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八章 大漠茫茫遇故人(二)

經過這一陣折騰,天楓睡意早無,有了狼肉正好有了晚飯了。天楓拉過一隻死狼,用長劍撥開狼皮,割了些狼肉,尋了些枯枝點燃了,燒烤狼肉。一天來水米未進,口渴的厲害,便喝了些狼血解渴,肉烤好了之後大口吞嚥狼肉,又將未吃完的狼肉收了起來,以被明日之用。

天亮了,那匹馬竟然自行轉了回來,也不知它跑到哪裡去覓食,竟然沒有遇上狼羣。天楓暗討:“從前只聞有老馬識途之說,果真如此,這畜生到認得來時路。”

嘀玲玲,嘀玲玲,傳來一陣鈴聲,林天楓由鈴聲判斷,這鈴聲少說還在幾裡之外。許久,左前方出現了幾個小黑點,黑點越來越大,是一隻小商隊。漸進了,商隊的人們牽着駱駝艱難的行進,在天楓面前走過的都是一張張苦巴巴的臉。天楓望着他們,隨口吟起了唐朝詩人王昌齡的出塞一詩,“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盧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天楓雖喜歡這首詩,但他並不懂詩的含義。

唐玄宗末年,朝政腐敗,邊疆上的戰爭,不斷的給人民帶來痛苦、災難,王昌齡在詩中含蓄的批評了朝廷用人不當,將領無能,希望有一位象漢朝飛將軍李廣那樣的大將率領軍隊,戊守邊疆。天楓卻以爲是指沙漠中商隊艱難行走,一去萬里,衣食不保,時遇豺狼野獸,草寇毛賊,行程艱辛,時而又空手而歸。而且他把後兩句理解成商隊希望在阻隔交通的大山上開一條通路,而使行程減短,減少外來侵略,早一天回家團圓。

天楓把詩的意思完全弄錯了,商隊中都是些被僱傭的腳伕,不勞動就沒有飯吃,也不懂詩的意思,見天楓爲他們吟詩,紛紛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天楓目送他們在風沙之中遠去之後,竟有些悵然若失,在馬上呆坐半晌,才輕輕的搖頭嘆息道:“你何必自命憂愁呢?該來的都來了,該走的都走了,你現在一無所有,正好和冰窟老魔決鬥一番,自言自語中,帶着無限傷感,向冰窟城而去。

忽然間,起風了,同時似有隱隱的好似雷聲的聲音傳了過來,只一瞬間狂風夾着狂沙鋪天蓋地的捲來。沙漠中天氣瞬息萬變,天楓意識到將要有一場大沙暴即將來臨,“不好,”天楓策馬急弛,可只轉瞬間黃沙已漫天刮來,一座座沙丘在移動,若是被埋在下面,萬難生還,那坐馬哪裡跑的起來,被風沙吹的順風亂跑,天楓乾脆棄了馬匹,飄身飛馳。忽然間,他想起了方纔過去的那個小商隊,那一張張苦巴巴的臉,這麼大的風沙,他們豈不要葬身沙海,天楓迎風急走,想找尋那個商隊。

遠遠就瞧見兩個黑影在狂風中連翻帶滾過來,是兩個人,天楓迎面攔住一人,順少一抄,抓住另一人胳膊,喊道:“抱在一起,快。”那二人正是商隊中的腳伕,生死關頭哪容細想,聽的天楓言語,本能的互相抓住,雙腳死死的踩在地下。兩頭駱駝順風狂奔過來,天楓上前抓住一頭駱駝繮繩,奮力牽扯,迎向另一頭駱駝,抓住之後,迅速的將繮繩栓在一起,帶到那二人身前,叫道:“抓住駱駝。”那二人見了天楓有如見了救星一樣,一切言聽計從,一個抱住了駱駝脖子,一個抓住了駱駝腿,駱駝負重,繮繩又連在一起,不能任意狂奔,立即慢了下來。

這些駱駝本來是一頭一頭連在一起的,因風勢太大,失去了控制,大都掙拖開了,順風亂跑。又有一頭駱駝跑來,不是,是兩頭,後面還跟着另一頭,兩頭駱駝的還拴在一起,後面那頭被前面這頭帶着亂跑,已到了近前。天楓急迎而上,探手抓那駱駝繮繩帶到先兩頭駱駝跟前,快速的把繮繩拴在一起。四頭駱駝拴在一起,又有兩個人發重量,駱駝不分方向亂撞,到減緩了奔跑速度。此時天楓已又救下兩人送到駱駝這邊,那兩人也死死的抱住駱駝腿,在不鬆開。兩人同時分左右到撞過來,天楓心討:“遭了,一左一右,將一個救回的同時,另一個必被狂風吹走,怎麼辦。

”時間緊迫,哪容得細想,天楓迎面將其中一人抓住,用力向駱駝羣掙去,大叫道:“抓住,抓住。”身形早已弛向另一人,但畢竟還是慢了些,天楓一抄之下,幸好抓住了那人一隻腳,也顧不的他痛不痛,拖到駱駝旁邊。那人本能的抱住了一頭駱駝的脖子。先一人被天楓掙過來,雙手亂抓,抓住了駱駝的尾巴,被拖在地下,隨着駝羣移動。

就這樣,天楓一次次救了一個又一個,除了有一頭駱駝距離太遠被風颳走之外,其餘人等和駱駝竟都被他救下,聚在一起,隨風走動。天楓力救衆人,早累得氣喘吁吁,精疲力盡,抓住一頭駱駝的脖子,任由駱駝帶着衆人行進。然而這些駱駝馱着貨物,連日趕路,也早已疲累不堪,方纔風沙突起,受驚狂奔,此刻早沒了力氣,有一頭竟臥在沙上不走了,其他駱駝受到這頭駱駝牽制,也停步不前,任由風沙怎麼吹打,就是臥地不動。

天楓心討:“遭了,若駱駝隨風走動,任他到哪裡,不至於被風沙埋上,總有生還的希望,可此刻駱駝不動,沙暴吹來,用不了多大時候就會被黃沙淹沒,可自己力氣用盡,哪還有氣力拽那些駱駝,那些商人腳伕早嚇昏了頭,只知道死命抱住駱駝,哪有人去趕駝羣。

風沙不停的刮,足足颳了兩個來時辰才漸漸減小,衆人呆的地方早堆起了一個大沙丘,沙丘頂上有個黑點在晃動,是人,確切的說是一個人的頭。這人只露出個腦袋,脖子以下竟全被埋在黃沙之中,這人用力一掙,露出了胳膊,在幾下,上身已露了出來。是天楓,他們一幫人都被埋在黃沙之中,天楓奮力掙出,只見那幾人和駱駝早被風沙淹沒,有的露出個頭,有的只露出只腳,或是胳膊,生死不明。駱駝有的露出駝峰,有的露出腦袋。整個大漠之上出除了風聲,沒了半點聲息。

天楓心中一顫,“完了,這般埋法,恐怕難以生還。”他用力一拽那頭露出頭的駱駝,這畜生畢竟力大,得人相助。求生的本能使它用力一起,竟鑽出了黃沙,可喜的是駱駝腿上還有個人,被駱駝帶出之後還死死的抱住駝腿,更可喜的是這頭駱駝後面又露出一個駝頭,那是被這頭駱駝腿上是繩子帶出的。天楓心下暗喜,幸好這些駱駝連在一起,要不然不知要被刮到哪去,天楓用力拉拽第二頭駱駝,同時大聲呼喝第一頭駱駝,那頭駱駝似知天楓意圖,奮力向前拉拽,第二頭駱駝也自用力,也鑽出了黃沙,連在一起的繮繩露出了第三頭駱駝的頭部。

天楓用老方法拉拽,有了兩有駱駝助力,第四頭駱駝也被拉出。一頭一頭駱駝鑽出黃沙,竟都活着,而且每頭駱駝身上都有人被帶出,這些人深深知道風沙的厲害,所以死死的抓住駱駝,有一絲希望也不會放鬆。那個抓住駱駝尾巴的人被埋的較深,早就窒息過去,求生的本能使他緊緊的抓住不放。天楓早累的沒了半點力氣,但這麼多人等着去救,哪容他休息,在貨物裡找到水袋,先給那個早窒息過去的人喝了幾口。這些人常年在大漠中行走,自是久經風沙,耐力比常人強的多,遇見風沙,早閉了口,所以天楓掰開他們嘴巴喂水,還不算難。待一個一個喂完,天楓更無一點兒氣力,把水剛送到脣邊,還未喝便覺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此時已有一個強壯的腳伕醒了過來,知道是天楓救了他們,見天楓昏倒,叫道:“恩公,恩公,你怎樣,怎樣。”不見天楓迴音,知道不妙,那人掙扎着爬到天楓身邊,拿起水袋給天楓喂水,又有一人醒了過來,大家都知是天楓救了大家性命,也爬過來幫忙。過了好一陣子,天楓才悠悠醒轉。衆人早以醒了,見天楓醒轉,齊刷刷跪在天楓面前,齊聲道:“恩公,請受我們一拜。”說着一齊以頭碰地,行起了大禮。天楓此時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斷斷續續的道:“水,水。”

爲首的那個商人聽到天楓言語,忙道:“快,給恩公喝水。”立即有人拿過水袋,天楓喝了一些後又昏睡過去,衆人守候在天楓身邊,盼望着恩人醒來。

天楓這一睡就是五六個時辰,他實在太疲累了,醒來後發現衆人圍在他身邊,還沒說話衆人早已叫道:“恩公醒了,恩公醒了。”又一齊跪下道:“恩公,是你救了我們大家的性命,還幫我們保住了貨物,請受我們一拜。”又一齊跪下磕頭,“恩公,你是我們的大恩人,我們終生不忘,沒什麼答謝恩公的,貨物任由恩公挑選。”

天楓勉強一笑,道:“我要是圖這些,還救你們幹什麼,我不要你們謝,你們非要謝,就給我些食物和水吧。”

衆人一聽,心中無比的感動,立即有人拿來食物和水,天楓吃了些食物,喝了些水,才覺有了些力氣,又休息了小半個時辰,精力已恢復過來,站起身來道:“多謝衆位的食物和水,在下謝過了。”那些人一聽,立即跪在天楓身邊,叫道:“恩公折殺我們也,我們的命是恩公救的,何敢受恩公相謝,恩公受我們一拜。”說着又要磕頭。

天楓一見忙道:“慢着,別,我救你們一命,你們也救了我一命,雙方扯平了,誰也別在說謝啦,我幫你們保住了貨物,我的馬匹也丟了,你們就陪給我一些食物和水好了,雙方又扯平了,別在謝啦,千萬別,否則我會折壽的。”衆人知他故意如此說,執意要謝,天楓暗運真勁,那些人竟跪不下去,衆人無法,便拿了許多食物和水送到天楓面前。天楓只拿了夠用三天的食物和水,其餘的又還給了衆人,道:“衆位,沙漠中天氣變幻莫測,大家還是快快趕路吧,莫耽擱了時日,家人還都在盼望着諸位回家呢,快上路吧。”

衆人聞言,感動的眼淚圍着眼眶直轉,有的早已留下淚來,但他們深知大漠中不能久留,齊聲道:“多謝恩公,恩公保重,多多保重。”一個個目中含淚,牽了駱駝一步一回頭的緩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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