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慕絕哥哥算是真的有緣無份的人吧,因爲他最愛的人是你,我再怎麼努力,也只是他一個勝似親生妹妹的女生,我和他所擁有的,最多也不過是單純的兄妹之情。
“所以……在我僞裝智力出現障礙的那一刻,我就放棄了,我嘗試着放棄對他的追逐,嘗試着放棄對他日積月累的愛,我知道拿起一樣東西,時間長了,放下就更加難了,彷彿像要取走我一個身體器官一樣難啊,抽筋剝骨一樣殘忍……”
“小染……”
白薇雅不禁心疼眼前這個嬌小的女生了。
她過去經歷的,絕對比她想象中的還艱苦難過,不然她不會在十九歲上下的時候,就有資格待在這個地方。
“薇雅姐姐,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好嗎?已經有太多人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我了,學校裡的人、康復中心的社工和阿姨……”
白薇雅忙眨了眨眼。
“我想,你應該從我哥他們口中得知了安影這個人了吧?”
白薇雅點頭。
她意識到,百斬染接下來說的話,會在她的內心世界裡引起前所未有的轟動,她不由屏住呼吸,去迎接這一次內心世界靈魂級別的衝擊。
“那你知道安影是婕夢菲斯黑白社的社長嗎?”
“什麼?”
百斬染不等白薇雅驚訝完,就繼續說下去了:“不怕告訴你,三年前,我在薩伽泊蘭的婕夢菲斯皇家學院就幾乎能畢業了,但還要經歷一個名爲情感歷練的科目,這個科目對每一個人的考覈難度都有所不同,我的歷練貫穿了這三年,這次回來,還不知道能不能拿到我的*呢。
“而慕絕哥哥是薩伽泊蘭百年難遇的人才,本來他能夠在十二歲的那年畢業的,但是這份情感歷練一直拖他的後腿,讓他推遲到現在才能畢業,他的題目是找到一份出生入死的真愛,可大家都知道,他的感情世界這些年一直是空白的,他還沒有遇到這樣一個人,好在啊,在他到了彌空市的婕夢菲斯之後,就遇見了你。是你陪伴他,完成了這份歷練。”
白薇雅微微皺着眉,捏住了脖子上戴的那條三色堇項鍊的鍊墜,用食指與拇指的指腹來感受鍊墜的堅硬。
紫色三色堇的花語——無條件的愛。
過去,如果她聽到有人對她說,司徒慕絕喜歡她,只是因爲要完成一份情感的歷練功課,她會質疑她和他的情感。
但是,今天,他們已經走過了這麼長的一段路,她早已不在乎外人說些什麼了。
司徒慕絕是不是真正愛她,難道她還感受不到嗎?
如果她還傲嬌地不承認那是真愛,那她真是天底下最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傻瓜了!
百斬染自信地推斷道:“我估計,這次慕絕哥哥回來,他的情感歷練應該是結束了,他能夠從婕夢菲斯皇家學院順利畢業了。”
“那就好啊。”白薇雅心裡祝賀着司徒慕絕。
“等等,薇雅姐姐,難道你不好奇我的情感歷練題目是什麼嗎?”
“嗯,你說吧,我知道你會慢慢告訴我啊。”所以她就不那麼着急地問。
白薇雅溫和地說道。
她必須重新審視站在她眼前的這個女生了。
這還是她印象中的那個百斬染嗎?
這究竟是她最真實的一面,還是……
世事難料啊,這個白薇雅一度認爲自己已經無法與之再做姐妹的女生,居然在今天,與她一同站在了一間房間裡,聽着她訴說,在心底埋藏了很久很久的話語。
百斬染思索片刻,說:“怎麼說呢,我的這份情感歷練,題目給得很模糊,對於我而言,更像是完成一個任務,我到現在都搞不懂,學校究竟是要我去經歷友誼的巨大考驗,還是進行演技的考驗。”
“什麼意思?”白薇雅聽蒙了。
“我很早就知道安影的存在了,媽媽不說,她以爲我和哥哥不知道,實際上,我偷看了媽媽的日記,就知道這件事了。安影是爸爸的私生女,安筱陌的女兒,但我沒想到的是,安影和她的媽媽安筱陌,竟然是黑白社的成員,我在入學前調查到,婕夢菲斯有一個地下社團——黑白社,但這個社團建立的初衷是爲了保護絕倫三皇,之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演變成了現在這樣,打擊某個與絕倫三皇關係鐵的女生。”
白薇雅眨了眨眼,嚴肅地說:“所以,你是懷疑到了有什麼人在社團裡搗鬼,因此你才設法混進了黑白社,想一探究竟嗎?”
“你說的……大概中了七成。”
“嗯?”怎麼才七成?
“我打入了黑白社的內部,成爲了安影的人,安影以爲我是爲了得到慕絕哥哥才進的黑白社,她沒有猜到我是在監視她,但是我承認,我是有私心的,我那時候真的好嫉妒你,我甚至有想過藉此機會拆散你和慕絕哥哥,好讓我和慕絕哥哥走在一起。
“安影是薩伽泊蘭黑白社的得力殺手,她來到彌空市,既有明的目的,那就是找出泊蘭家族的皇室成員,並把他們殺掉,也有暗的,暗的目的是剷除我們百斬家,爲她死去的媽媽安筱陌報仇。”
“原來如此……”
安影這個女生,真的不容小覷啊……
不得了。
“所以,我用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終於取得了安影的信任,最後和我媽演了一場好戲,讓安影誤以爲我媽被她燒死在百斬家,而我因爲嫉妒而迷失了心智,拿着刀子對你下手,之後找了一個契機被車撞,那輛車還是我手下的人開來的,根本就沒有把我撞得那麼嚴重,只是擦破了點兒皮。慕絕哥哥用了一招苦肉計,藉着這個契機,順便讓你認識了神風楚……”
也讓神風楚知道了他要保護的人,究竟是誰……
白薇雅搖着頭,不知道該發出讚歎好呢,還是什麼。
“你就是這樣騙過了我們所有人……”
難怪百斬染說不知道婕夢菲斯是不是在考驗她的演技啊……
一方面,她要白薇雅面前本色出演地表現出她的小心機,另一方面,她還要騙過安影,還要設計出一場自編自導的車禍,裝成智障……
叫普通人來,怎麼演?
更神奇的是,這些事情,居然都是百斬染演出來的!
感覺就像一場荒誕派的夢……
“那……那這些事,慕絕也知道嗎?”
“他是後來才知道的,在你去了新西蘭之後。這些事情我一個人知道就好,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暴露的可能。”
“等等,小染。”
白薇雅舉起左手,似在發問,她想到百斬染剛纔說的一個小小的細節。
“你剛纔說,是你和方璇阿姨一起演的一齣戲,那意思是……”
她的眼睛亮了亮。
百斬染點頭:“薇雅姐姐,你又猜對了,我的媽媽……並沒有死。”
白薇雅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爲那時候你去了新西蘭,然後……”
“小染!”
百斬染的話還沒說到一半,司徒慕絕卻突然闖入了辦公室。
白薇雅感到訝異:“嗯?慕絕,你不是去找子非榆和符音了嗎?”她看着神色着急的司徒慕絕。
司徒慕絕上前,牽住白薇雅的手,對百斬染說:“好了,小染,說到這裡就夠了,你也累了吧?喝口水歇歇吧。”
“是啊,我覺得喉嚨有點痛了。”
百斬染立馬明白司徒慕絕的意思,轉身就去給自己倒白開水。
“慕絕,小染剛剛說,方璇阿姨沒有死……”白薇雅眉頭緊皺,“那她現在人在哪裡?”
“她在行宮。”司徒慕絕答道。
也就是宮殿隔壁的那一座建築嗎?
“我想見見她,可以嗎?”白薇雅問。
“恐怕不行。”
“爲什麼?”
“你忘了嗎,她是皇后陛下啊,想見她需要提前預約。”
再加上百斬霖過世,方璇一定是每天政務纏身。
白薇雅明瞭地點了點頭,曉得不能夠無端端去打擾方璇,便暫時將這個衝動給壓制了下去,想着下次有時間再提前預約,見見她吧。
“對了,Beer,我聽人說,白颯回來薩伽泊蘭了,就在剛纔下飛機,你要不要去找他?”
白薇雅一下子起勁了,晃着司徒慕絕的胳膊,問:“慕絕,你說的是真的嗎?小颯他……真的回來了嗎?我好想他啊,我想現在就去見見他!”
司徒慕絕佯怒:“你心裡只想着他嗎?”
早知如此,他就不告訴她,白颯回來的消息了。
“不是啦,只是你提起我哥回來的消息,所以我就想見小颯啊,就是這麼簡單。”
司徒慕絕吃什麼飛醋啊。
亂吃醋的男生……
那個人可是她的親生哥哥啊,他居然連白颯的醋都吃……
“如果我的計算沒有出現偏差,白颯現在應該快到宮殿了,你想去見他,可以讓祁連送你回去。”
“好啊!”
白薇雅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白颯。
她那如墨染一般英俊的好哥哥啊……
和司徒慕絕一樣,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少女寫不盡的夢。
白薇雅記下司徒慕絕給她指示的路,走出了百斬染的辦公室,再繼續走,就在休息室看到了歇息的祁連符音和子非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