眉,一臉嫌棄,“這裡,這破爛的地方,不能代表巴頓。這裡是……”
“派斯英。”德瑞克似乎意識到了對方的意圖,笑了下,“絲貝拉告訴過我了,這裡不是巴頓繁華的地方。”
史蒂夫側過了身體,盯着德瑞克,“你怎麼和絲貝拉認識的?”他一攤手,“純粹的好奇。”
“噢,這個啊。”德瑞克笑了笑,“他們給了我個順風車。如果不是他們,我可能要走一晚上,才能進入巴頓西區。”
“就這樣?”史蒂夫挑着眉,“他們在路邊撿到了你?”
“呵呵。”德瑞克笑了笑,“你可以這麼說。”
史蒂夫搖搖頭,“你不覺得他們有什麼奇怪的嗎?”
德瑞克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想了一下,想起來,這位史蒂夫似乎並不怎麼喜歡疾風夫婦,所以他尷尬的笑了笑,“抱歉,我沒什麼感覺。”
“哼,我就直接跟你說了吧。”史蒂夫哼了一聲,“疾風不是什麼好傢伙,你最好離他們遠一點。”
德瑞克皺起眉,“他們對我很好,過於熱心,我承認,但我不覺得他們是什麼壞人。”
史蒂夫冷笑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了,拉開座位中間的小箱,翻了翻,拿出一張名片,“如果你想拜訪格蘭德,最好快點。我可不想當那個莫名說漏嘴,告訴他們還有個哥哥的人的。”
德瑞克接過了名片,上面印着扎克瑞.格蘭德的名字,和格蘭德殯葬之家的地址。
“謝謝。”德瑞克盯着名片。
“還有!”史蒂夫突然想起了什麼,用了調侃的語氣,“如果可以,提一下我,說清楚點。我可不想下次看到格蘭德兩兄弟的時候,心裡卻在猜測他們見到自己的哥哥了沒有。對交情不好!”
德瑞克理解的點點頭。這種戲劇化的家庭事件,太容易讓人在交往中分心。也不知道格蘭德的量兄弟在知道自己居然和他們的朋友接觸後,會不會有反感。德瑞克無奈的嘆了口氣,要是昨夜沒有遇到這對過於熱心的夫婦就好了。
德瑞克的腦海中出現了夜色下的老舊轎車,緩緩的在路邊停下,友好的對已經不知道在公路邊走了多長時間的他招手,“小夥子!看你!累壞了吧!去巴頓嗎?你真幸運,上車!後座夠寬敞,可以讓你舒服的睡上一覺!”
德瑞克笑着搖搖頭,也不差,能在半夜的公路邊遇上這麼好心的人,應該是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