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
李福壽結束與辛長君,潘守道,何方,吳墨舟等4人的正式談話,坐在書房裡飲茶聊天,天南海北的說一些奇聞異事。
秘書範仲齋進來稟報;
“啓稟老爺,船長耿寶貴緊急通知,前方海域發現西班牙海盜船,一共有兩艘三桅大帆船和一艘單桅帆船正在劫掠商船,他已經通知全員戒備,請示老爺是否該加速繞行?”
“哦……”
李福壽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見過海盜,他頗感興趣的站了起來說道;“長君兄,守道兄,還有方兄和墨舟兄是否有興趣一起去看看,這可是在陸地上看不見的風景啊!”
他這副調侃的語調,讓原本有些緊張的幾位客卿鎮定下來,眼神互相看了看流露出一絲欽佩神色,抱拳說道;“恭敬不如從命。”
“呵呵……那麼我們就一起去看看著名的西班牙海盜。”
衆人來到駕駛艙,船長耿寶貴抱拳行禮,李福壽順手接過了望遠鏡點點頭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
“回稟老爺,前方共有兩大一小三艘西班牙帆船,距離約6海里,方向在我前方航道偏西北11度,通過桅頂嘹望哨觀察,彼方正在搶劫一條約300噸木製貨輪,具體情況待查。”
“嗯!”
李福壽應了一聲,看了看下方船甲板上持槍準備的學員隊們,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說道;“命令所有人員進入船艙,不允許任何人在艙面隨意走動,立刻將船首炮蓋起來,等待下一步命令。”
“遵命,老爺。”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一衆持槍準備接舷戰的學員和護衛隊員們全部進入船艙,艙面上的大炮也蓋上了,轉眼間人員撤得一乾二淨。
“泰山”號快速貨輪上擁有兩門架退式火炮,船艏一門,船尾一門,是重量達到4000磅的32磅長程炮,年齡大約100多年了,是從退役風帆戰列艦上拆卸下來的上層甲板炮。
火力怎麼說呢?
聊勝於無吧,恐嚇一般的海盜船是夠了。
18世紀至19世紀中期
傳統的英國一級風帆戰列艦,上中下三層甲板擁有超過100門架退式火炮,大多在110門到130門之間,火力極其兇猛,能夠將敵艦船舷轟成一片碎木屑。
但也僅此而已,風帆時代戰列艦對轟很少能擊沉,主要受到時代所限,炮彈和黑火藥威力都不足,只要能開回港口修一修,又是一條好漢。
“泰山”輪上區區兩門32磅炮,能不能打中都在兩說之間,射程更是感人。
所謂的長程炮就是炮管長一些,最多也只能發射12鏈距離,差不多三海里的樣子,但是準頭只能靠上帝保佑了。
一般的戰列艦對轟場面,雙方距離要拉近到三至四鏈甚至更近,打開炮閘門可勁兒的發射炮彈,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李福壽這一船都是寶貴的人才,損失一個都讓他心疼半天,哪裡捨得用在對付海盜上面?
隨着雙方距離逐漸接近,透過望遠鏡已經把一切情況看的清清楚楚。
確實是西班牙人,有很多海盜頭上戴着伊比利亞高頂盔,手上揮舞着寬劍正在推推搡搡的將受害者驅趕到一起,不時的揮劍猛擊,將試圖反抗的男人打倒。
這種頭盔的外沿兩頭向上翹起,類似一艘航行中的小船,是西班牙人的特有符號。
這艘被西班牙海盜捕獲的縱桅帆船上,赫然有許多清國人哭喊着被驅趕到了一起,
他們瓜皮帽和長辮子的特徵十分明顯,別無分號。
這樣看來,應該是流落到南洋的華裔,不知道是馬來西亞還是海峽殖民地的商船,不幸遭到了西班牙海盜的毒手。
一大一小兩艘西班牙三桅帆船用鉤繩緊緊的束縛住商船,海盜們已經涌上了商船上,正在大肆劫掠。
而另一艘大型三桅帆船解開了纜繩,調整航向讓海風灌滿風帆,正在向着泰山號快速貨輪前方的航道抄截過來,試圖逮住這條大魚。
這艘西班牙帆船三根巨大的主桅杆上,掛有18張方帆,帆型設計成短而寬的形狀,這樣既便於操縱又具有最大的受風表面積。
桅杆上裝配有粗大結實的帆桁,其中一些長達30多米,這些沉重的風帆面積達到4萬平方英尺之巨,風力在迅速增大,帆船的上甲板絞車瘋狂地轉動着,調整帆桁的角度,讓巨帆最大限度地吃風。
李福壽通過望遠鏡,能夠看到這些西班牙人興奮的大喊大叫,幾名帆纜手靈活如猿猴一般爬上高高的桅杆,將束起的風帆放開。
望遠鏡稍微偏轉,他能夠看到另一艘西班牙大型三桅帆船上,身材強壯的海盜頭領正揮舞着刀劍,喝令手下迅速撤回本船,十幾名海盜掄起刀斧粗暴的砍斷鉤纜,讓這艘三桅大帆船迅速與商船脫離開來。
這一切,讓李福壽的臉色陰沉下來,回過頭來問道;“若是脫離對方,有多大的把握?”
“回稟老爺,七成把握。”
耿寶貴雙手抱拳施禮,一字一頓的回答道;“目前我船已經張開風帆,速度接近15節,輪機艙鍋爐正在持續升壓,以提供全速航行的最大動力,預計需要20分鐘左右。
目前對我方最不利的是海面風速達到7級,這會讓三桅大帆船短時間內加速到16節,按照我船的速度很難迅速擺脫對方。
唯一的方法就是掉頭折向東北,逆風行駛的話可以極大抵消風帆優勢,擺脫西班牙人的追擊。
但是我們必須要繞一個很大的彎兒,因爲迅速轉向會極大的失速,留給對方以接舷良機。”
在操船和作戰方面耿寶貴是專業的,李福壽並不願意插手指揮,所以點點頭說道;“就按照你說的方案實施,迅速脫離對方糾纏,儘量避免正面作戰。”
至於說正在被海盜戮害的商船,李福壽只能說一聲抱歉了。
大家同爲商船,面對裝備着甲板炮的西班牙三桅帆船,火力明顯處於絕對劣勢,總不能爲了救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大家素昧平生的無緣無故,若是順手點小忙也就幫了,這事兒真摻和不了。
“遵命,老爺。”耿寶貴接受了命令之後,重新回到船長的戰位上,沉穩的發佈命令;“航速前進6。”
“航速前進6。”船員將鋼質檔把向前猛的推了一檔,十數秒鐘之後能夠聽見蒸汽機的聲音隨之變大了起來,發出聲嘶力竭的吼聲。
一前一後兩個高大的煙囪冒出滾滾黑煙,若兩條黑龍一樣蜿蜒升上天空,比之此前粗大了許多。
“航向左前方12度。”
“是,航向左前方12度。”操作手轉動巨大的船舵,龐大的貨輪船身出現明顯的傾斜,船首破開巨浪向左前方斜刺裡駛去,犁開一道弧形的雪白航跡。
“報告風速,風向和海浪情況。”
“報告船長,西南風,風速7級並且緩慢增強中,區域內海浪3~4米,沒有發現異常海況。”
“瞭望哨報告情況。”
“報告船長,敵方兩艘西班牙三桅大帆船向我方駛來,航向直指我船前方航道,抄截意圖明顯。”
“報告海盜船距離。”
“兩艘海盜船正在接近中,前方一艘距離4.5海里,雙方距離依然在縮小中,後方一艘距離7~8海里,海盜已升起滿帆,正在加速接近中。”
“航向左前方偏轉6度,輪機艙保持動力輸出。”
“明白,航向左前方偏轉6度,保持動力輸出。”
伴隨着一連串命令下達,“泰山”號快速貨輪繼續沿着弧形航跡一路飛馳,顯然對方西班牙海盜船也看出來了,隨即作出了反應。
西班牙人操控三桅帆船已有三百多年曆史,可以把掛滿風帆的大船運轉如臂指使,位於船首的三角帆和前中桅支索帆是舵向帆,在海盜船長命令下,十幾名帆纜手吆喝着號子調整三角帆,令其偏轉角度繼續灌滿海風,迅速轉向駛來。
看這航行,以更加陡峭的角度切入。
三桅大帆船中,後檣縱帆和斜槓中桅帆可提供一個相反的風壓,從而可以靈活的轉向,遠比鋼質貨輪靈活的多。
這是因爲三桅大帆船上擁有多達18張方形帆,再加上前桅三角帆和艉部的後檣縱帆,既是航行的動力,也是轉向的動力,這些面積巨大的風帆灌滿了海風,三桅大帆船就像海面上的游魚一樣靈活。
與之相比
“泰山”輪主要靠着尾部的船舵調節方向,一前一後的兩張風帆只能在順風時展開以節省燃煤,沒有調節轉向的能力,有點像轉向遲緩的大胖子,只有靠速度衝起來的巨大慣性擺脫對手。
單論突然加速和轉向,遠沒有三桅帆船來的快,來得靈活。
耿寶貴的臉色更加嚴肅了,整個駕駛樓裡寂靜無聲,所有人都把緊張的目光投向他。
但這些人裡面,不包括李福壽。
此時他悠哉的走到後面坐下來,隔着駕駛樓裡的窗戶看着遠處順風疾馳的西班牙三桅帆船,桅杆上高高升起了黑色骷髏旗,李福壽嘴角露出微不可察的一絲冷笑。
火炮多久牛逼嗎?
人多就牛逼嗎?
恐怕不見得,西班牙三桅海盜船追上來不一定能落好,泰山輪不一定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