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青鸞其實才只內力境一重修爲,修爲要差了高天放許多。若在平常情況下,蕭青鸞即便是從背後忽然暴起突襲,也很難傷到高天放。但高天放此時雙眼已瞎,實力至少要折損了一半,再加上連神志也都有些失常,卻是根本不曾防備,更料不到蕭家的人會在背後忽然向他出手,而且竟敢向他出手。
所以既看不着,更料不到,全無防備,竟是被修爲低他許多的蕭青鸞一劍便偷襲得手給殺了。
蕭青鸞的忽然出手,別說高天放料不到,死都沒明白怎麼回事。蕭家這邊,包括蕭雲天與蕭青峰在內的所有人,也全都料不到。便是沈傲,也料不到這蕭青鸞行事竟如此狠辣乾脆,忽然向高天放出手,一劍就將這長寧高氏年輕一輩中最優秀的弟子給殺了。
他對蕭青鸞的這番說辭當然不信,聞言淡淡一笑,略帶審視地看着蕭青鸞問道:“那高家這叔侄倆是怎麼回事?”
蕭青鸞面對沈傲審視的目光,卻是也不相怯,作出一副委屈狀地道:“我爹爹和哥哥他們,本來是送我來跟公子成親完婚的,誰知半路卻碰到了這高家叔倒倆。”
“這個高天放。”她說着一臉嫌棄地踢了一腳地下高天放的屍體,“見我生得美貌,便來糾纏。仗着他爹是長寧高氏這一代的家主,便非要強娶我過門。他武藝高強,那個六叔又是真氣境的高手,我們根本不是對手,也招惹不起,只好先虛與委蛇。”
“我說我已有婚約在身,這次是趕來楚陽與公子成親的,還說未來公公是鐵衣衛的中州校尉劉大人。但這高天放仗着他是高家的嫡子,卻根本不把劉大人放在眼裡,硬要與我們同行跟來,說要親自找劉大人退了這門婚事,然後娶我過門。幸喜公子原來一直深藏不露,竟也是真氣境的高手,除掉了高遠瞻,救了鸞兒一家。”
“是嗎?”沈傲帶着些玩味兒笑意地看着蕭青鸞,淡淡應了一聲,未置可否。說罷稍頓,他不等蕭青鸞回答,又接道:“其實你嫁給高天放也不錯,高家是中州六大世家之一,他又是嫡子,將來說不定還能接任家主,不是比我們家強的多嗎?”
“公子你怎能這般說?”蕭青鸞聞言,不由立即面上變色,一副被他的話所辱地氣憤道:“鸞兒是與公子有婚約在身的,未出生時就已指腹爲婚。就算還沒過門,也已是公子的人了,怎能不守婚約,再行改家,鸞兒可不是這種人。就算他高家再是有權有勢,便是天下第一世家,我也不瞧在眼裡。”
“好!”沈傲不禁鼓掌拍了拍手,向蕭青鸞舉起大姆指道:“想不到蕭小姐竟是這般言而有信,高風亮節的女子,真是讓人佩服!”
他話裡說的雖是佩服,但語氣卻是大有諷刺之意,明顯是在說反話。但蕭青鸞聞言,卻只當沒聽出來,反而不堪受誇地略帶羞澀一笑,低頭道:“公子過獎了,‘人無信則不立’,這本是應當的。”
“蕭小姐的演技與口才也當真讓人佩服,簡直能拿個奧斯卡!”沈傲又是誇讚道,不過他這句誇讚,卻倒是由衷的,是真心佩服這個蕭青鸞的演技與口才,簡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蕭青鸞聞言,不由略有些茫然地一愣,道:“公子說的話,鸞兒不是很明白。這什麼卡,是什麼意思。”
沈傲搖頭笑笑,道:“聽不懂沒關係,反正是誇你的。”
蕭青鸞含羞笑道:“公子真是過獎了,鸞兒承受不起。”
“受的起,完全受的起!”沈傲道:“像蕭小姐這樣的人物與才幹,我生平也是沒見過幾位。”
蕭青鸞不由更是被他誇得不好意思,臉都紅了,擡頭偷瞧他一眼,雙眼瑩瑩水潤,脈脈含情。
“我也是頭一回見你這樣的人,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之前還跟那姓高的小子眉來眼去,現在就立即一劍把人給殺了,真是好手段,夠狠夠絕。”劉元英此時,忽然開口在旁邊插話道。她話裡的語氣,聽着可就完全是諷刺了。
蕭青鸞聞言,不由立即面色大變地道:“元英姐姐你誤會了,鸞兒全都是被那高天放所逼的,並非自願。只因他們叔侄倆武藝高強,我們全家人姓命都受威脅,纔不得不如此。”
“沒錯,確實如此,我可以證明鸞兒說得不假。我們之前,確實都是受制於高家叔侄倆。”這時後面的那蕭青峰,也是忽然從馬上躍下插口,給自己妹妹幫腔說道。
他這時也是看出來了,只有按妹妹眼下說的做,那纔是他們目前唯一的活路。否則他們還敢稱是來退婚的,可能立即就要沒命。憑那劉元豐的本事,連高元瞻都不是對手,他們就更加不夠看了,全家一起上也沒用。
劉元英聞言,冷哼道:“高家叔侄倆都已經是死無對證,當然是任由你們怎麼說了。”
蕭青鸞舉手向天道:“鸞兒敢對天發誓,說的絕沒半句假話,元英姐姐何必非要如此?”說罷,又立即轉向沈傲道:“不知公子卻怎麼說?若公子也不信,那鸞兒也無話可說,這就立即回去,從此終生不嫁,以證清白。”
沈傲擡腿從馬上躍落地面,笑道:“那倒不必。事情的過程如何不重要,我更看重的是結果。以蕭小姐的才幹,從此孤老家中,豈不是浪費?不過卻也容我多問一句,不知蕭小姐現在是何打算?”
蕭青鸞聞言,羞紅着臉道:“若蒙公子不棄,鸞兒當然是要履行婚約,與公子成婚。”
“那不行,他已經成婚了。”劉元英聞言,又立即插話道,就是要給沈傲找不痛快。
“什麼?”蕭青鸞聞言不由一驚,不敢相信地看着沈傲道:“公子,這是真的嗎?你,你怎麼能……”說着,不禁有些泫然欲泣。
沈傲倒也不在乎劉元英的多嘴,只是向蕭青鸞道:“我確實算是成婚了,不過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尋常,只看你怎麼看。”
蕭青鸞聞言,略作沉吟後,咬牙有些怨意地看着沈傲,道:“公子說得確實是,女子三從四德,爲自己相公張羅妾室,本就是正室份內之事,鸞兒尚未過門,無法替公子相妾,豈敢對此置喙。先娶妾後娶妻,對大戶人家來說,原也正常,鸞兒並無什麼意見。”
“他娶的可不是妾,他說娶的是妻。”劉元英又是在旁插嘴道。
“公子,是真的嗎?”蕭青鸞這回直接眼淚都下來了,十分委屈地看着着沈傲道。
沈傲不在意地笑笑,道:“這也隨你怎麼看,不如你進去看看再說吧?反正咱們這婚,本來也就成不了。”
“公子這是何意,是要悔婚嗎?”蕭青鸞更加傷心地道。
沈傲搖搖頭,道:“你要想嫁,我倒也不介意。如果你瞭解實情後,還願意的話。”他當然不在乎多個女人,何況這蕭青鸞確實姿色不賴,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至於對方的心性手段,他更是不在意,反而還頗爲欣賞。心狠手辣,又頭腦靈活,這女人可是個難得的人才。既然來了,帶在身邊,將來或許也有用處。至於對方可能跟他耍心機,使手段,乃至背後算計,他卻不在乎。
沒有足夠的實力,一切陰謀算計都不會有什麼用。他只要修爲一直遠遠強過蕭青鸞,便能夠壓服住她。這樣的女人其實很現實,永遠會臣服於強者。但從另一方面來說,這樣的女人也很簡單,跟其關係的處理,也更加簡單,不必費什麼心思,直來直去就好。反正大家爲的都不是感情,只是互相有對方身上需要的而已。
蕭青鸞聞言,也真是猜不到沈傲到底是什麼意思了。只是表現了一副茫然不解的樣了,看着沈傲。
沈傲笑笑,伸手延請道:“還是先進去再說吧,正好,你們順便參加劉破虜的葬禮……”
話未說完,蕭青鸞聞言,立即不由面色大變地道:“公子你說什麼,公公他……”
因太過驚訝,一時卻是也沒留意到沈傲對劉破虜的稱呼,是直接稱名道姓,而沒叫爹,也沒代以其他尊稱。
後面的蕭雲天與蕭青峰父子倆聞言,也都是面色大變地十分驚訝,不敢相信。連後面尚被制的那個吳帆聞言,也是不由擡起頭來,一臉地震驚之色,不敢相信。
倒是後面的這些護衛隨從,卻都是蕭家的人物,並無高家的。高遠瞻與高天放叔侄兩人,都是孤身而來,並沒有帶隨從。一路上的服侍照顧,都是蕭家派的人物。
不過眼下這種局面,倒也正好。沒有高家的人,剩下都是蕭家的心腹,當然也沒人會去拆穿蕭青鸞。並且也都能夠明白,小姐這是在爲他們蕭家找活路,自然也不敢多開口,免得壞了小姐的事。
“對,我爹被人殺了,就是上午被他那個妻子殺的?”劉元英此時又是忽然插口,指着沈傲說道。
蕭青鸞等蕭家家聞言,又是不由滿臉驚訝,莫明其妙,完全弄不懂眼前到底是什麼狀況,怎麼回事了。怎麼這裡面的關係,這麼亂。即便是以蕭青鸞的聰明機巧,也是一時弄不明白這其中的關係,又到底怎麼回事。
沈傲聞言,仍只是笑笑,道:“進去再說吧!”
說罷,也不多理會,自己先轉身走進大門去了。他一進去,新被提拔的管家孫海立即上前,延請蕭家一行人入門。
蕭雲天與蕭青峰父子兩人對望了眼,最後都目光放在蕭青鸞身上,看她的決斷。
蕭青鸞看了兩人一眼,再又看了眼已經走進莊內去的沈傲,忽然暗自一咬牙,向兩人一點頭,她自己率先隨後跟了進去。
她忽然臨時改變主意,出手殺了高天放,並說出這麼一番說辭,除了是眼見沈傲明顯更加修爲厲害,一招就解決了高遠瞻,知道他們絕對更加不是對手,已陷危局,想給自己掙個活路外;也是見得沈傲這般年紀,就擁有了真氣境的修爲,進境之快都已是超過了那個當世十二武聖中最年輕的旭日武聖。也是在此之前,江湖所公認的有史以來修爲進境最快的武者。
這般的天才人物,比旭日武聖都還要天資絕世,將來修煉進階到武聖之位,豈非是板上釘釘的事?
這個世界說到底,終究還是以武爲尊。所以別管中州六大世家的名頭有多大,權勢又有多大,但沒有武聖坐鎮,在江湖上就只能算作是二流世家,比不得南慕容、北獨孤這兩個當世第一流的千年世家。
千年傳承,這連一些王朝都比不了。
以沈傲現在的修爲,劉家是還遠遠比不上中州六大世家。但隨着他修爲的成長,將來的成就必定能遠超中州六大世家。所以,她蕭青鸞若嫁給這樣的人,豈不比嫁給高天放強了十倍百倍。而且,這也纔是她所想象中的夢中情人,絕世強者,蓋世英雄。單論修爲與武力,也是不知比高天放強出了多少倍去。有這樣的人在,她自然再不把高天放放在眼裡,就算爲此與高家成仇,她也不在乎。
若真能嫁給眼前這個將來必能成長爲武聖的少年爲妻,她哪還會怕什麼高家。就算中州六大世家全都加起來,在真正的武聖眼裡,也是不值一提,隨手就能滅了。
就像中州六大世家再是權勢滔天,氣焰囂張,也不敢去跟武成王府爲難作對。只因武成王的背後,可是站着旭日武聖。而且單是武成王本人,號稱當世先天高手第一,也是將來最有希望成爲下一個武聖之人。憑此,也無人敢去輕易招惹。
所以,不敢今天究竟發生什麼,又出了怎麼樣的變故,她也都要把跟眼前這少年的婚約坐實,嫁給對方。不說別的,單是對方將來成爲武聖後,光是武聖之妻這個身份,就足夠給她帶來無上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