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沒有等身上的傷勢全部好了之後纔去許家。而是急不可耐地和章澤卿坐車,來到了許家門口。
章澤卿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現在回去還來得及。不要硬扛。”
“沒什麼。這點傷算什麼呀。我還受過槍傷呢。不是也活下來了麼?按門鈴吧。”
傲雪已經完全安上了假面皮。現在和許秋怡一模一樣了。
徐廣平和章澤卿第一次見識她的化裝術。都驚歎連連。
“這根本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嘛。怎麼看都看不出破綻來。”
徐廣平不禁連連讚歎。
章澤卿和這麼能幹的搭檔合作。自然也放下心來。
門被打開了一條縫,一個老媽子露出半張臉來。
看來,許一泰一家對外人是很戒備的。或許是因爲徐廣平他們曾經找過許一泰。請求他幫忙吧。
據徐廣平說,他們找過許一泰好多次。但是,都被拒絕了。最後幾次,甚至連門都沒讓他們進。許一泰還揚言。徐廣平他們要是再繼續騷擾他的生活。他就申請國民黨的保護了。
徐廣平他們這纔不得不另想辦法,於是找到了傲雪。
老媽子見到了傲雪的臉。驚訝地捂住了嘴。然後,又往轉變爲大喜的表情。
“老爺,太太,小姐回來了!”
老媽子向屋裡喊道。
同時爲傲雪和章澤卿完全敞開了門。接過傲雪和章澤卿手裡的行李。
一個長相儒雅,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的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和一個比他看起來小十幾歲的年輕女人向傲雪和章澤卿走來。
許秋怡曾經說過。她的母親生她的時候就難產死了。許一泰是在十年後才續的弦。
這個女人叫馮碧落。原來是戲院裡唱戲的。許一泰喜歡聽她的戲,經常去捧場。而且還送花籃。馮碧落漸漸打聽出許一泰在川江的商業地位。於是有意去接近許一泰。不唱戲的時候,就陪着許一泰看戲,講戲。曾一泰漸漸就被她迷住了。
許秋怡當時還小。對於這個陌生女人嫁進家裡。感覺很厭惡。經常捉弄馮碧落。爲此,沒少挨父親的打。
她對馮碧落就是喊不出那聲“媽”來。但是,在父親的強逼下。又不得不和馮碧落住在同一屋檐下。於是,就一直叫她曾太太。顯得很疏離。但是,這也是許秋怡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許一泰知道自己女兒的倔脾氣。也就只好順水推舟。就此作罷了。
許秋怡不習慣這樣的家庭氛圍。於是長大之後,就到日本留學去了。之後,又參加了軍統。算起來。已經有五年沒有回過家了。
“爸,曾太太。我回來了。”
傲雪首先向許一泰和馮碧落打招呼。
許一泰走到傲雪的身邊,握住了她的雙肩。
“女兒,我的女兒,你終於回來了。爸爸快想死你了。你去留學後,一封信也沒有寄回來。我給你寄信,你又不回。我以爲你再也不會理爸爸了。”
“怎麼會呢。爸爸。你看,我把誰帶回來了。這是我的同學,也是你們
的女婿。叫章澤卿。”
章澤卿鞠了一躬。道:“岳父大人,岳母大人。你們好。”
許一泰仔細看了看章澤卿。這個小夥子長得很精神。而且天生一副討喜的臉。許一泰第一眼對這個女婿很滿意。
“你這個機靈鬼。連結婚了都不告訴爸爸。”
“我那時候不是不懂事麼。好歹,現在我回來了呀。”
馮碧落在一旁道:“大家快來坐吧。不要站着說話。柳媽。沏茶來。再拿些點心。”
許一泰問了些傲雪留學日本的一些事情。傲雪對答如流。
反正,這對父女已經好久不見。許一泰對許秋怡在外面的生活一無所知。所以就任憑傲雪隨便說了。
傲雪和章澤卿就在許家住了下來。
過了幾天後。傲雪走進許一泰的書房,對許一泰道:“爸爸,聽說現在的物價飛漲,老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你作爲商會會長,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控制控制物價呀?”
許一泰扭過頭來。摘下眼鏡,用一小塊方巾擦拭着鏡片。然後又重新戴上了。好好地打量了一下傲雪。
“你什麼時候也關係起這些事情了?你不是剛從日本回來麼?怎麼對川江的行市這麼清楚?”
傲雪見許一泰這麼不上道。於是,只好說:“爸爸,我也出門呀。買東西的時候,東西都好貴。雖然五年過去了。但是物價也不可能漲到這麼變態的程度吧。而且,今天我就在咱們家附近,發現餓死了一個老太太。太恐怖了。你身爲商會會長。說幾句話的事情。就能讓川江的老百姓不再受苦。不是很好嗎?老百姓一定也會感激你的。”
“不是爸爸不想穩定物價。實在是現在的錢越來越不值錢了。國民黨發行的鈔票,金額越來越大。商鋪的老闆們必須提高物價,才能保證自己不虧本。追根溯源,還是金融界混亂纔會造成現在的局面呀。”
傲雪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麼回事呀。”
許一泰點燃了一支雪茄吸着。
“而且,我還聽說,川江監獄裡一直隱藏着一個製造僞鈔的人。代號叫‘毒蠍’。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他一直在爲日本人做事。”
傲雪見從許一泰嘴裡再也套不出什麼來了。於是就離開了許一泰的書房。
“毒蠍”。這是一個新線索。傲雪決定順藤摸瓜。
走下樓來的時候,傲雪不經意地一瞥。卻見馮碧落和章澤卿站在一棵樹下,好像在談論着什麼。
馮碧落的手還故意在章澤卿的胸膛上游走。被章澤卿硬是拽了下來。
然後,馮碧落的情緒就激動了。準備扇章澤卿一耳光。但是,卻被章澤卿閃過了。
章澤卿抓住了馮碧落的手。對她說了一句什麼。氣得馮碧落渾身發抖。
章澤卿則瀟灑地走掉了。
傲雪親眼看見了這一幕。才知道馮碧落究竟有多輕浮。竟然連自己的女婿都想勾引。真是想不到。
不過,想想也正常。畢竟老夫少妻嘛。只是,馮碧落怎麼不去外面找男人呢。
偏偏勾引章澤卿。被數落一番也是活該。
等章澤卿回到房間之後,傲雪並沒有問起剛纔她看見的一幕。章澤卿也沒有主動說起。
傲雪倒是向章澤卿說起了和許一泰的對話。
“看來。我們還得劫獄了。這事情怎麼越鬧越大了呢。”
章澤卿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的咖啡後說道。
“既然有了線索,我們就不能放過。我們也該離開許家了。”
“剛回來沒幾天,就要走了嗎?會不會引起懷疑?”
“放心好了。許秋怡生性叛逆。許一泰根本管不住她。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兒並不喜歡馮碧落。所以才遠赴日本留學的。我們不妨告訴許一泰,馮碧落有心勾引你。他一定氣得不輕。不會挽留我們了。”
章澤卿的臉上頓時出現了複雜的表情。
“這麼說,剛纔的事情,你看見了?”
“對呀。我也是不小心看到的。馮碧落的膽子真大。青天白日的,就敢對你動手動腳的。你最後和她說了什麼呀?”
章澤卿靠在沙發靠背上。慵懶地抻了抻手臂。然後道:“那個老女人。仗着自己風韻猶存,就以爲天下的男人都喜歡她。我就對她說了一句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本少爺又不是沒見過女人,還真以爲自己是母豬賽貂蟬吶。’”
“哈哈••••••罵的好。”傲雪拍手稱快。
第二天。傲雪和章澤卿向許一泰提出了辭行。
許一泰顯然對假扮成自己女兒的傲雪很捨不得。拉着傲雪的手。道“纔回來幾天呀。怎麼又要走了。你們打算去哪裡?”
傲雪拍了拍許一泰的手背。
“我要和澤卿回他的老家咸陽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既然已經嫁了人。就是潑出去的水了。再不能讓澤卿住在咱們家裡了。否則,他就成上門女婿了。爸,你應該能體諒的。”
許一泰再也忍不住淚水。
“女兒呀。爸爸捨不得你。你怎麼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呀。”
馮碧落冷眼旁觀地看着父女離別的場景。尤其將目光對準章澤卿的時候,恨不得用眼神就剜下他的肉來。
“老爺呀。俗話說,兒大不由娘。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是好事呀。你何必阻攔呢。而且,咸陽再遠,也是在中國嘛。想見秋怡的時候,給她寫封信,她不就回來了麼。現在坐火車很方便的。而且。他們夫妻倆一定是早就決定好了。不是來和你商量的。”
馮碧落見章澤卿根本對自己不屑一顧。擔心他會告訴許一泰,自己勾引他的事情。這樣早打發走他們也好。於是就在一旁幫腔。
許一泰最後終於被說服了。但是,一定要親自送傲雪和章澤卿上火車。
沒有辦法,做戲要做足。傲雪和章澤卿只好和許一泰一起進了火車站,買上了車票。然後上了火車。
火車啓動了。許一泰一直在揮手。直到看不見火車爲止。
傲雪和章澤卿在下一站下了車。等了很久,又登上返回川江的火車。真是好一頓折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