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士和切斯特混在吵鬧的人羣中,他不是很確定這些人是在怨恨赫爾曼的工廠,還是在怨恨派斯英這個落魄的地方。
“這裡是你們的財產!”人羣聚集在工廠前方,對着值班的員工喊叫着,“你們就應該照看好你們的東西!”
“好了,你們理性點。”員工無奈的對人羣‘解釋’着,“這是市政府的東西,你們不能責怪我們。”
“你說什麼?不能責怪你?我只知道我家的燈亮不亮,被你們這邊控制着!”
“別這麼無理取鬧!”員工已經很不耐煩了,“你們自己看看,這裡是牆,那裡是電箱!”
切斯特拉拉詹姆士,走向一邊。
詹姆士最後看了一眼那幾個躲在鐵門後的工作人員,和圍攏在周圍的市民,居然沒人願意去看一下電箱中的情況,第一時間就是發生衝突,而且看樣子沒有人有報警的意識。這讓詹姆士不得不佔時轉換角色,以一個警探的身份去思考。
切斯特十分了解派斯英和工廠的矛盾。
“你出生在派斯英?”詹姆士被切斯特拉着,低聲問着。
“是。”切斯特比詹姆士要直接多了,回答着,“我祖父以前是紐頓人,爲了機會到巴頓來了。”他默默的走在前面,但方向不是回派斯英,而是在所有人的注意都在爭吵中時,退到了最外圍,依然關注這邊的情況。“來巴頓後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這工廠。”
“父親說,祖父一開始很興奮。”切斯特頓了一下,恨恨的捏了捏拳頭。“他用一點點首付就買到了派斯英的房子,在紐頓。他一個沒什麼積蓄的中年人可買不到這種獨棟的房。他很長一段時間只會高興的說,帶着家人來巴頓是他一生最正確的決定!”
顯而易見,切斯特的祖父意識到了自己錯了。
“先幾年確實不錯,父親說赫爾曼開始履行了自己的承諾,每個工人家庭都被很快的安頓下來,房子、教育、福利。”他看了一眼詹姆士,“然後一切都糟糕了起來……”
詹姆士沒有搭話,赫爾曼又不是慈善家。安頓家庭是爲了留住人,已然留住了,那這些人不過只是工人家庭而已。
“貸款、稅、所有壓力開始越來越重,可是工資卻沒有隻是工人的錢!他的承諾倒是一點沒有變!只有最初安頓這些人承諾,之後的一切,就和其他地方一樣,還是要靠自己的雙手去賺!”
當然是這樣,詹姆士不覺得這樣有什麼錯。而且那時的巴頓不過是個新城市,會有大批的新人來到這裡發展,赫爾曼能夠幫助安頓這些外來人。已經很不錯了。
“爲什麼不搬走?”詹姆士自然的問。
“告訴你了。”切斯特的臉上有了無奈,“祖父喜歡那座房子。他覺得那是他買下的家!”
現在赫爾曼工廠中員工早就不再是曾經那批人,不過看剛纔的爭論。有大量的二代或三代。現在在工廠工作的工人不會住在派斯英,他們都會選擇南邊南區便宜的房子或者是奧吉爾往東的便宜公寓,而且多數不是買,而是租。
所以那些第一代人是被困在這裡了。
第一批被吸引到派斯英的人,就這麼被一座房子困住。而恐怕現在讓這些後代們放棄派斯英的老舊房子,他們也做不到。依然被困着。
詹姆士開始意識到這怨恨的源頭來自赫爾曼的許諾,然後經過時間,隨着派斯英的落魄,在這一代上發酵了。或許切斯特怨恨的是自己的祖父和父親。甚至巴頓市,他們沒能讓派斯英發展起來。變成後灣、變成諾爾,而成爲了現在這個鬼樣子。
他們這些繼承了上輩房子的傢伙。沒有勇氣拋開這裡離開,又無法放過被巴頓和赫爾曼許給他們上一輩的承諾。
所以這怨恨的目標十分短視的放在了赫爾曼的工廠上。
切斯特,只是個普通市民。
“我們現在去哪裡?”詹姆士問。
切斯特站住不動了,“等會兒,有朋友要過來。”
詹姆士抿抿嘴,只能等待。
依然在巡視着的探照燈從人羣中劃過,爭吵似乎嚴重了起來,工廠鐵門兩邊的人以門位中心越靠越近,有手臂伸出鐵欄,相互推擠着。
啪!
工廠陷入了黑暗。
爭吵聲在瞬間的沉寂之後,更猛烈的爆發了。鐵門內有工廠的員工憤怒的咆哮着,“是不是你們乾的!”
“你瞎了嗎?我們站在這裡!到哪裡去弄你們的電!”
……
月色下,詹姆士看到鐵門被打開,裡面的員工衝出,和外面派斯英的人混戰到了一起。
“走,走!”切斯特拉着詹姆士衝入了人羣,並不怎麼強壯的切斯特幾乎是被詹姆士保護着,在混亂的人羣中艱難的前進着。
雖然混亂但是陣營異常好分辨,穿着工作夾克的是工廠員工,便服、甚至鬆垮睡衣的人是派斯英的居民。詹姆士推開了幾個衝到切斯特面前的員工,緊跟在他後面。
詹姆士煩躁的就要揮拳打開一個往這邊跑來的員工,被切斯特拉住,拼命的在夜色下使着眼色。詹姆士不明就裡,但收了拳頭。
跑來的人看了一眼詹姆士,疑惑的表情還沒褪去,旁邊不知道哪裡衝來的一個穿短褲的傢伙就一腳踹了過來。
切斯特大叫一聲,“我來!”就‘礙事’卡在了兩人中間,踉蹌的撲到那個工作人員身上,兩個人你推我擠的糾纏起來,緩緩往人羣外移動。
詹姆士抿抿嘴,繼續跟在了兩人身後。推開周圍擁擠的人。
“嘿!”穿着工廠工作夾克的人捂着鼻子,有絲絲血跡從指縫中透出,“你來真的啊!”
已經遠離了人羣。黑暗中沒人注意到這裡。
“抱,抱歉!”切斯特扶着那人。看了一眼對方的鼻子,笑了笑,“沒事,一會兒過去,馬上就好了。”
那人用袖口擦了擦鼻子,剛想說什麼,看了一眼詹姆士,皺起眉。“這是誰?”
“金。”切斯特笑了笑,“他幫我了。”
那人看起來比切斯特年輕一些,相貌平常,身材也一般,不壯也不瘦。估計他就是切斯特的朋友了,而且八成他就是工廠也突然斷電的主使。
他打量了一下詹姆士,眨眨眼,臉上帶着疑惑,“金?金什麼?”
“就是金。”詹姆士冷淡的回答。
那人撇撇嘴,看向了切斯特。“你要帶他去俱樂部嗎?最近小心點,傑森被人盯上了,近期不準備帶新人了。”
雖然沒有出現搏擊兩個字。但是已經夠明顯了。詹姆士壓住內心的激動,用陰冷的語氣問切斯特,“他在說什麼。”詹姆士還是有些急躁了。
“沒關係的,有艾力(第三章,讀心人)那個傢伙呢。”切斯特到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先回應了自己的朋友,然後笑着看向詹姆士,“等會跟你說。”又轉向了那人,“你拿到了?”
“恩。”那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起的紙。快速塞到切斯特手裡,他皺皺眉。“告訴艾力,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不會幫他做事了!”
切斯特接過紙也沒有確認是什麼就放入口袋中,點點頭,有點無奈,“你就當幫我。”他還想說什麼,止住了,沉默了一會兒,推推那人,“你要回去了。”
“恩。”那人點點頭,補充的一句,“輕點。”兩人又‘扭打’起來,緩慢的往人羣靠去,詹姆士眨眨眼,決定在原地等。
警笛從遠處傳來,夜色中有紅藍的光芒閃爍,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警察來了!’人羣開始散開,詹姆士算是有了一絲安慰,還是有人報警了。
切斯特隨着散開的人羣朝派斯英的方向跑去,跑的慢的會被帶回警局做筆錄,還會多一個聚衆鬥毆的案底,誰都不想經歷那倒黴事情。
“跟着我!”切斯特從詹姆士身邊經過,喊着。
“去哪裡?”詹姆士覺得自己就要進入那個‘搏擊俱樂部’了。
Wωω●тt kan●℃ O
“先逃掉再說!”切斯特的回答讓詹姆士失望,他現在主要目的是躲過警察!他邊跑邊回頭觀察着拿着手電筒四處掃過的警察,調整着逃跑的方向,這種被追的事,看來他不是第一次幹了。
奔跑中的詹姆士有種怪異的感覺,皺皺眉,跟在切斯特身後,快速靠近依然在一片黑暗中的派斯英。
黑色的街道很快就隔絕了警察的搜索,切斯特很熟練的在房子間穿梭。詹姆士看着他直接跑入了一間房屋的後院,掏了鑰匙就要開門。
“你家?”詹姆士疑惑的問。
“恩。”切斯特有些喘,但是回答了詹姆士的問題,“不用擔心,這是我的房子了,我一個人住。”
詹姆士看了一眼切斯特,“抱歉。”切斯特之前說的是祖父,詹姆士以爲他父親也不再了。
切斯特推開了門,朝詹姆士一笑,“不不,我父親還活的好好的,只是他回紐頓了。老頭子覺得自己是紐頓人,生命最初的幾年在紐頓過的,最後的時間也想呆在紐頓。”
詹姆士抿着嘴,點點頭,打量了一下切斯特。
詹姆士覺得自己挺幸運的,眼前的這人是一位生在巴頓的‘外地人’,‘金’的身份設定讓切斯特有種自然的好感。詹姆士能夠這麼順利的參與到一次事件中,並獲得了‘艾力’、‘傑森’的名字,已經是收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