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皇家對外也只是宣稱她想不開跳井死了。”孟妃嘆息,同爲女子她自是深知其中滋味深有同情的……孟妃頓了頓,有些疑惑的問道,“皇兒怎麼如此問,莫非那位送走的龍子被找着了?”
“她叫什麼名字?”須臾反問道。
“好像叫……叫什麼容兒,被封爲蓉貴妃,具體名字就不知道了,以前住在昭顏宮裡。”
“容兒?怪不得父皇常常唸叨這麼一個名字,甚至有一次跟我喝酒喝着喝着就哭了,那個名字很是特別,我還去那些後宮冊封中的貴妃美人們名單中去找過,沒有一個叫那名字的。”須臾似有幾分明瞭了,謝過母妃便出了宮。
北燕永平一年,六月十日午時,須臾率領衆臣在龍泉宮城樓,舉行盛大空前的登基大典,龍泉宮廊道兩邊,五百口青銅大鐘排出一里多遠。一千面大鼓敲得震天作響。擊缶的歌隊排列兩廂,達數裡之長。須臾攜甯越及百官一步一步走上二十四層白玉石階,落座在兩條巨大金龍盤繞的寶座上,接受三公及九卿禮拜和獻禮。接着宗室王公、百官行“三跪九叩”禮,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長寧也站在百官之列,看着殿前,爐、鼎、龜、鶴,吐出縷縷香菸;聽着金鐘玉磬的琤琤琮琮清脆悅耳之音,絲毫未有淨身淨心之感只覺得是頭昏腦脹。這種喧熱之聲一直到須臾起駕,衆人跪送,鳴贊官宣佈“禮成”,方纔清場。
長寧的燕子衛統領就如當年的闕連安,官職與九卿並列但權利卻是位列九卿之上,此刻她站在百官之中,與甯越中間隔了宗室諸王,禮典之上甯越並不曾回頭只是在步出龍泉宮時放慢了步子,“你這陣子在幹什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有話要跟你說,你下值之後來浮生閣找我。”
“不去。”長寧下值之時正是子時,一個女子子時去浮生閣還不是要破壞她的聲名,長寧不由瞪了甯越一眼。
“你……”甯越正欲再說,須臾卻似有意無意往這邊望了望,長寧趕忙丟下甯越跑過去站在須臾身後,此時她本是當值的。
晚上皇帝宴請百官大臣,並對此次平亂有功的人員依次封賞行賜,細緻到連西王也未曾落下,只是西王野性慣了也不願做什麼官,只是拿了賜賞說要帶着他的弟兄們天下游玩去了。池晏龐即翟景自然也不落下,不過蘇長寧一眼掃過去,這酒喝喝得真是千奇百怪,翟景是滴酒不沾,甯越喝得也極爲敷衍,龐即今日裡話也不多,池晏也一反常態,獨自喝着悶酒似是非要把自己灌醉,每個人看起來與平素似乎都不一樣了。
所謂大宴天下,那些公主們自也會參加,其中有兩位公主是上次被甯越從輔國公手中救下,免受凌辱之苦的那兩位,這會兒紛紛起身,一左一右的站在甯越身邊敬酒嬉笑。那笑聲在長寧聽來有些刺耳,沒有一點皇家公主嬌柔溫婉儀態萬千的姿態。長寧沒有喝酒,今日極爲重要她必須負擔起須臾安危的責職,這會兒的走神對於一個侍衛來說可能是致命的,若然要殺一個人這出神的片刻可能就是一條性命的結束,長寧不由有些怨恨自己。
須臾眼睛一掃文武百官,眼下看來一派生和太平,可只待這些百官們立住了腳便又會開始新一輪分幫結派開始新一輪的你我內鬥,這是上下幾千幾萬年來從不會更變的現象,此次爭位的餘波雖已過去,但其險惡處卻給須臾留下深刻的映象,他只怕在自己手中百官間的內鬥較之此次反有過之而無不及,須臾扶着額他不願多想,對着身邊的長寧道,“朕已經醉了,殊藺,你扶朕回宮。”
“可是陛下您……”長寧並沒有再說下去,一來須臾並沒有喝酒,他那壺裡全是燙過的白水,二來須臾身邊的王妃如今的和熹皇后正用極爲複雜的表情看着她,按理說扶皇上回宮的事本該是皇后的事這會兒被一個侍衛所代勞了,她正在用最大的的溫柔來進行挽留,“皇上,還是臣妾扶您去長樂宮歇息吧。”
“改日再去吧,朕今日醉了。”須臾將手伸給長寧,長寧便這麼愣愣的在皇后溫柔得幾乎像是個陷井的眼神中,扶着須臾去往沉香殿,和熹皇后靜靜地望着,她知道自己此舉不該,可她又如此不甘心,須臾的舉止斷不會那麼簡單卻也測不準他到底是什麼目的,難道真的是對她累了倦了提不起丁點興趣?
尚寐盯着須臾的背影卻走向和熹皇后,“姐姐怎麼就這麼讓皇上走了?妹妹斗膽提醒姐姐您一句,可得提防着那殊藺,人家可是個……女的……” 尚寐將最後兩個字咬得沉重帶着一點點回味悠長。
“你什麼意思?”和熹皇后看着尚寐。尚寐嬌然一笑,她臉上的胭粉淡淡的連她的笑聲也是淡淡的,“宮中那麼多侍衛?陛下爲什麼親指一個女人爲貼身侍衛?”
一語點醒夢中人,好多在以前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如今細思起來開始變得簡單,以前的須臾好酒也好美色,如今自從殊藺來宮之後,須臾不是在沉香殿便是在英武殿,很少再宣什麼女人侍寢,以前只道是須臾改了心性,現如今算是知道了有這麼大隻狐狸精在身邊作陪大概把他侍伺的舒舒服服的,都快把她們打發進冷宮了。
華公主正與甯越說話,甯越微微轉了轉頭向着長寧的方向看了看,他喝了杯酒由於喝得太急,連着咳了好幾聲,長寧的身影消失在燈籠火的盡處,但那無力的燈籠之火朦朧朧圓融融的一字鋪開,顯得慘絕而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