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柳明點頭,沐未央低下頭去,看着自己的腳上的拖鞋露出的腳趾,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小女孩,在大人面前侷促不安。

柳明說:“可以進去說話麼?”

沐未央呆了片刻,才把門打開,柳明脫了皮鞋,踩上放在玄關裡的給客人準備的拖鞋,走到客廳。

柳明坐上了沙發,而面前的沙發上,eva拿着一本書安靜的看着,對於柳明的到來,毫無知覺,不把他當一回事。

柳明坐的姿勢還是當年在部隊裡的樣子,正襟危坐,腰桿挺直,雙手放在膝蓋上,而眼睛看着前面,不偏不倚。

沐未央給他端了一杯茶,就坐到一邊,翹着二郎腿,靠着eva,故意不去看他。

柳明說:“小年呢?”

“睡死了。”沐未央恨恨的說。那兩個狗女女在那裡睡的甜蜜幸福,卻要她來面對這個瘟神。

“叫她起來。”柳明用命令的語氣說。

沐未央切了一聲,轉頭,用無視表示對他的蔑視。

柳明對這樣的孩子的反抗沒有表示出不滿的情緒,站起身,朝着柳夏年的臥室走去。

沐未央瞪大了眼睛看柳明的背影,朝着那扇硃紅色的門走去,就想看當柳明打開大門的時候,看到兩個女人抱在一起,睡在同一張被子裡,全身□□,身上佈滿了曖昧的痕跡,而房間了是雙倍的□□的味道,那將是多麼美好的畫面啊。

想着,沐未央就奸笑起來,拉着eva要她看好戲。

門是從裡面打開來的,在柳明的手擡起,快要握住門把的片刻,而裡面是穿着棉質的家居服的柳夏年,她在開門的剎那看到柳明站在門口,楞了片刻,走出來的時候把門關上,在門口說:“爸,你來幹什麼?”

“我不能來?”柳明被擋在門外,反問她。

柳夏年看看坐在沙發上的沐未央,而沐未央則聳肩,用眼神說,那不是我要他來的。

柳夏年說:“沒,你愛來不來。”

柳明的手□□褲袋裡,略微低頭,看着柳夏年的眼睛,說:“最近事情多麼?”

“還好。”柳夏年平平淡淡的回答。

“如果有空,去看看你母親,她最近神智清醒了很多,問你怎麼還不回家去看看她。”

柳夏年聽到後沒有太大的反應,輕輕點了下頭。

柳明也許覺得自己的任務完成了,說了聲再見,就起身走了。而沐未央看着柳明走,不可置信,她對柳夏年說:“奇怪了,他不是來找我的麼?”

柳夏年看了沐未央一眼,說:“你想他來找你麼?”

沐未央露出惡寒的表情,拼命搖頭,說:“我又不是白癡。”

到了門口,柳明突然轉頭過來,朝着沐未央說:“我給你找了一個經紀人,把你現在的那個撤掉。”

“爲什麼!”沐未央尖叫。衝到玄關,到了柳明面前,才發現自己朝着他發火是多麼愚蠢的事情,柳明高大,到了這個年紀依舊保持着強壯的身體和良好的體形,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已經到了該做爺爺的年紀的老男人了,而他身上的那種強勢的氣質,讓沐未央覺得害怕,她到了他面前纔開始退縮和後悔。

柳明說:“她我信的過。”說完,打開門,走了。

沐未央對着關上的門,有氣使不出來,拼命的瞪眼睛,要把那門瞪穿一樣。

柳夏年走到沐未央身後,拍拍她的肩膀,說:“他妥協了。”

“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那麼做。”沐未央垂着肩膀,沮喪的說。有點無力感,好像自己明明贏了,卻發現其實是別人放水給你的,這是最明顯的侮辱。

柳夏年思考着這一切,卻發現還是不能去理解那個男人的想法,他的思維方式永遠和別人不一樣,就好像他能看着她的母親欺負沐未央而不理不睬,看着她的母親爲他自殺而不過問,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遠遠的避開那個充滿了怨恨的家庭,現在卻開始插手兩人的事情了。

柳夏年嘆氣,回頭看了沐未央一眼,問:“吃午飯麼?”

“沒心情。”沐未央任性的說:“叫你的女人吃飯,吃肥她,被你養的跟頭豬一樣。”

柳夏年笑着說:“我喜歡她肥肥的樣子。”

沐未央的手纏着eva的頭髮打圈圈,一圈圈的繞住她的手指,再一次性放開,只要不是很用力,拉疼了eva,eva就允許她這樣的做。

沐未央擡頭,朝着柳夏年說:“其實我有點想去念大學。”

“你當初不是那麼說的。”柳夏年走到沐未央的沙發邊,坐在茶几上,看着沐未央,眼神裡充滿了探究。

“我想他會叫我去念什麼工商管理或是法律,我最討厭這些東西,當初如果不是你順從了他的安排,那麼要去被迫讀法律的人就是我。那比殺了我還難受。”

柳夏年摸摸她的頭,像是對一個小孩:“那你想學什麼?”

“當模特,還有當攝影師,這就是我的想法。我知道那男人又要說我不思進取。”

“那就去做,只要不說是我鼓勵你的就好。”柳夏年拍拍沐未央的肩膀,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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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未央看見柳夏年的眼睛裡閃爍的光亮,有了片刻的失神。她心裡在瞬間充滿了明亮的色彩,有些地方的黑暗被驅散,而那潮溼的負面情緒在陽光下都蒸發了。

“下次他問起來我一定出賣你。”沐未央朝她眨了一下眼睛,笑的一臉的奸詐。

柳夏年含着微笑,無奈的搖頭。

走回臥室,陳墨染還在睡覺,柳夏年坐到牀沿,靠着牀頭,頭靠在牆上,長長的嘆息,她閉上眼睛,就像是經過了一場劇烈的戰爭的戰士,心力交瘁。

她的手伸進被子裡,找到了陳墨染的溫暖的手,緊緊的握住,陳墨染沒有意識的反握住她,把她拉到胸前,抱在她的懷裡。

柳夏年低頭吻過陳墨染的頭頂,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說:“我以爲我不會再害怕了,我覺得我夠堅強了,可是一聽到我的母親,我就嚇的要逃走了。沒有一個女人比她更加可怕。染,你會覺得我這樣說很不孝麼?其實她也沒有做什麼事情,她生了我,沒有在生下我的時候掐死我,我就覺得是她給的恩惠了。她總說,年,你去告訴你爸,如果他還不回來,我就死給他看。我怕她死在我面前,每次都嚇的乖乖的跑去叫爸來,直到我累了,我說你想死就死好了。她就真的去自殺了,第一次是安眠藥,她有失眠症,滿滿的一瓶,她吃了大半,送進醫院裡的時候,爸來了,他站在手術室門口,一句話都沒有說。第二次她又一次自殺是割脈,第三次是要跳樓,都沒有死成。她瘋了,而我早在她瘋之前就已經瘋掉了。現在她要我去看她,我卻覺得我進去以後就出不來了,因爲我覺得我也要變成一個瘋子。染,你說怎麼辦?”

陳墨染睡的昏昏沉沉的,就聽見有人在耳邊不停的說話,聲音裡帶着低低的悲傷,陳墨染耳朵癢癢的,磨蹭着柳夏年的胸口,迷迷糊糊的說:“別吵。”

柳夏年輕笑,把陳墨染的頭抱在懷裡,鑽進被子裡,抱着陳墨染,而陳墨染像是一個幼兒一樣,縮成一團,鑽到她的懷中,安靜的睡着。

柳夏年看着窗外的開始西斜的太陽,說:“一天都沒有吃飯了。”

陳墨染睡到傍晚,被肚子裡的咕咕叫的胃蟲給叫醒的,不得不放棄香甜的睡意,張開眼睛,推推身邊的人,說:“喂,柳夏年,我餓了。”

柳夏年被她推醒了,看到陳墨染迷迷糊糊的表情中的乞求,也明白她是肚子餓了,卻不起身,枕着手臂說:“今天你下廚,我懶得動。”

陳墨染開始還懷疑自己聽錯了,皺眉問柳夏年,說:“你說什麼?”

“我說今天你下廚,我吃你做的。”柳夏年安然的重複剛纔的話。

陳墨染扣起手指,敲敲柳夏年的腦袋,說:“柳夏年,你快出來,外星人搶了你的身體。”

柳夏年笑着抓住陳墨染的手指,推着她起牀。

陳墨染被推下牀,雙手叉腰看着柳夏年,咬着下脣,說:“柳夏年,你不能這樣對我!”

柳夏年轉了一個身,故意不去看她的那可憐兮兮的表情,用後腦勺對着她說:“你想餓死麼?還不快去。”

陳墨染嘟着嘴巴,心不甘情不願的出去下廚,回頭對着決絕無情的柳夏年說:“我下面給你吃。”

柳夏年猛然回頭,瞪了她一眼,陳墨染被她的眼神看的莫名其妙,柳夏年揮揮手,說:“快點,小蝸牛。”

陳墨染抗議,錘着門,說:“胡說,我是年輕人,是上午八點鐘的太陽,我現在就去泡麪。”

而柳夏年卻在疑惑,這個家裡有方便麪這東西存在麼?

而當一碗香噴噴的□□牛肉麪捧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危險的眯起眼睛,對陳墨染那張充滿了喜悅的臉,說:“你什麼時候買的?”

陳墨染大口的呑着麪條,漫不經心的回答:“誰叫你最近都不讓我吃點心的,我就自己買了一點。”

柳夏年咬牙,恨恨的說:“原來你是這樣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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