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事情想明白之後的寧鴻遠,腦海裡再無之前的憤慨,對父親的這一盤棋也非常讚許,在等候廳忠自言自語道:“我寧鴻遠本就是一個不務虛名的之人,怎麼就受不了父親當着這數萬人的面對自己的責備呢!區區小事,我何須那麼想不開?”
心中念及此處,寧鴻遠不禁長吁一談,“哎!看來我寧鴻遠還是太年輕了,正如魔尊所說,還需要在這個武境位面歷練,才能夠初步達到屬於強者的心境!我即便能夠了解父親的做法,可是,,我還是十分牴觸,或許這就是我年輕的心性吧!還是需要不斷的磨練啊!”
寧鴻遠之所以能夠被許多大人物所稱讚,無不在於他有一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出現問題,他總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再憑藉一顆強大的內心去克服它。
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是完美的,人之所以成爲人物,無不在於他們總是在不斷地克服人性之中的缺陷。
傲慢,偏見,固執,都是愚蠢的代名詞,但是誰年輕時候沒有傲慢過?誰年輕時候沒有偏見過?誰年輕時候有沒有估值過呢?
正心心念念之際,寧鴻遠忽然對父親的這一番安排生出憂慮,心道:“可是父親舉辦此次盛會的目的,不是爲了宣揚個人威嚴嗎?說出這樣的事實,父親的臉面也會受到影響。。。。父親爲什麼要執意這樣做呢?”
正當寧鴻遠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魔尊再一次在他的意識中甦醒,厲聲道:“立威,你知道立威的最高境界是什麼嗎?”
“不知道!”寧鴻遠乾脆地這般回答道。
寧鴻遠沒有想到這種小事居然也能驚動魔尊。
魔尊爽朗大笑,道:“算了,本尊今天聽了你父親的演講,想起當年的本尊,也就給你這小子多講講這些別人永遠捉摸不透的道理吧!所謂立威者,這是每一個掌權者都懂得的道理,有人殺人而立威,有人弄權而立威,有人通過要挾他的手段而立威!這都是下等手段,凡夫俗子之見罷了!可是這樣做真的能夠立威嗎?愚蠢!武境世界但凡修武之人都有血性,那些通過殺人藉此達到警告別人的目的掌權者,根本不知這種做法,只能在短時間內可以達到一定的效果,但是長此以往,必定反受其害!可是,世界絕大多數人,眼睛裡只看得到近處的利益,一旦他們嚐到甜頭,他們就無所顧忌!而這些立威的方法都很低下,都很普通,而你父親乃是“以誠立威”!”
“以誠立威?我只聽說過殺人立威,這以誠待人我聽說過,以誠立威,我還是第一次聽聞!”寧鴻遠聽聞了一個從未聽說過的詞語,還真是覺着新奇,急不可耐地這般回答道。
魔尊朗聲解釋道:“算了,本尊也不給你說那麼複雜了,就拿現在這個局面來說,你父親在這些人面前有沒有威信呢?當你父親論述了你的過錯之後,你看這些人,有一個人敢對你寧鴻遠說三道四嗎?他們縱然議論紛紛,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論述說你寧鴻遠突破武境失敗的過錯!這都是因爲你父親已經將話說完了,這些人也就無話可說!你父親通過這些手段,已經達到了不怒而威的境界!場內這些人不是傻子,能夠不遠千里而來,證明了他們的眼光,差不多都是經歷過一定風雲的人物了,所以你父親根本用不着在他們面前立威,他們便知曉你父親威嚴在哪裡!”
“在哪裡!”寧鴻遠好奇地這般詢問道。
“在你父親培養的這些“飛影”身上,他們不動如山,無時不刻都在彰顯着神劍宗的威嚴,你父親還需要再多此一舉嗎?如果再多此一舉,反而會適得其反!所以你父親反其道而行,來一點兒實在的,反而讓他們對你父親更加尊敬!”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寧鴻遠忽然之間恍然大悟。
“而且你父親棋高一招,他不是不殺人立威,只是不現在殺人而已!”
“不現在殺人?意思是說,待會兒父親還是會殺人?當着這麼多人面殺人?”寧鴻遠這般追問懂啊。
“不錯,你父親是一個很了不起的領袖啊,他懂得什麼時候殺人才最爲合適!待會兒這裡必定演變成一個血腥的屠宰場,別看着平靜,待會兒就有好戲看了!這些道理,接下來你就會明白!”
一席話說完之後,魔尊再一次沉睡了。
寧鴻遠聽了半天,還是聽了個丈二和尚。
不過,聽了魔尊這樣說了之後,他的內心舒坦極了。
寧鴻遠內心想起這些,狠狠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正如魔尊所言,這是父親的一盤棋,作爲神劍宗的少主,我一定幫助父親下好這盤棋,我個人榮辱有算得了什麼?”
不過想來也氣,這畢竟也是當着數萬人的面論述自己的失敗,寧鴻遠再怎麼成熟,現在終歸還是一個少年而已。
如果不是魔尊洞察了他的內心,恐怕他待會兒氣急之下很容易喪失判斷力。
正如夏侯二姐所說,他寧鴻遠縱然出生豪門,但是卻與其他豪門弟子有着天壤之別,他這個人歷來討厭所謂的什麼“歌舞宴會”,什麼上流社會,所以,導致他寧鴻遠的名聲在富人眼中非常糟糕。
任何世界都是一樣,輿論的掌控權不可能在窮人手裡,雖說神劍宗本土人都知曉他們的少宗主,實際上是一個心懷天下的仁義之士,但是其他武宗勢力的社會名流討厭他的爲人作風,所以他孤傲的性格缺點,自然就會被那些有心之人放大無數倍,加之處於金字塔下層的那些窮人,沒有得到寧鴻遠的幫助,無疑聽風便是風,聽雨便是雨了。
對事物缺乏主見,歷來是金字塔下層的通病,而輿論卻又被金字塔上層掌控,這樣一來,寧鴻遠的名聲可想而知會是一個什麼樣子。
“父親的計劃真的能夠成功嗎?他這樣做真的能夠緩解我在這些外客的印象嗎?”寧鴻遠遠遠望着“神劍壇”中央父親雄厚的背影,腦海裡不禁生出這般疑惑。
不過另外一方面,聽了魔尊的一席長言之後,寧鴻遠也才徹底瞭解了爲什麼人類社會會被稱作金字塔,原來武境世界也是一樣,掌控輿論也同樣至關重要,不是說你練就了所謂驚天駭俗的武技就可以天下無敵,就可以主宰宇宙,事情遠沒有想象得那樣簡單。
“直到現在,我或許才完全瞭解人類社會!哎!”寧鴻遠望着頭頂這一片茫茫天空,不禁這般感慨道。
他現在才徹底體會什麼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本來他剛剛來到這個武境世界,一看自己居然還是一個豪門子弟,心中不禁大爲驚喜,從小過慣了窮日子的他,難免內心充滿期待。
可是他絕對沒有想到,這個身份不是天堂,而是地獄,且不說從小被刺客暗殺過幾十次的經歷讓,他對這個世界感到茫然,那些背後戳脊梁骨的話,更是讓他對自己這個身份萬般失望。
當然,這些幼稚的念頭只屬於過去那年輕的寧鴻遠,而現在的寧鴻遠,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寧鴻遠,他已經清楚什麼叫做責任。
一個年輕人只有徹底懂得了責任二字,他纔會從一隻雛鷹蛻變成翱翔天際的雄鷹。
“待會兒我一定要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寧鴻遠不再爲父親這一招棋帶給他的痛苦而苦惱,反而更加堅定了他必勝的信念。
這時候,矗立在“神劍壇”中央的寧義武見自己這一招棋的目的已經達到,那一雙猶如鷹眼的雙目掃視羣豪,旋即單手一揮,周圍人羣便又立即安靜了下來,茫茫山谷之間,竟是隻能聽得幾聲白鶴之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