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老農家在一個小城中,出門就是小巷,拐出去就是大街了。大街跟凡俗世界的一般無二,街道阡陌縱橫,街道兩側都是各種店鋪,酒家,還有一條清水河縱貫小城,不少畫舫在河中飄動。
幾日功夫,墨陽總算是煉製出來兩枚養氣丹。雖然是最爲粗淺的法丹,不過對於修煉武道的人來說頗有幫助。走在大街上,墨陽一言不發,目光來回掃動看着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
好在,這些城中也有些識貨的藥店,收了墨陽的丹藥。換了些錢,墨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難得的微笑。
“陳年釀造的白乾,燒刀子買一送一了!”
墨陽腳步頓了頓,聽到酒坊的吆喝聲忽然有些呆滯,回頭瞧了一眼那酒坊。墨陽不禁嗤笑一聲:“買些酒水回去給老伯也好!算是一年來的報答吧。”
想到這裡,墨陽便將自己剛剛煉丹換來的錢買了幾斤酒。提着酒罐,一路上墨陽都若有所思。
“這就是平淡的生活麼?日月沉浮,春夏交替,生老病死……呵呵。採藥,煉丹,換錢,買酒,酒水下肚……好像時間一切都遵循這個規律啊!物換星移,無窮變幻,最後還是迴歸到原點。”
“這個就是所謂的去僞存真,大凡從簡,這個就是修真的真正意義吧!如果我修爲還在,這一番領悟或許對我踏入真身境有很多的幫助,可惜……”
墨陽一路之上,感悟良多,修煉道法成爲習慣的他總在不經意間領悟到了一些新的東西。只不過現在在這大凡境地,他就是有再多的感悟,也沒辦法去實踐。
日子過得很平凡,平淡如水,經不起回味。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白駒過隙。再來到這個世界三年之後,老農終於也抵擋不了歲月的殘酷。那一日,墨陽親手爲老農下葬,痛飲唏噓。
五年之後,墨陽徹底融入了這個城中,併成爲這城中最出名的煉丹師。不少武道高手不遠千里過來求藥,起初墨陽倒是喜歡這種感覺。
又過幾年,城中最出名的煉丹師憑空消失,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或許是厭倦了這種感覺,墨陽金盆洗手,拿着足夠他花費一輩子的錢遠走他鄉。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歲月不會爲誰駐足,慢慢的墨陽也開始蒼老。
“觀日月沉浮,領悟時光法則。
觀人世百態,領悟心性變化。
觀白骨紅顏,領悟生命脆弱。
觀名山大川,領悟天地雄奇……”
墨陽一句一句,默默唸叨着。
“呵呵,想不到我居然能夠度過這平凡的大半生。領悟出這些本真至理。2落葉歸根,我的根在哪?”
一處高山之上,墨陽看着皚皚白雪,雲海沉浮,心中感慨良多。墨陽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如意手鐲,這手鐲已經蒙上了一層暗灰,不那麼光鮮,看上去普通平凡。
墨陽忽然笑了笑,從手腕上猛力掰下這如意手鐲。
“這輩子,我們無緣了。你還是找個有人緣的主子吧!”
可墨陽正準備將這手鐲扔進大山中的時候,他忽然一怔,微微皺眉似乎那一個閃念間想到了極爲重要的事。好像一道閃電在他昏暗的腦域中劃過,將其驟然激亮。
“等等……不對,我好像還忘記的一樣東西!”墨陽怔了好久,臉上忽然露出一股無以復加的激動來。
墨陽將如意手鐲重新帶回手腕之上,隨即雙手在腰間一陣摸索。他忽然一喜:“果然,果然還在……哈哈哈,太好了。”
墨陽的神情顯得無比振奮,雙眸之中好像又重燃了希望一般。他一陣摸索過後,竟從腰間摸出了一個黑色的小布袋。這布袋並非是儲物袋之內的法寶,只是一個極爲普通的布袋。是墨陽以前在當養豬弟子時,沒有靈石換取儲物袋,自己做的一個小布袋。
這小布袋一直在墨陽身上,即便洗澡換衣服之後還是物歸原處的放回去。這時候,他更慶幸自己沒有將這小布袋給弄丟,因爲裡面放着一件有可能改變他處境的東西。
墨陽雙手顫抖的拉開小布袋,將其中的物品全部倒在地上。
幾張低階法符,甚至已經殘破,除了這幾張法符之外,竟還有一塊令牌。令牌之上寫着慕容二字,正是當初慕容狂獅交給墨陽的令牌。
看到這令牌墨陽哈哈大笑起來:“真的還在,真的還在,這一次我還有一線希望了。有了這令牌,我便可以傳送到慕容家了。”
這令牌原本並不在小布袋中,而是放在如意手鐲裡。可有一次墨陽也拿出來過研究了一下,發現這令牌不但可以注入靈氣,還能夠滴血激活。這就相當於一個血脈認證,當初墨陽同意娶慕容蝶兒之後,慕容狂獅破例將這令牌給了墨陽,算是認同了他慕容家的身份。
之後,墨陽研究完竟沒再放回如意手鐲,而是放在了貼身小布袋中。當初這個無心之舉,卻成了如今墨陽逃生的一線生機。
墨陽一臉興奮,雙手死死捏住這令牌。他深吸一口氣,雖然不知道能否成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現在這已經是他唯一的希望。
二話不說,墨陽咬破自己的手指,一滴精血頓時滴在了令牌上。
錚!
一絲微微光芒從令牌上散發而出。墨3陽雙目一震,隨即大喜過望道:“哈哈哈……當真亮了,看樣子我有救了。哈哈哈……”
原本墨陽心如死水,打算老老實實在這裡渡過晚年了。可哪知就在他即將放棄的時刻,上天又給了他希望,重新燃起了他的血性。
白色的微光從令牌上不斷迸發,形成一層層光暈漸漸擴散開來。墨陽緊緊的抓住令牌,已經做好的被傳送到慕容家的準備。
“嗯?奇怪……怎麼還沒有動靜?”墨陽微微皺眉。
這令牌微微震動了一下,可惜並沒有像墨陽所預料的那樣被傳送走。
“難道連這法子都沒用了麼?真是天要絕我……”
可不等墨陽發作,他便看到這白色光暈忽然瘋狂震動起來,層層疊疊的光芒刺眼奪目,讓墨陽睜不開眼。墨陽心頭一顫,發現有些不對勁。
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卻驚駭的看到自己眼前竟然懸浮着一篇光效文字。
這還不算,令墨陽更加想不到的是,這篇文字開篇的四個大字居然是“太上忘情”。
墨陽的思緒停頓了三個瞬息,雙目空洞的看着“太上忘情”四個正在飄蕩着的大字。
“太上忘情?莫非……這就是慕容家的鎮山秘法《太上忘情訣》?”
轟隆!墨陽腦子陡然一聲震響,難以置信的看着這一切。
看着這密密麻麻的細小光字,墨陽微微皺眉,不由自語:“爲什麼會這樣?慕容家的令牌中居然隱藏着《太上忘情訣》。難道是……慕容狂獅當初將這令牌交給我的時候就顯得頗爲怪異。難道這是他早就預謀好的,將這《太上忘情訣》傳授於我。還是說,誰人成爲慕容家的女婿,就有資格修煉《太上忘情訣》?”
“是了!一定是這樣。當初蕭玄千辛萬苦追求蝶兒,後來還使出卑鄙手段,都是爲了得蝶兒的青睞,從而成爲慕容家的女婿得到這《太上忘情訣》。”
這一下子,墨陽的思維豁然開朗,終於知道蕭玄的把戲了。
不過,激活了《太上忘情訣》的墨陽此刻顯得有些哭笑不得。慕容家的鎮山秘法,一定有過人之處,可惜自己身處的環境又不能夠修煉。
“這該如何是好?”墨陽咬了咬牙,看着這篇無價之寶的文字,心中一陣犯難。
緩緩深吸一口氣,思前想後,墨陽還是決定要修煉着試試看。他立即靜下心來,腦海中一切的雜念都頓然消失。這也要得益於他在大凡境地不斷的消磨,沉澱,做起事來變得心如止水。
目光流轉,再次看向了《太上忘情訣》。
“太上至聖,大道無情,聖人忘4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鍾,正在俗子。太上忘情,並非無情,忘情是寂嫣不動情,若遺忘之者……”
墨陽看着《太上忘情訣》,便不由自主的跟着唸叨起來。
“這意思是說太上聖人能夠做到無情不仁,並非真的斷情絕愛,不喜不悲,而是將情放到忘記一般的境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一般的凡俗之人,最是多情善感。”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天地本無情,萬事萬物都公平對待。太上至聖,卻能忘情卻做到了無情的境界。這種領悟凡夫俗子又怎麼能夠想到?精妙,太精妙了!修真煉道本就是經受各種誘惑,逆天之道受到無數磨難,若能夠忘情至勝,豈不是豁然開朗?這就是慕容家的鎮山秘法麼,真是太精妙絕倫了!”
墨陽如同一個瘋子,一會兒蹙眉沉思,捶胸頓足,一會兒又喜笑顏開,手舞足蹈。不知不覺中,居然就這麼過了整整七天。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完全打破了常規的修真方法!《太上忘情訣》真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是啊,修真何止一種方式?萬千法門,條條康莊。修真何須藉助外物靈氣,自我便是一尊最爲的熔鍊,熔鍊天地至理,七情六慾,肉身成聖。”
墨陽興奮不已,以前他的思維太狹隘,滿以爲這天地間只有一種修真方法。卻不曾想過,這一種修真方法也是別人想出來的,那自己爲何不能夠摸索出一條最適合自己的修真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