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已到,天楓來到一片及小的胡楊林內,取出些乾糧吃了,靠在樹下閉目養神,過了一個來時辰,才起身繼續向冰窟城行去。大漠上陽光強烈,而遠處的崑崙山上卻覆蓋着皚皚白雪,此時雖是晚春時節,但沙漠中溫差很大,白天已是十分酷熱,沙土鬆軟,行走困難,天楓想快些走也不成了。又走了一個來時辰,陽光已不在那麼強烈,行走間天楓隱隱聽到一種聲息,像是有人在對掌,聽聲音,大約還在幾裡外。天楓心中驚奇,這荒原大漠,有誰在這打鬥呢?莫非又是冰窟魔人在害人,也好,如果是那老魔,正好和他打一架,試試自己的身手。
心中想着,腳下並不遲疑,斷定方向,急奔而去。幾裡之遙,尤其在大沙漠中對一般人來說,最少也要走上一段時間,但對於一個武功高手來說,簡直是小事一樁。只一會兒,天楓便弛出五六裡,對掌聲已清晰可聞,又行了一段,見遠處有四條人影正翻騰縱躍,以死相拼。原來是三女一男在殊死搏鬥,一方是一藍一綠兩個少女,另一方則是一個身着儒衣二十多歲的少年和一個二十來歲的白衣少女。雙方正你來我往,打的十分激烈。對於天楓的到來,竟絲毫沒有察覺。此時雙方越打越烈,儒衣少年和藍衣少女打了個棋逢對手,四隻手掌上下翻飛,狂風連起,沙土飛揚。另一方那白衣少女卻被那綠衣少女打的節節敗退,險象還生。
天楓行至近前,一看之下,四人竟都是自己認識的,那身着藍衣的少女,正是恨世幫中雙鳳之一的藍鳳逍遙紅。綠衣少女正是綠鳳習玫青。至於那白衣少女和儒衣少年更認識了,那儒衣少年正是三年多前他初來大漠時遇見老魔後,救他出來的高平。女的則是從冰窟城中逃出來的艾鳳雲。此時看來,他們的功力比三年前精進了許多,不知什麼原因和藍綠雙鳳動起手來。天楓見雙方打的激烈,說不定哪一方一個不小心或內力不濟,便會傷在對方掌下,忙大喝一聲:“住手。”
四人耳邊好像打了個炸雷一般,同時停下手來,一齊愣愣的望着林天楓。忽然艾鳳雲搶步上前,驚喜的叫道:“林大哥,是你麼?林大哥?”
“艾姑娘,是我,我是林天楓。”
“林大哥,”高平也認出了林天楓,忙上前握住天楓的手,高興的道:“林大哥,果真是你?”
“當然是我了,高平,是我。”天楓心下激動,緊緊握住高平的手。
“林大哥,可見到你了,可把我想壞了。”高平激動的抱住了天楓,親熱的不得了。
天楓見藍綠雙鳳還站在一邊,便對高平道:“高兄,艾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艾鳳雲道:“都是她們偷高平的鏢。”
“誰偷你的鏢,是你們偷我們的劍。”逍遙紅叫道。
林天楓被弄的莫名其妙,怎麼雙方都偷對方東西,見雙方要吵起來,忙道:“逍遙姑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哼,”藍鳳逍遙紅冷哼了一聲道:“白衣追魂,這沒你的事,你來插手幹什麼?”
“哧,”綠鳳習玫青也冷笑了一聲道:“玉面豪客,你們既認識,一起上好了,我們藍綠雙鳳可不會怕什麼的。”
林天楓心中納悶,他弄不明白雙鳳口中所說的白衣追魂、玉面豪客是誰,忙問道:“二位姑娘,誰叫白衣追魂,玉面豪客?”
“哼,裝糊塗。”逍遙紅冷笑了一聲後,便不在言語。
“哧,玉面豪客,難道你自己不知,江湖人給你送號:白衣追魂,玉面豪客嗎?”
林天楓這時才恍然大悟,逍遙紅和習玫青所說的白衣追魂,玉面豪客竟是他。原來林天楓自重出江湖以來,對敵手段奇特,快捷,但殺的無一不是罪大惡極之人,光明磊落。因他時常身穿白衣,所以江湖人便送了他一個白衣追魂的名號。他爲人俠義,面目又白皙俊美,便又在後面加上玉面豪客四個字,表示對他的尊重。
這時高平上前道:“林大哥,分明是她們偷我的鏢,卻說我們偷她們的劍,倒打一耙。”
“胡說,”習玫青上前一步指着高平道:“分明是他偷我們的劍,卻說我們偷他們的鏢,他纔是倒打一耙。”
“分明是你偷高平的鏢,還嘴硬,誣陷好人。”艾鳳雲上前辯解。
“是他偷我們的劍,瞧着像個人樣,可心裡壞的很,偷東西還想抵賴。”逍遙紅也不示弱。
“你們偷鏢。”
“你們偷劍。”
“鏢。”
“劍。”
“鏢。”
“不要臉,偷我們的劍,潛入我們房中,還說我們偷你們的鏢,不知羞恥。”逍遙紅叫道。
“你們纔不要臉,潛入高平房中偷鏢,卻說我們偷你們的劍,不要臉。”艾鳳雲反脣相譏。
雙方大叫不休,眼見又要動起手來。
天楓被她們弄的莫名其妙,忙制止道:“高兄,艾姑娘,先停一停。”然後對雙鳳道:“二位姑娘也停一停,你們之間到底有何恩怨,能否告訴我嗎?”
“哼,他們偷我們的劍。”
“你們偷我們的鏢。”
……
雙方的怒火剛被天楓壓下去,一瞬間又燃燒起來,眼見又要動手。
天楓忙道:“二位姑娘暫且熄息怒火,其中原由,你們一方一方的對我說說,好嗎?”
“對你說,白衣追魂,你保證能主持公道嗎?”逍遙紅問道。
“不要裝了,你和他們早認識了,你能公道?”綠鳳習玫青譏諷的道。
林天楓知道藍綠雙鳳信不過自己,十分誠懇的對雙鳳道:“二位姑娘放心,我相信四位之間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還不至於到動刀動劍的地步,我林天楓的行爲、作風自己不敢妄加定論,但自信不會偏向哪一邊的,二位姑娘放心好了。”
“那好,我們暫且信你一次,如果你秉公不正,休怪我們姐妹翻臉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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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如果在下偏袒他們,任二位姑娘發落,你們先說說吧。”
“發落我們可不敢,誰敢動你林大俠客呀,林天楓,你聽真切。”藍鳳逍遙紅不緊不慢的道:“我們應本幫幫主之命,姐妹二人趕往星宿海辦事,昨天天色以晚,我們行至一小鎮之中,恰巧他們也到了那鎮子上,又同時住進了一家客棧,就是他,”逍遙紅指了指高平,繼續道:“他自從一見到我們,就一直盯着我們看,夜間便潛入我們房中,偷我們的劍。”逍遙紅說着從背後撤下一把古色斑斕的寶劍,綠鳳習枚青也撤下一柄古劍,兩把寶劍式樣、長度、圖紋竟一模一樣,的確是兩把上古絕世的好劍,天楓看後稱讚不止,心想自己功夫雖高,卻無一把稱手的兵刃,不禁爲之惋惜。逍遙紅又道:“他深夜潛入我們房中盜劍,卻反咬一口,說我們偷他們的鏢。”
逍遙紅話聲未落,艾鳳雲早大叫道:“誰反咬一口了,分明是你們偷我們的鏢。”
天楓忙道:“艾姑娘你先不要插嘴,聽逍遙姑娘說完好不好,是非曲直,自會理清的。”
艾鳳雲心有不甘的退了回去,嘴裡還嘟噥着什麼,天楓未加理會,向逍遙紅道:“逍遙姑娘,請繼續講吧。”
逍遙紅道:“他去偷我們的劍,被我發覺,我們便打了起來,從客棧一直打到這裡,就這樣的。”逍遙紅說完,氣憤的瞪視着高平。
林天楓見逍遙紅說完,對習枚青道:“習姑娘,你說吧。”
習枚青傲然道:“白衣追魂,我沒什麼好說的,姐姐都說了,你去問他們吧。”
“好,多謝二位姑娘實言相告,待我問過他們,自有公論。”轉身對高平和艾鳳雲道:“你們說吧。”
沒等高平說話,艾鳳雲搶先道:“林大哥,我們是在途中巧遇的,確實住進了一家客棧,可她一見到我們時,”艾鳳雲用手指了指習枚青道:“她一見到我們就十分注意我們了,於是夜晚便去偷,被我發覺,纔打到這裡來的。”
林天楓聽完雙方講述,越發的糊塗了,怎麼雙方都去偷對方的東西,而且都被對方察覺,打了半夜半日。忙向逍遙紅道:“逍遙姑娘,高平去偷你們的劍時,你們姐妹二人可都在房中?”
“習妹妹不在,這與他偷我們的劍有何關係。”逍遙紅聲音冰冷,顯然對天楓這個問題很反感。
“逍遙姑娘不要生氣,這個對雙方之事很有關係。”說話間偷眼瞧看習枚青,見習枚青臉上忽然一紅,身體也不由自主的扭動了一下,像是天楓的話刺着了她的隱痛,全身上下都不大自然,雖只是一瞬間的動作,卻被天楓敏銳的目光看在眼內。
問完逍遙紅,天楓轉身對艾鳳雲道:“艾姑娘,你說習姑娘去偷高平的鏢,當時是你發現的是不是?”
“是,林大哥,這有什麼關係嘛?”
“那當時高平在不在場?”天楓問着艾鳳雲,眼睛卻留意察看高平的一舉一動。
“不在場,我不知道他那時幹什麼去了。”
艾鳳雲話音剛落,天楓便察覺出高平眼中犀利的光芒減弱了,雙手也不自在的動了一下,這也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但高平的一舉一動卻以被天楓察覺,他心中已明白雙方爲何爭吵打架了。對四人道:“關於四位盜劍、偷鏢,以至動武的其中原由,在下已經知道了,還用我說嗎?”
“用,”“用說”,回答的只有兩人,一個是艾鳳雲,一個是逍遙紅,高平和習枚青都沒言語。
天楓心中暗笑,臉上卻一本正經的道:“在下如果說錯了,四位不要生氣,若說對了,四位更不必爭吵,可聽清楚了。”
“快說吧,”艾鳳雲和逍遙紅催促道,高平和習枚青仍沒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