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如預想一樣,蘇起發出的檄文沒有任何一家相應,於是在開春之後,蘇起挑了兩家仇恨最深的部落,率先發動攻擊,而蘇木哈果然同時發動,屯兵在這兩家大後方,雖然穩兵不動,但是以蘇木哈百戰百勝的威名,也是將這兩家勢力大大牽扯住。
於是在張傲秋這個腦子能縱觀全局的牛人幫助下,僅僅用了一個月,就以極少的損失將這兩家剿滅,並收穫了大量的人口及物資。
這也讓蘇起再次見識到什麼是戰爭藝術,同時如此戰績又讓蘇起在草原上的威名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這場短暫的局部戰爭,也讓剩下的其他部落看到了危機,於是紛紛拋棄前嫌,抱攏成團,一致對付蘇起這個龐然大物。
蘇起對此也是不懼,對外採用遠交近攻的策略,並放出話來,只要願意臣服的部落,以前恩怨一筆勾銷,絕不虧待,對內則重用布和及布日固德,給予此二人兵權及高官厚祿,以示其態度,達到收攏人心的目的。
只是這種高官厚爵的承諾,卻並沒有引起迴應,乾脆也就擱置下來,一來先前戰爭中收穫的東西,需要時間好好消化,不能內部出了亂子,二來就算是極少的損失,但那也是損失,一場大戰後,也需要時間休養。
不過這段休養的時間,蘇起卻沒有閒着,而是動用手中所有的力量及資源,全力追查那個躲在幕後的神秘人。
以此同時,高手盡出,包括張家那五十名玄境高手在內,追殺一教二宗在草原上的殘餘勢力,斬斷伸入草原的魔爪,斷絕剩下幾家想要聯繫外部力量的念想。
而這期間,張傲秋還是一如既往的打坐調息,瘋狂吸收着天地靈氣,爲那個看不到底的金蛋蛋無限制地填充轉化過來的真氣。
紫陌自從在實戰中學會隱匿身法,也是沉下心來,一心修煉,像個牛皮糖一樣纏着張傲秋,搞得張傲秋是苦不堪言,又不好拒絕,於是趁機敲竹槓,讓這傢伙放了老大一缸血,期間還不時下點死手,虐得紫大師是痛並快樂着。
夜無霜則形影不離地跟在蘇起身邊,擔當保鏢角色,夜無霜的身份以及在張傲秋心中的地位,蘇起是一清二楚,更何況,以後這位還有可能是母儀天下的主,這樣的人物,甘願做自己的保鏢,也讓蘇起心中感激不盡,所以在一應事宜上給予最高禮遇,同吃同住,完全與大汗地位等同。
而這也讓下面的人猜疑不定,一時對着這位沉凝如水但又漂亮的不像話的中原女娃子充滿了好奇。
在對外部如此高強度地打壓下,部落內卻是一片欣欣向榮,隨着部落越來越強大,部落地每個子民生活越來越安定幸福,相反過來,對蘇起這位大汗也就越來越發自內心的支持。
民心如水,既能載舟也能覆舟。
這樣情況,卻是隱在暗處的那些人不願意看到的,蘇起的地位越是鞏固,他們的目標也就越是遙遠,就猶如開弓拉箭,形勢所逼,已經到了不得不發的地步。
於是一股本就醞釀已久的暗流,開始漸漸浮出水面。
黃昏。
初春的斜陽,就像一個紅彤彤的圓盤掛在天際,在草原如此清澈的天空下,彷彿伸手就能觸及一般,猶如血紅的光芒,照在這片還帶着寒意的大地上,溫柔但又顯得無力。
夜無霜背附着雙手,身後被拉得長長的影子,映在剛剛露出嫩綠的草地上,而在不遠處,整齊排列的騎兵,黑壓壓一片,一眼望不到頭。
蘇起站在前面,身邊圍着四人,其中一人對着手上的地圖正說着什麼,但旁邊一人好像有所異議,雙方爭執不定,聲音漸漸說的大了起來。
從只帶三千騎兵出發到現在,在外人眼中,這位琪琪格大汗創造了一個又一個戰場上的奇蹟,口口相傳中,已經快成爲神話。
而這事卻是有利有弊,利的一方就是能憑藉個人威望能將人心儘快整合,弊的一方就是現在捧得越高,以後摔得越慘,稍微一點失利,就有可能造成崩盤。
所以必須速戰速決,消滅對方有生力量,就算不能一統草原,但隱患也就小得多了。
此次出征,對於目標本已經敲定,但因爲對方突然整個部落全體遷移,使得行軍路途遙遠,而且周邊豺狼環顧,一不小心就可能形成孤軍,所以不得已要進行調整。
本來以蘇起的性格,目標一定就不會再改,朝令夕改本就是軍中大忌,但現在她身份是一個部落大汗,再不是一個領軍打仗的先鋒將。
先鋒將只需要聽從命令,而大汗卻是發出命令,此種差異,天地之別。
只是這事,蘇起聽兩邊意見都有理,心中一時決斷不下,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任由那四人吵個不休。
只是這一吵,居然吵了四五個時辰,眼看夜色深沉,蘇起下令明日再議,這才結束這場曠日持久的軍事會議。
等蘇起反轉過來,夜無霜不由奇怪地問道:“軍事會議爲什麼不在大帳內開,而非要選在這野地外開?”
蘇起聞言,轉頭看着夜無霜笑了笑道:“這四人很早就跟着我,以前做爲先鋒軍,都是在野外,哪來的大帳?這也是習慣了。”
說完伸手揉了揉眉心接着道:“前面幾場大戰太順利了,所得的利益也大,讓這四個傢伙心態膨脹了,有點想當然,所部署的戰略太過急功近利,只是他們也不想想,就他們四個蠢腦袋,又怎麼抵得上秋兄了?”
夜無霜聽了,不由抿嘴一笑道:“他呀,也就是點小聰明。”
蘇起聞言,不由搖頭苦笑一聲道:“小聰明?霜兒,你知不知道你這話可讓我是無地自容啊?”
夜無霜聽了又是一笑,一拉蘇起道:“好了,現在不說這些了,今日也是勞累,我們還是早點回去,這會肚子可是餓得很了。”
蘇起一聽肚子餓,立即想起了張傲秋的烤肉,上下兩片嘴皮子忍不住抿了一下道:“那傢伙這些天都跑哪去了?都好長時間沒有吃他的烤肉了,想想都有些忍耐不住哦。”
說完轉頭看着夜無霜,一臉羨慕的表情道:“霜兒,有時候我真是羨慕你,要是……,唉。”
夜無霜一聽,不由格格笑了一聲,湊到蘇起耳邊說了幾句,蘇起聽了頓時滿臉羞紅,張牙舞爪地就撓了上來。
爲了安全,蘇起的大帳混在一應帳篷之間,從外表上看不出誰主誰次,而且這些大帳的佈置,也是採用中原五行陣法,期內道路又是縱橫交錯,形如迷宮,不是真正的自己人,要想接近,也是難上加難。
兩人腳步輕快,穿梭在帳篷之間的小路上,只是在靠近大帳前,兩人同時身形一震,不動聲色地互望了一眼。
這樣的重地,居然還來了刺客。
夜無霜上前一步,真氣極速運轉,正要發動,耳邊突然傳來張傲秋的聲音:“先別動,讓他們全部暴露出來,不要全殺,留幾個活口,放他們離開。”
這話讓夜無霜不由一愣,跟着轉頭一看蘇起,見對方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知道張傲秋的傳音,她也是聽到了。
蘇起見夜無霜看過來,微一點頭,腳步卻是不停,按着原來的步子往大帳走去。
此時已經接近子時,除了不時有巡邏小隊經過,大帳四周一片寂靜。
等進了大帳,自有下人送來吃食,兩人也不多言,安心坐下,拿起旁邊的銀刀,專心對付眼前的烤肉。
一頓飽餐後,兩名侍女低着頭上來收拾,剛剛端起銀盤,異變突起。
兩個銀盤帶着勁風突然往夜無霜劈頭蓋臉地罩來,銀盤中吃剩下的骨頭,碎屑等如箭一般跟着飛濺過來,夜無霜生性-愛潔,而且身份尊貴,自然不可能讓這些粘在自己身上,冷哼一聲,身形暴退。
避開銀盤跟碎屑,夜無霜右足一點,身形剛要欺上前去,耳中聽到輕微的一聲機擴聲,後頸突然寒毛炸起,知道厲害,剛起的身形如鬼魅般一折,三道成品子形的藍芒插着身邊飛過,同時空中一股腥甜的氣味傳來。
是餵了劇毒的飛針。
這種以機擴之力發出的飛針,勁道最足,而且機擴本身纖細,攜帶方便,藉着外身衣服遮掩,最是隱蔽,因此江湖上有很多人都會藉此做爲保命的一種手段。
那兩個侍女將銀盤飛出,就再也不顧夜無霜,右手在腰間一抹,兩柄軟件如毒蛇出洞,一上一下,往蘇起狠狠殺去。
這劍勢一起,生得陰、準、狠的精髓,剛一出手,就是全力殺招,一看就是經驗老道的殺手。
兩柄劍來得又快又急,蘇起連黃金彎刀都來不及拔出,更談不上開口示警,往後團身一滾,身子一側,剛要起身,“唰”得一聲,大帳頂部突然裂開,一個蒙面黑衣人頭下腳上地往蘇起只殺過來。
人未至,手中長劍卻是劍氣縱橫,隱隱帶着風雷之聲,可見這黑衣人修爲由在那兩個假扮侍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