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寧低嘆一聲,幽幽的開口,似是自言自語的問道:“月亮上真有仙子和玉兔嗎?真的有桂花樹?”
“你說有,它就有。”他無厘頭的寵溺和霸道,惹來她的嗤笑。
沈晏寧雙手護膝,頭靠在他的心口,聽着沉穩有力的他的心跳聲,也有點恍惚起來,這樣的臂彎,是否能承載一個人的將來?!
又或者,是許多人的將來吧。
“小時候貪嘴,特別喜歡吃桂花糕,且被母親和師傅師兄們寵得無法無天,我那時候還很小很天真,當時就在想,那月亮上的仙子一定是最喜歡吃桂花糕,纔會在住的地方種一株桂花樹的,而我就是那月亮上投胎轉世的仙子,不然怎麼會跟她一樣,那麼喜歡桂花……”
沈晏寧淡淡的開口,語氣中帶着久遠的記憶,十分平靜,卻無端的,讓他聽出裡面的感懷和淡淡的哀傷情緒。
不等他開口,沈晏寧呵呵的諷笑兩聲,坐正身體,自嘲笑道:“我很蠢對吧。”
“……”北溟羨很想說“不會”,沒遇上她之前,沒心動之前,他覺得天下女子都一樣,並不覺得哪一個人有什麼特別。
可是如今,他看她,可不就是那廣寒宮中的仙女下凡了麼。
北溟羨沒有說話,只是眸色深沉的凝望着她,想要將她如玉的容顏刻進心裡。
“其實,我不過是那個搗藥的兔子而已,可有可無的陪襯,哪能成什麼仙女。”沈晏寧平靜的嘲諷自己,倒沒有悲傷和自怨自艾,有的只是一種近乎變泰的冷靜。
北溟羨瞬間變了臉色,他很不喜歡看她這樣自貶自傷,他眼中的她,冷靜剋制、沉靜賢雅,有時候又狡黠如狐,可愛到爆。
她如此刻薄的嘲諷自己定是受過極大的打擊,是誰?又是什麼原因?
沈晏寧看他蹙眉沉目,他不高興她這麼說自己。
她輕笑一聲,放鬆說道:“其實,我想說的是,你不知道我以前的樣子,若是知道,肯定連看我一眼都嫌多餘。”
若不是這樣,他們上一世怎麼可能沒有交涉呢?她真的一點都不
記得有關於他的任何事情。
突然,北溟羨心中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熟悉的尖銳刺痛來自心臟深處,讓他莫名一驚。
貌似,這個善於僞裝和巧辯的機靈丫頭,總是會在他面前端着乖巧柔順的幌子,給他一個甜棗之後,再給他一個重拳,打得他措手不及,疼痛不已!
故而,她每每出現這樣的神情和這麼說話的時候,那就是她整理好了思緒,接下來又要找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只爲說服他放手,拒絕他的親近。
“別找藉口,丫頭。”北溟羨平靜開口,語氣中有着掩不住的沉怒。
沈晏寧勾脣一笑,像只小狐狸,帶着三分讚揚的語調,她道:“你倒是警覺了。”
“嗯哼。”北溟羨傲嬌冷哼。任誰三番五次的被這種伎倆耍了一遍又一遍,都會開竅且有所防備了好吧。
沈晏寧深沉的看着天空,半響才道:“順其自然吧。”
“……”北溟羨面容慢慢放鬆,很平靜,可他心裡其實是有點緊張的。
她說的順其自然是什麼意思,莫不是她的另一個藉口?或者託詞?
不過,不論如何,即便是天意爲難不准他們在一起,他也要逆天改命,把她搶回來,困在身邊!
他一定說到做到!
他,不放手!
“喝酒吧。”沈晏寧嫣然一笑,舉起被冷落在一旁的酒罈子,道:“別辜負了這良辰美酒,若是有夜光杯就好了,沒有就湊活吧!”
她嗅一嗅香氣,高舉酒罈子,輕抿一口,不同於離殤的苦澀和辛辣,這桂花酒,入口香氣四溢,綿柔勁滑,是很適合在這樣的氛圍下淺飲小酌。
她看他,將酒罈子遞過去,嬉笑道:“湊活一下,不準嫌棄。”
“……”北溟羨無語。
他哪敢嫌棄她!
看她嬌憨霸道的樣子,他只覺得熱氣上涌,想湊過去品嚐的,不是酒,而是……她的脣。
倏爾,他濃眉一蹙,面容變得冷肅起來。
沈晏寧感覺到他的變化,正要問怎麼了,他卻伸出一指
,壓在她柔軟的脣上,他靠近她,在她耳旁呼着溫柔熱烈的氣息,他說:“有人過來了,我們……避一下。”
“……”沈晏寧凝神,確實感覺到有輕微的腳步聲從院前傳來。
不由分說的,他抱着她,她抱着酒,一躍而下,隱沒在一處陰影處藏匿身形,兩人身前是一株低矮的濃密的桂樹做遮擋,他們同時放輕呼吸,斂去周身的氣息,將自己與周圍融爲一體。
事實上,沈晏寧身上穿着的白衣,很是扎眼,不過因爲她此時扣在他懷裡,他穿着一貫的黑色長袍,高大的身影可以完全擋住她,故而,他們所在之處,纔沒有顯露出異樣。
桂苑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前一後走進來兩個人影。
前者身形略矮微胖,後者身形修長俊逸,兩人均沒有提燈籠,也沒有帶侍從,感覺到此處荒蕪破敗,有一股陰森鬼氣,走在前面的人到了院中站定,便不再往前走。
來人此舉,倒是讓藏匿在屋子陰影處的兩人稍稍鬆一口氣。
“怎麼約在這種地方?”修長的身影蹙眉不悅,朝四周環顧一下,十分警覺的查看周圍的動靜,聲音雖然平靜溫和,卻不難聽出隱藏的不耐煩。
“這裡是以前太后身邊專司釀酒的那位紅極一時的人待過的地方,那人死後,太后下令查封這裡,就沒人敢再來這裡,僻靜荒涼,無人敢闖,不正是跟殿下約見的好地方麼。”
矮胖的聲音帶着些許蒼老和威嚴,但面對眼前身份尊貴的人,能聽出他話語中帶着該有的恭敬。
修長的身影聽他這麼一說,覺得有點道理,便也不再追究,感覺四周沒有異樣之後,淡淡的開口問道:“魏國公約本王在這裡見面,是有何事?”
“祿王殿下。”魏國公突然頷首彎腰,蒼老的聲音深沉了幾分,他說:“老臣在朝爲官這些年,一直是支持祿王殿下的,忠心明月可鑑。近日太子因爲表現突出,殿下在朝堂受到處處打壓,想必殿下的心裡並不痛快,老臣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此次因爲機緣約殿下前來,就是爲了幫助殿下,重新獲得皇上的寵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