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張傲秋剛打坐醒來,就聽見外面傳來匆匆地腳步聲,腳步聲迅速由遠而近,張傲秋腦中立即浮現了房五妹的身影。
張傲秋不由眉頭微皺,房五妹雖然跟他相處時間不長,但張傲秋知道她絕不是一個遇事慌張的人。
想到這裡,張傲秋長身而起,推開房門,卻看見隔壁的魯寒凝也聽到動靜走到露臺上。
房五妹遠遠看見張傲秋兩人身影,腳步更快,很快就到了近前。
張傲秋細細一看,卻見房五妹眼圈微紅,不由上前一步問道:“房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房五妹聽張傲秋問起,語帶焦急道:“公子,我娘病了,你能幫我去看看麼?”
其實房五妹自己就是瑤族有名的大夫,在瑤族有“女醫”之名,她也不知道張傲秋會醫術,只是今早她娘舊病突發,就連她這個“女醫”都束手無策,不由想起了張傲秋,這不是海龍王轉世麼,就算現在他不是神仙,但多少還是有點法力吧?
這也算是疾病亂投醫,沒有辦法的辦法。
張傲秋聽了一愣,不由轉頭看了魯寒凝一眼,怎麼自己是小先生的事瑤族也知道了?
魯寒凝看到張傲秋詢問的眼神,知道他的意思,先是暗自搖了搖頭,然後張口道:“那趕緊的,現在就快過去。”
房五妹一聽,連忙答應一聲往前帶路。
一頓飯功夫後,三人到達一間圍屋前,這間圍屋不大,也就一進四間,不過圍屋前有一個山間小湖,湖水清澈,湖面上輕舟盪漾,倒是風景絕佳。
張傲秋現在顧不得看這些,跟着房五妹身後進了一間大屋,一進屋就聞道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張傲秋用鼻子嗅了嗅,自言自語道:“中毒?”
房五妹在旁一聽,先是一愣,跟着心頭一喜,海龍王還真是海龍王,只用鼻子嗅嗅就知道病因,看來這次是真找對人了。
張傲秋放眼一看,靠裡一張牀上躺着一個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婦女,臉龐消瘦,從相貌上看,跟房五妹有七分相像,只是現在臉上膚色蠟黃,眼睛緊閉,一看就是重病之人。
張傲秋也不答話,直接走到牀邊矮凳旁,一屁股坐下,房五妹一見,急忙將她娘右手從被子裡拿出,張傲秋一看,那手上瘦得只剩下一層皮,皮下青筋四布,當真是形同雞爪。
張傲秋深吸一口氣,右手探出兩根指頭搭在婦人腕脈上,一縷真氣輸出,緩緩在其體內經脈裡遊走。
真氣遊走一圈後,張傲秋已經心中有數,這婦人體內的毒倒是跟花倩笑有點相同,就是已經進入經脈,但中毒時日尚淺,還只是在經脈表層。
張傲秋心中暗鬆口氣,有了跟花倩笑診病的經驗,這點毒倒還真是不在話下,況且毒分佈的也不廣,量也不大。
一段飯功夫後,張傲秋收回手指,轉眼一望,卻見房五妹正一臉焦急地看着他,當即微微一笑安慰道:“房姑娘不用擔心,你娘雖然身中劇毒,但也不是很難診治。”
房五妹聽了卻是依舊眉頭緊皺,她孃的病是她親手診治的,有多嚴重她可是一清二楚,現在張傲秋說的如此輕描淡寫,倒是讓她放心不下了。
張傲秋看出房五妹臉上憂慮跟懷疑的表情,乾脆直言道:“你若是相信我,就按我下面說的做,若是你不相信我,那我也不必再留。”
房五妹一聽,知道自己心中懷疑讓對方看穿,但現在孃的病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若是再拖下去,那也只有等死一途了,想到這裡,當即把心一橫道:“公子,我相信你,無論結果怎麼樣,五妹都感激不盡。”
張傲秋“嗯”了一聲道:“既然這樣,那你就去取八支銀針過來,同時取火心七葉花七錢,血晶草四錢,冰靈葉三花草三錢,星辰藍五錢,三碗水煎成一碗端過來。”
房五妹聽了“啊”了一聲,她可是女醫,一聽就知道這些藥材不是什麼解毒藥材,只能起到順氣排淤的效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當場愣在那裡。
張傲秋見她不動,也不再說,診病就是這樣,必須大夫跟病人全力配合,若是有一方不願意或是心生懷疑,那麼想達到預期的效果,就是難上加難。
房五妹一見張傲秋一臉嚴肅地看着她,心中又是一慌,心裡想道:順氣就順氣,反正也喝不死人,若是萬一沒效果,那就再說好了。
當即微一點頭,嘴裡應了一聲,返身往外而去。
張傲秋心裡盤算了一下,若是用金針八法,逼毒的時間大概要一個時辰左右,而房五妹三碗水煎成一碗,差不多也要這麼長時間,這一個時辰房五妹不在身邊,就不怕她會看出什麼端倪。
片刻後,房五妹取過八根銀針過來遞給張傲秋,然後站立旁邊卻是不走,張傲秋看了她一眼道:“你不用煎藥麼?”
房五妹聞言又“啊”了一聲,臉上露出掙扎的表情,銀針刺穴她也會,但這種方法卻是極其危險,即便是她自己的師父,也沒有用過幾次,而張傲秋這麼年輕,要說他醫術比自己師父還厲害,房五妹還真是不相信。
但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剛纔自己才答應相信對方,現在又反悔,那豈不是出爾反爾?況且對方還是自己巴巴地趕過去請來的,別人還真沒有這個義務幫忙診病。
想到這裡,房五妹心中更是焦慮,暗自搖了搖頭,嘴裡應了一聲,然後才一步一回頭地去了。
魯寒凝將房五妹的表情看在眼裡,也是擔憂道:“秋兒,你到底有沒有把握?要是治不好現在可以說出來,免得……。”
張傲秋聽了笑着搖了搖頭,不答卻道:“孃親,你將她外面的厚衣解開。”
魯寒凝見張傲秋自信從容的樣子,也不再說,按張傲秋所說,將那婦人外面衣服解開。
張傲秋早已想好了下針的穴道,跟着站起身來,上前一步,毫不猶豫插下第一根銀針。
只是在插第二根銀針的時候,時間卻久了一些,八根銀針越往後,時間用得越長,到最後一根銀針剛剛插下,房五妹端着藥碗進來。
房五妹一進屋就看見自己孃親胸口八根銀晃晃的細針,心中又是一慌,不由擡眼看了張傲秋一眼。
張傲秋見房五妹過來,接過她手中的湯藥道:“你去將你娘扶着坐起來。”
然後將藥碗遞給魯寒凝道:“我說喂藥的時候,你就喂。”
說完不慌不忙地在先前矮凳上坐下,依舊伸出兩根指頭搭在那婦人腕脈上,一縷真氣往其胸口經脈游去。
剛纔他在施針的時候,一邊通過銀針用真氣將毒素逼到胸口,一邊又用銀針將其周圍穴道封住,使毒素不會四處亂走。
用銀針固穴的手段對別人來說是難上加難,但對張傲秋來說,早在臨花城給雲鳳閣治病的時候,金針八法就已用的爛熟,而且又有跟花倩笑逼毒的經驗,所以這點還真是易如反掌。
張傲秋雖然對逼毒信心十足,但真氣運行的時候卻是相當小心,因爲一旦逼毒過程中,真氣不小心岔入對方另外經脈,那就算逼出了毒素,也會對其造成另外的傷害。
張傲秋等真氣將婦人胸口那團毒素裹住,沉聲道:“喂藥。”
魯寒凝一聽,立即將碗中的湯藥倒入那婦人口中,張傲秋等湯藥入胃,藥力剛剛化開的時候,真氣一逼,那婦人立即不由自主地開始咳嗽起來。
到後來越咳越兇,一會後,那婦人嘴角一張,一口紫黑色,帶着濃濃腥臭味的污血噴出,只是這口污血恰恰噴在牀邊的魯寒凝身上。
魯寒凝卻是不爲所動,只是用心地看着那婦人臉色。
房五妹在旁看了,心中涌起一絲感動,望向魯寒凝的眼神帶着濃濃的感激。
張傲秋待那婦人喘了幾口氣後,跟着真氣又是一催,這次比較順利,那婦人跟着兩口污血噴出,體內毒素也就所剩無幾了。
張傲秋猶自不放心,真氣又在那婦人體內經脈轉了兩圈,確認無礙後才收回手指,對房五妹道:“你娘沒事了,等會我跟你開個藥方,以後只需按這個藥方煎藥服用,一個月後應該就可以下牀走路了。”
房五妹聞言,急忙下牀,這時魯寒凝早已取過一碗清水過來,房五妹感激地接過清水,細心地替她娘漱口,張傲秋則收回那八根銀針跟魯寒凝先一步走出大屋。
等了一會後,房五妹纔出了大屋,一看張傲秋跟魯寒凝站在外面等候,在門口雙膝一曲,跪地叩首道:“五妹謝家主母跟公子救命之恩。”
魯寒凝一見,急忙上前幾步,將房五妹一把扶起道:“孩子,我們救你孃親,可不是爲了讓你給我們磕頭謝恩的。”
房五妹“嗯”了一聲,重重點了點頭,看着魯寒凝跟張傲秋鄭重道:“五妹知道家主母跟公子宅心仁厚,五妹也不多說,以後家主母跟公子有用得到五妹的地方,刀山火海,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