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時候,陳墨染就開始耐不住熱,她本來就是一個怕冷怕熱,嬌貴的人,晚上不讓柳夏年抱,因爲柳夏年的體質屬火,冬天抱着舒服,夏天就覺得痛苦了。幸好有空調,到了後半夜冷的時候還是會乖乖鑽到柳夏年懷裡的。那時候剛好是學校期末考試,陳墨染一到家就開始看書,在學校裡的日子是和大家一起去通宵教室裡通宵的,平時不努力,加上陳墨染的文學天賦也不能叫天才,故臨時抱抱佛腳,請佛爺大人給點面子,不求多,求一個及格就好。
柳夏年看的心疼,陳墨染一個禮拜的熬到深夜,沒事就坐在書房裡看書。柳夏年問她你平時怎麼不努力的,說到這個,陳墨染就有氣,把筆殼扔到柳夏年身上,說:“還不是你還不是你,你給我時間看書了麼?每次都……”
柳夏年把扔在她身上的筆再放回桌子上,走到陳墨染的椅子邊,攬住陳墨染的頭,低頭就給她一個吻,說:“乖,我錯了,今天中午要吃什麼我給你做。”
我要吃涼拌黃瓜,還有糖醋里脊,酸辣土豆絲……林林總總加起來長達十幾樣,柳夏年聽的臉都黑了,扭了她的耳朵一下,說:“太貪心會被雷劈的。”
陳墨染嘟着嘴巴,說:“那吃酸辣土豆絲。”
柳夏年想到前幾天買的土豆都被陳墨染做了烤土豆吃的乾乾淨淨,又要去逛街了。
陳墨染一聽要去逛街,就把書本一扔,站起身說:“我也要去。”
“看書!”柳夏年擺着臉說。
“看的累了,眼睛瞎了,看不進了,你都不心疼我。”陳墨染撒嬌起來,嗲的跟個十八歲小女孩一樣。
柳夏年覺得陳墨染被她寵的越來越懂得怎麼叫她心軟了。把她的厚厚的文學史合起來,拉着她的手說:“買完東西就回來,下次再說我是我害你的我就把你關起來。”
面對柳夏年的威脅,陳墨染傻呵呵的笑。
沐未央和eva這幾天都不在,不知道跑到哪裡去拍廣告去了。家裡少了兩個人,也就安靜了下來。而陳墨染巴不得那兩個人走,少跟她搶飯菜。
到了超市,柳夏年推着購物車,不敢給陳墨染推,陳墨染不知道從哪部電視裡看到怎麼玩手推車,每次都踩在手推車上,像是滑板一樣的衝過去,跟一炸彈一樣的危險。陳墨染年輕,玩的不亦樂乎,而柳夏年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被她嚇出胸腔了,見識過幾次她的極限運動的可怕以後,就絕對不會讓她再碰手推車一下。
陳墨染一進超市就跑到巧克力的櫃檯上,尋找她喜歡吃的德國進口的巧克力。那巧克力陳墨染平時可買不起,都是柳夏年買的,誰叫柳夏年有錢又願意花錢呢。
柳夏年拉住她的手,往遠處的賣生食的區走去,一邊說:“小心蛀牙。”
陳墨染眼巴巴的看花花綠綠的巧克力的包裝離她越來越遠,眼睛裡都要流出眼淚來了。柳夏年已經很久沒有給她買巧克力了,而零食也給禁止了,再這樣下去,被養刁的胃就要抗議了。
柳夏年知道身邊的陳墨染的不高興,但是也是爲了陳墨染好,她給陳墨染買了些水果,放進手推車裡面。
陳墨染拿了一盒櫻桃番茄,想到了什麼又立刻扔掉。
柳夏年暗笑。
這個時侯,聽見有人喊陳墨染的名字,陳墨染左看右看看了半天,超市裡都是人,無數的人頭擠在一起,誰分得出誰是誰啊,陳墨染搖搖頭,又低頭挑選用保鮮膜包裝好的水果。
陳墨染!這次聲音大了,柳夏年看到被幾個女學生模樣的人包圍的一個外國女子,她朝着陳墨染揮手,柳夏年推推陳墨染,說:“染,那個人是不是找你的?”
陳墨染順着她的視線過去,看到那個被人包圍着的紅色頭髮的老外就是她的拉丁舞教練,張美麗。她的身邊圍了一圈的女學生,她們都在跟她說話,而她卻露出無奈的表情。
陳墨染悶笑,柳夏年問陳墨染:“怎麼了。”
陳墨染走到那羣人中間,對着她們說:“她不懂英文。”
其中一個女孩說:“那法文也沒有關係,讓我給你做介紹好麼?求你幫幫忙!我們老師說要好好練習口語的。”
面對乞求着她的可憐眼神,張美麗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她委屈的皺起美麗的臉,說:“我只會說中文。我的英語比你還爛。”
其他人都露出驚訝的表情。而陳墨染哈哈的大笑起來。等擺脫了那羣求知慾旺盛的女學生,而陳墨染的臉都笑的僵硬了,她拉着柳夏年的襯衫,依舊笑個不停。
張美麗聳肩,無奈的說:“英語真難學,我懶得學。”
陳墨染點頭,表示無限的贊同。
“就因爲我長的不是中國人,所以我一定要會說英語麼?”張美麗問陳墨染。陳墨染想到第一次看見張美麗還真覺得她是一個外國人,再加上那個人介紹的,是個外籍教練,還在擔心溝通問題。沒想到張美麗也在苦惱英語難學。
張美麗眨着洋娃娃一樣的大眼睛看着柳夏年,朝着陳墨染說,這是你的姐姐麼?
陳墨染轉頭看了眼柳夏年,故意笑着說:“是啊,我姐姐啊。”
柳夏年用力拉了一下牽在一起的手,陳墨染低頭偷偷的笑,看見柳夏年黑了一半的臉色,就覺得心裡爽快。
張美麗熱情大方的邀請柳夏年和陳墨染去她的家吃頓飯,她家不遠,就在附近的一個小區裡。陳墨染想張美麗平時待她挺熱情的,對她挺有好感的,聽到她的邀請,就一口答應了。
而柳夏年卻沒有說什麼,她跟張美麗不熟,看着後面的兩個人在那裡聊的歡快,陳墨染臉上帶着明媚的笑容,而張美麗說話幽默,而且爲人開朗,和陳墨染倒是能談的很開。
在走過糖果區的時候,柳夏年拿了一盒小的巧克力糖果,放在手推車裡,而回頭看見陳墨染卻和張美麗遠遠的拉在後面。
柳夏年默然的等着她們走上來,一起去結賬。
和張美麗約好聚餐的時間,在地下停車場分開,而陳墨染卻一直在說關於她的事情。
柳夏年覺得心裡不是滋味,但是想到自己也想的太多了,陳墨染畢竟是個獨立的人,她有自己的朋友和生活,如果每一個人每一次對話都開始不舒服起來,那她這輩子也許都要活在這樣的情緒裡面。
陳墨染一個勁的自說自話說夠了,才發現身邊的柳夏年一句話都沒說,車子裡狹窄的空間異常的沉默,用眼角偷瞄了柳夏年一眼,而柳夏年的表情很正常,才暗自鬆一口氣。心裡想,這是兩個人的世界,說別人的事情總歸是不好的,自己也不願意聽柳夏年嘮叨誰誰誰怎麼樣的,於是轉了一個話題,轉身問柳夏年:“老媽叫我暑假放假一定要回去。”
“什麼時候?”柳夏年被她突如其來的話嚇到了。她皺着眉頭,覺得這事情早不說晚不說的怎麼現在說。
陳墨染抓抓頭髮,有點不好意思的說:“老媽一早就叫我回去了,我怕你不高興,所以不敢告訴你。”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我好安排行程。”等着前面的紅燈的時候,柳夏年對陳墨染說。
“可是我還不想那麼早帶你回家給我老媽看。”陳墨染小心翼翼的說。
柳夏年嘆氣,對於這樣的話題大家都心知肚明,有所談起,卻絕對不敢說的太深入,很多的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就是那樣的,陳墨染沒勇氣把柳夏年帶回家帶到老爸老媽面前,二老還真的從來都不知道她跟一個女人在一起,她的原則是能拖就拖,浙江離北京長達十萬八千里,她在這裡出了什麼事情,二老怎麼會知道。隱瞞着就好。可是她就是不知道柳夏年是怎麼想的。
而柳夏年卻在想,陳墨染真是不理解她,柳夏年也沒有太多的想要陳墨染在她家人面前出櫃,她不想給陳墨染帶來麻煩,再說了,她也不覺得見了家長就能表示她們在一起的決心,生活是自己的,簡單點就好,牽扯太多,對兩人的平靜的生活都沒有好處。
柳夏年只是不滿意陳墨染說走就走,而一個暑假是那麼漫長的兩個月,陳墨染一走也就意味着她要度過那麼長的孤獨的歲月,陳墨染卻不爲她想這些。
陳墨染坐在副駕駛座上,手抓着保險帶,越抓越緊,心裡也跟着亂起來了。陳墨染說:“你不高興就陪我回家,我帶你去看我老媽老爸,大不了我被她們打一頓。”
“我沒有那麼說,我不是說了麼,那些東西我不在乎。你不用藉此明志。”
“那你不高興什麼?”
“我只是不高興兩個月你都不在我怎麼辦?”柳夏年嘆氣,惆悵的說。
陳墨染一聽,心裡就樂滋滋的,好像打開一瓶劇烈搖晃後的汽水,在一個瞬間,無數的氣泡就冒了出來,爽的她要飛上天了。
“你在乎我!”陳墨染用肯定的語氣驕傲的說。
柳夏年用複雜的眼神看了陳墨染一眼,拖着長長的聲音說:“是。”
“呵呵,哈哈!”陳墨染高聲的笑着,得到了無比的勝利的快樂。
回到家,陳墨染又被關進了書房,這次是覺得自尊心受挫的柳夏年,把她拉進去的,把門一關,無視裡面的陳墨染的尖叫,說:“看書。”
到了廚房,切着土豆絲和青椒絲,刀子切到案板的時候發出的有節奏的篤篤的聲音,而鍋裡的油開始嗞嗞的冒起了煙,以前是做菜給自己吃,後來加了沐未央,現在卻是認真的做着餵飽陳墨染,廚房是一個女人的戰場,無數女人在這裡揮汗如雨,做了一輩子餵飽一個家庭,其實天底下的平凡的日子都是一樣的過來的,平常人家也要吃飯,睡覺,而她們也是,如若說不一般,也只是這裡都是兩個女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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