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無涯滿腔怒火,氣得轉圈。
安然不理他,去自個兒辦公室。
百里無涯也跟進來。
“朱莉,你又選擇南宮晚,我很失望。”
“你應該替我高興纔對,他是小莫的生父,我們一家人總算團圓了。”
百里無涯無奈嘆息,“我要回美國了,下午的飛機。你保重。”
安然有些蒙圈,他要回美國,這麼急!
忽然她不知說什麼好,話在嘴邊轉了好幾圈才吐出句,“下午我送你去機場。”
百里無涯沉默轉身。
中午,南宮晚接她回西郊吃午飯。
小莫從昨天就沒回來,她也想看看孩子,就上了南宮晚的車。
“安安,今天我家來了位絕色的美人兒。”南宮晚一手開車一手緊握安然的手。
“你家裡那幾位都是美人兒,我都見過。”
“我說的是媽媽的好閨蜜,丹若阿姨。我媽總說你長得跟她年輕時候很像。其實美麗的人,都有幾分相似。”
“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安然在腦海裡搜索着,可是又想不起來。
“丹若阿姨年輕時候就去了澳洲,難得回來一次,上次來T市還是五年前。我這阿姨跟我媽可是從十幾歲玩到現在,關係可鐵。”南宮晚瞅了眼安然,“真別說,你這小模樣跟她還真有些像。”
“跟你那個小主播也像。”安然想起綺夢那張臉。
“綺夢也就畫濃妝能跟你有點相似度,差遠啦。”
安然噘嘴,“南宮晚實話告訴你,我不會把綺夢留在思安,她對你有心,我心眼特小,裡外瞅她不順眼,乾脆給她一筆錢打發了。”
“媳婦兒的話就是聖旨,我舉雙手贊成。她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傳媒大學畢業生到現在全省知名主播,這些年也沒少撈錢,該知足了。”
“她想撈的恐怕是你吧。”
“撈我我也不上鉤,我只撈你。”他颳了下她的鼻尖。
“南宮晚。”她喊。
“叫延之。”他不滿。
“延之,一去你家我心裡就發憷,好害怕面對你媽那張嚴肅的臉。明明彼此不喜歡,還要裝出和睦來,我真的有些鄙視自己。”
“我媽也就強勢了些,慢慢相處你會發現她的好。現在你給她生了小莫,你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扶搖直上了。今天有丹若阿姨在,她倆會有一肚子說不完的話,你完全不用擔心會與我媽單獨交流。”
“我也很好奇,能跟你媽成好朋友的丹若阿姨會是怎樣一個人?”
“丹若阿姨年輕時與韋絕有過一番過往。都說韋絕終身未婚就是因爲她。她一直避居海外也是不想見韋絕。”
安然理出一些頭緒,五年前韋絕向她談起自己的感情,說什麼青梅竹馬移情別戀,看來是這位丹若了。
世界真的好小。
“五年前那個老傢伙把你弄到美國這筆賬,還沒跟他算呢。”南宮晚皺眉。
“韋絕可是我的大恩人,他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過我,不許你對他無理。”安然反駁。
“他讓我倆分開了五年,我恨死他了。”
“我們分開不是別人的錯,完全是我們之間沒有足夠的信任。延之,咱們以後要彼此信任和尊重,有什麼事先通氣,免得誤會。”
“一言爲定。哪怕是跟秘書去機場接人送人,我都要給你報備。”
“差點忘了,下午我要去機場送百里無涯。”安然也不想兩人再也什麼誤會,乾脆明說。
“又一個情敵潰敗而逃,我好有成就感。”他燦然一笑,“下午陪你一起去機場。”
“沒必要吧。”安然忽然覺得南宮晚心太黑。
“有必要。”他大聲答。
到了南宮家的別墅羣。
東樓一派熱鬧。
小莫眼尖,一眼就看到安然跟南宮晚,
“媽咪,爸比。”他樂悠悠跑過來。
南宮晚一把抱起他,“兒子,昨天睡得好不好,想我們了嗎?”
“光在城堡玩了,根本沒時間想你們。”小莫在南宮晚懷裡也是不老實,一會兒捏捏南宮晚鼻子,一會兒南宮晚揉揉眼睛。
“小莫別胡鬧,裡面有客人。”安然把小莫接過來。
小莫蹭下身,拉着安然的手就往客廳帶,“媽咪快來看,有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奶奶。”
安然進門,雙目就與汪丹若碰到一起。
她婉麗娉婷,膚若凝脂,體態輕盈,舉止雍容華貴,渾然像個三十多歲的少婦。
安然心中猛然一顫。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婦人。
“你,你是——”汪丹若緩緩走近安然,不由地摸了下自己的臉龐。
“這是安然,延之的媳婦兒,小莫的媽媽。”蘇韻鬆過來介紹,“安然,這是你丹若阿姨。”
“阿姨,你好。”安然心裡有些堵,說不出爲什麼,
汪丹若伸手挽住安然。“你和我年輕時候很像。”
“我媽也這樣說。”南宮晚笑道,“兩個美人相見恨晚,你們聊,我帶小莫去院子裡轉轉。”
“你今年多大了,父母在哪裡高就?”汪丹若緊緊握住安然的手,深深望着安然。
“我今年二十八了,沒有父母,我是孤兒院長大的。”她坦然一笑,回望汪丹若美麗的臉龐。
這個女人保養的真是好,臉上一點皺紋都沒有。
如果不說是阿姨級別的人,在大街上遇到,安然根本不會想到她的年齡。
“啊?”汪丹若身子一顫,忙笑着掩住自己的失禮,“對不起孩子。”
她嗓音柔和溫柔,安然聽着很是舒服。
“沒什麼,我早就習慣了。”安然釋然。
“聽韻鬆說,你在ZCN工作,這麼大的傳媒公司一定很忙吧?”汪丹若問東問西。
安然一一回答。
午飯時間,安然他們都去飯廳,汪丹若拿出手機,雙手顫抖撥出一個號碼,急切道,“左燮,我必須馬上見到你。”
那頭的左燮痛快應下,並報出一個地址。
汪丹若深呼吸,走進南宮家飯廳。
她拼命抑制自己失常的心跳,緩緩道,“韻鬆,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們先用。”
“阿姨,馬上開飯,吃完再去。”南宮晚不明白飯都上桌了,汪丹若還要去忙什麼。
安然看她臉色蒼白,道,“我送阿姨出門。”
蘇韻鬆忙起身,“丹若,忙完再來。晚上我讓廚房特地做了你愛吃的蜜汁烤鵝。”
“好,你們慢用。”汪丹若擠出一抹笑容,步履沉重。
安然攙住她往外走,“阿姨,你好像有心事。”
“我——”她美麗的雙目緊緊盯着安然的臉龐,說不出一句話來。
司機已經把車開過來,汪丹若依依不捨放開安然的手,“孩子,我去確認一件事情,很快就會回來。等我。”
安然摸不到頭緒,跟她揮手再見。
汪丹若的臉緊緊貼在後車窗回望立在遠處的安然,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如果沒錯,安然就是她失去的女兒。
來到左燮指定的茶館。
韋絕已久候多時。
除了那雙精光閃閃的眼睛,他還是那副乾瘦蒼老的模樣。
他整個人在看到她那一刻,就帶着難言的興奮。
“丹丹,你回來了。”
“韋絕,二十八年前你到底把那個孩子怎樣了?”她聲音顫抖,泣不成聲。
韋絕冷笑,“五年前在南宮家的那條山路上,我跟你提過,可惜你沒給我解釋的機會,我在你眼中就是如此不堪。”
“求求你告訴我那個孩子的真像好不好,否則我會崩潰掉!我今天見到了一個孩子,長得和我年輕時候簡直一模一樣啊!”她緊緊抓住韋絕的衣襟。
“你見到她了。”韋絕眸色漸暗。
“安然是不是當年你搶走的那個孩子。”她幾乎貼在他身上。
韋絕習慣了多年寂寞如一潭死水的生活,此刻汪丹若柔軟美好的身子一近身,多年沉寂的念想又起來了。
“是的,她就是你和穆卿陽的女兒。”他輕輕摟住她的腰,多年的思慕如同潮水把他淹沒。
“你害的我們一家好苦!”汪丹若試圖甩開身旁越靠越近的男人,可惜他力氣大得嚇人。
“丹丹,她是你的骨血,就算我再狠也不會親手結束她的生命。這麼多年你躲在異國不見我,連讓我說出真相的機會都不給。”
“卿陽臨終前還唸叨,如果她活着也該長大成人了。二十八年前,你把我們幸福的三口之家活生生劃出生與死的界限,我恨你。”她咬牙切齒,手腕卻被韋絕鉗住。
“二十多年前,你和穆卿陽成雙成對的時候想過我嗎?沒遇到他的時候,你對我百依百順,遇到他,你就開始疏遠我,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他用力晃她的身子。
二十九年前,她嫁給自己的摯愛穆卿陽。
一年後,他們生了一個女兒。韋絕咽不下這口氣,偷走了剛出生的孩子,謊稱他親手掐死了那個孩子。
礙於韋絕的幫會勢力,穆卿陽幾度尋仇未果,索性全家離開這個傷心地,前往澳洲。
其實礙於對汪丹若的舊情,韋絕不捨得對偷出來的孩子下手,養了幾日就放扔了T市郊區的一個湖邊,任她自生自滅。
孩子被一對撿垃圾的好心夫婦抱回家,養到一歲時,那對夫婦其中一個得了重病,不得已把孩子送到T市孤兒院,讓孩子找了條活路。
原本以爲多年前的愛恨已經入土,可是此刻相見,所有的一切在彼此的心中依舊那麼清晰。
那些觸不到的愛和恨,如同一堵厚厚的牆把兩人隔開。
“你是一個破壞我家庭的劊子手!”她冷冷回他一句。
他滿身的熱情頓時熄滅,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