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顧沒有回來,家裡就剩下她。
將鞋子在玄關處胡亂的脫了下來,丟開包,光着腳就往屋內走了去。
腦中一片空白,她渾渾噩噩的走進去,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渾身上下的溫度被帶走,她冷得直髮哆嗦。
實在是太冷,她也有些受不住,便在浴缸裡放滿了水,整個人着衣泡了進去。
泡了許久,白色的水汽嫋嫋而起,她靠着浴缸的邊緣,目光呆滯。
腦中不斷回想起盛世的聲音,他問自己,到底想要什麼!除了那該死的“月光半島”,她心裡是不是就沒有其他位置擱置別的東西!
到底有沒有,於她,只有心才知道。
顧南溪只覺得自己有些傻,事到如今,居然還是會輕易被撩動,偏離她原本的執拗。
她真是有些累了,直到浴缸的水徹底的涼透,她才從那股寒涼裡被凍醒。
跌跌撞撞的爬起來,身上的衣服因爲吸水的關係變得厚重,她纔剛站起來,便被一股厚重的蠻勁給拽了回去。
浴缸的材質光滑,她的重心後移,稍沒留神,整個人向後“哐”地一聲摔了下去。
顧南溪頓時覺得腦袋上圍着一圈的金色星星,耳中一通小鳥在嘰嘰喳喳的亂叫,然後她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陸西顧趕回來時已是凌晨時分,原本已經爬上來的瞌睡被浴室的一幕嚇得統統沒了影子,她被嚇得魂不守舍,連忙打電話把樓下的李晨光給叫了上來。
被這一通折騰後,顧南溪只感覺腦門突突的疼,半睜開眼,盯着面前忙前忙後的李晨光,問道:“晨光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李晨光還在幫她巴扎着腦袋上的傷口,神情有些緊張的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顧南溪的腦袋有些昏沉,張了張嘴,卻發現嗓子有些乾啞,於是輕輕地搖頭。
陸西顧從外面接了熱水回來,聽見兩人說話,快步上前,來到牀邊,着急的問道:“南溪,你醒了!?”
顧南溪生怕她擔心,所以啞着嗓子喚了聲,“西顧……”
“哎呀,你可算是醒了,剛纔嚇死我了!”見她能迴應自己,陸西顧這才放心了下來,將熱水擱在牀頭櫃上,拉着她的手,表情緊張的問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暈倒在浴室呢!?”
顧南溪心有苦楚,卻不想多說,只是低着眉眼,吱吱唔唔地說道:“我……只是不小心……”
陸西顧一聽,立刻開始訓導起來,“唉!我說你笨死了!連洗個澡就能把自己摔成這樣,你還真長本事!”
見她這說得來了勁,顧南溪的臉色又不是太好,李晨光結束完手中的包紮,開口說道:“讓她多休息休息吧!”
陸西顧摸了摸顧南溪的臉,嗓音溫柔的說道:“南溪,你先好好睡,我們先出去了。”
房間終於變得安靜了起來,顧南溪只覺得整個人累得慌,可以不再去想盛世,前幾日緊繃的神經,加上今天的糾纏,疲憊感“呼”地噴了出來,以致於她一閉眼,很快就睡了過
去。
迷迷糊糊的睡,清晨起牀時,腦袋變得昏昏沉沉的,整個身體似乎比睡覺前更乏,更累。
她將頭埋在枕頭裡,思緒沉沉浮浮,想着盛世離開時懊惱的表情,內心無端的焦躁,終究是無法再入睡,索性便摸索着爬了起來。
牀頭的時鐘顯示六點三十,是平日裡的正常作息時間。
顧南溪在洗手間梳洗了起來,鏡子裡的她臉色有些蒼白,額頭因爲昨日在浴室的跌摔而貼着一塊白色的紗布。
這個鬼樣子,該怎麼見人啊!
她皺了皺眉,目光不期然的看到洗手檯上的剪刀,皺了皺眉,她順手拿了起來,“咔擦”一聲,將前面的長髮給剪短。
這一刀真是一氣呵成,斜劉海散了下來,正好擋住額頭的白色紗布。
再拿出化妝盒,在臉上撲了些粉底,讓氣色變得好一點。
這時,手機裡突然傳來“叮”地一聲,她瞄了一眼,手機信息提示有網頁信息。
食指點了開,網頁論壇發來信息,居然是一條私信息。
“你把南山的複印設計圖夾在雜誌裡,到底想要幹什麼!?”
顧南溪看到這條信息,眉眼微微地挑了挑,沒想到,竟然上鉤得這麼快!
或許是因爲激動,握着手機的手不自覺的抖了抖,她回覆着對方,“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半夜的鬼,又來敲門了!?”
對方的情緒有些激動,信息很快就發了過來,“到底爲什麼要翻“月光半島”的舊賬!?”
顧南溪冷哼一聲,摩擦了一下手機的邊緣,挑着嘴角回覆道:“我不是嚇你,“月光半島”設計和施工的所有圖紙我都有,你,躲不了多久!”
對方似乎被她的信息給嚇住,立刻着急的問道:“你到底是誰!?”
顧南溪的眉眼裡閃過一絲冰冷,態度強硬地回覆着對方,“你不用管我是誰,丁洲,我要見你一面。”
對方的信息來得很快,倒是顯露出對方的急切,“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顧南溪刻意停了幾秒,這纔回復着對方,“中午,祥和路咖啡廳,我要見到你,否則,屬於你的那份施工圖、原料預算單和實際訂貨單都將公佈出來。”
果然,對方很快就回了自己,“好,我見你!”
顧南溪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眉眼裡閃過一絲冷厲,謎團終於要解開了。
終於要解開了。
屬於他們的路,東西南北,交匯分離,終將有個結局。
她最後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從衣櫃裡拿了見紅色的斗篷呢大衣罩上,最後抓起自己的皮包,在陸西顧還睡得深沉時離開了。
她去了言氏集團,神色如常,將今日的工作擬了計劃,人員的調整安排。
等她處理完這些,時間已差不多了。
腦袋有些昏沉,似乎有些感冒了。
在茶水間接了杯熱水,將感冒藥快速地吞了下去,又把右手的繃帶給緊了緊,這才帶着一去不復還的決心外出。
此時的蓮城
,因爲昨天的強降溫,天氣愈加的暗沉。
整個城市飄起了今日最大的雪,能見度極低。
大塊大塊的雪塊落下來,將整個城市給裹了起來,馬路上鋪滿雪花,踩上去便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
顧南溪倒並未覺得有多冷,或許是因爲內心太過激動,所以連帶血液也變得沸騰起來。
那身紅色斗篷,在白茫茫的飄雪裡,倒是突兀生動起來。
終於,到了指定的地點。
顧南溪卻突然有些頓住,內心忐忑不安起來。那種反覆的內心,帶着焦躁與期許。
丁洲是這條線索的關鍵,關於最後的真相,對於顧南溪來說,尤其重要。
她的心跳得“咚咚咚”地響,那隻提着皮包的手禁不住緊了緊,連帶着腳都跟着僵硬了起來。
咖啡廳裡,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
穿戴公正的服務員走了過來,嗓音卻是年輕甜美,微笑着詢問道:“小姐,請問要喝點什麼呢!?”
她敲了敲桌面,還以微笑地說道:“給我一杯熱拿鐵,謝謝!”
服務員點了點頭,說道:“好的,請稍等!”
等待的過程很漫長,尤其是即將拉來的真相序幕,對於她來說,都是尤其的振奮人心。
她有些坐立不安,指尖不斷地敲着桌面,“叩叩叩”地越發的亂了起來。
時間眼看着就要到了,咖啡廳的玻璃門不斷傳來風鈴的聲音,來來往往的人,神情各異,卻沒有預期中的面孔。
顧南溪皺了皺眉,着急的看着落地的窗外。
她做的位置視覺甚好,巨大的落地窗,將對面的風景一覽無遺。
風雪肆意的飛灑,整個實現裡朦朦朧朧的,來往的人,打着傘,匆匆忙忙。
這時,視線裡,濃霧中隱隱的出現影子。
就在街口路燈下的位置,隱隱的露出一抹黑影,一個男人的影子。
顧南溪的瞳孔猛地收緊,她盯着前方,皺眉,謹慎地盯着對方。
朦朧裡的男人,穿着有些邋遢,頭髮留得有些長,將整張臉遮了大半。
他穿着一身棉質的厚外套,似乎有些年份了,內裡的白色棉花都露了出來,髒亂的掛在腰的位置。
他手裡拿着文件袋,固執的站在路燈下,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顧南溪。
那雙眼睛,飽含着試探,疑問,還有警戒。
也不過是瞬間的事,顧南溪就在內心萬分確認,他就是丁洲,那個消失了五年,懷揣着巨大秘密的丁洲。
顧南溪坐在原地,禁不住背脊有些發熱,心臟彷彿被人給握得緊,跳得飛快!
她有些害怕,單手握着咖啡杯,禁不住收了收緊。
顧南溪怔怔地盯着對方,見他在原地站了很久,這才邁開步子,橫穿馬路走了過來。
卻不過以秒計算的時間,從馬路的兩端衝過來兩輛貨車,只聽見“哐”地一聲巨響。
隔着錚亮的玻璃窗,兩輛貨車車頭碰撞,嘩啦啦腥紅的液體“噗”地噴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