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和南宮晚趕到醫院,韋絕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兆義,兆薄,兆雲和兆天四個最得力的弟子都在牀榻前候着。
韋絕已經睡下,正打着點滴。
念西把安然拉到病房外,悄聲道“都是咱媽惹得!”
“好好的怎麼會腸胃出血?”
“從上次跟媽媽見面鬧得不愉快之後,韋叔每天以酒代飯,生活作息沒有一點規律,昨晚一個人又喝到凌晨,天剛亮就肚子痛進了醫院。”
“媽媽知道嗎?”
“我給她打電話了,她反應很平淡,看來她心裡真的沒有韋叔。”念西很無奈。
“我再打一個。”安然飛快拿出手機。
“媽媽,韋叔住院了。”
“念西跟我說過。”汪丹若語氣沒有任何起伏。
安然有些心急,“您就不來醫院看看?”
“我又不是大夫,去了也是白去。我還要上插花課呢,改天再聊。”汪丹若已經掛斷電話。
安然失望地與念西大眼瞪小眼。
“倆人就這麼完了?”念西不甘心。
“媽媽對韋叔有感情,只是不敢承認。讓我好好想想。”安然忽然笑着驚呼,“有了!”
“快說。”
安然悄聲在念西耳邊說了幾句,念西不由得笑起來。
“那咱現在就開始行動。我負責媽那邊,你和韋兆義把醫院這邊搞定。”
“好!姐,我辦事你放心。”念西一拍胸口應下。
安然轉身去找南宮晚。
很快,南宮晚載着安然駛向南郊穆家老宅。
“我丈母孃心裡應該有韋叔,女人嘛就是死要面子。我們就幫她捅破這層窗戶紙。”
“正解!待會兒在我媽面前幫襯着點兒,別讓她看出破綻。”安然囑咐南宮晚。
到了老宅,南宮晚泊好車子。
安然醞釀好情緒下車。
整個院子都很安靜。
安然輕輕走進客廳。
客廳桌子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和器皿,汪丹若穿着一身休閒的家居服正忙得熱火朝天。
“媽。”安然小聲喊了句。
汪丹若轉身,“安然,延之,你們怎麼有時間過來了?快坐,雲嫂,上茶。”
“媽——”安然一臉悲慼,垂下雙眸。
“怎麼啦?”汪丹若不解。
剛纔電話裡說話還好好的,一會兒的功夫怎麼就反差那麼大!
“韋叔他——他——”安然故意給汪丹若一個背影,沉默起來。
“不就是腸胃出血住個院?”汪丹若自己寬慰自己。
“韋叔的病沒有那麼簡單!”安然故作悲痛,“在他的化驗樣本里發現了——”
“發現了什麼?”汪丹若急切地問。
安然雙手捂住臉,手指縫裡流出幾滴淚水。
“到底怎麼了,安然你馬上給我說清楚!”汪丹若覺得不對勁。
安然就是捂着臉不言不語。
“媽,我給您說,醫院在韋叔的胃部化驗樣本里發現了癌症細胞。”南宮晚表現的也是滿腹心酸,“剛纔經過專家會診,癌症已經處於後期不可控的階段。醫生說韋叔最多也就有三個月的時間。”
汪丹若手中的小花剪“叮咚”一聲掉到地上。
“怎麼會——”汪丹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安然上前扶住她。
“不會的,老天爺不會怎麼做的!”汪丹若倚在安然懷中,手腳冰涼。
安然偷偷朝南宮晚使個眼色,不能再嚇唬媽媽了。
“媽,您先冷靜一下。醫生說韋叔的病雖然已經到了後期,但這個階段病人的心情和情緒很重要,如果讓他燃起對生命的渴望,拖個一年半載的也有可能。”南宮晚擺出一副悲痛萬分的樣子。
“我,我必須馬上見到他。”汪丹若手足無措在原地轉圈。
“您先換件衣服,再跟我們去醫院。”安然道。
“都這個時候了,有什麼好換的,馬上走。”汪丹若疾步奔出客廳,又差點摔倒,安然連忙攙住她。
哈哈,看來媽媽與韋叔複合在望!
一下車,汪丹若急匆匆跑進韋絕病房。
韋絕醒了,剛打完點滴。
念西看到媽媽一臉失魂落魄,就知道安然下的猛藥已經見效。
“媽,您和韋叔好好聊,我們先出去。”念西招呼韋兆義他們。
衆人魚貫而出。
穆念西問安然,“有戲?”
“有戲!”安然笑答。
病房內,韋絕靜靜望着一臉失神的汪丹若。
“對不起,我來晚了。”她儘量掩飾自己的失態。
“只要你來,沒有早晚一說。”
儘管韋絕不想騙她,可是如果欺騙能讓她呆在自己身邊,那就騙吧!
“想吃什麼,我去超市買回家給你做。”蘇韻鬆不知道如何開口安慰。
“只要你呆在我身邊就好。丹若,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你能陪在我身旁嗎?”韋絕凝視着她躲閃的眼神。
原來他都知道了!
她心酸滿滿,語氣哽咽,“肯定是誤診,安然說等你病情穩定下來,再去美國那邊再檢查一下,不會有事的!”
“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活着和死了也沒有什麼區別。一個人形單影隻幾十年,早就過夠了!”韋絕滿面悽然。
“從現在起,我一步也不離開你。”汪丹若坐在他牀頭,“對不起。”
眼前的男人等了她二十多年,她不能再讓他的餘生在等待中度過。
“丹若,如果你只是可憐我,那麼還是算了。我這人比較較真,你給我一點希望我就歡喜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韋絕故意嘆息。
“其實我——我——”汪丹若還是礙於面子,說不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我都病入膏肓了,你心中真正的想法就不能讓我知道嗎?”韋絕握住她冰冷的手。
她渾身輕顫,淚水盈眶。
“這兩年,我心裡的確有你。”
她聲音跟蚊子一樣小,他卻聽得真切,一把抱住她。“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哪怕我現在就死去,人生也是無憾的。”
“不許說‘死’那個字。”她倚在他懷中。
這是她第一次與他靠這麼近,此刻的韋絕好像又重回到年少時第一次見她的情景。
過往的一切在這一刻好像又重來了。
他帶着無盡的歡喜取出那個絲絨小盒子。
她主動伸手接過,打開。
一枚耀眼的鴿子蛋熠熠生輝。
他輕輕取出,給她戴上。
有些話不必再說,兩個人就已經心心相通。
如果欺騙可以換的現在的幸福,他就選擇欺騙下去吧!
病房外面的念西踮着腳尖悄悄往裡瞅了眼,笑道,“濤聲依舊了。”
安然也笑了。
安然和南宮晚下班回到南宮老宅,蘇韻鬆正獨自在客廳品茶。
“媽,我們下班了。”安然主動打招呼,試圖抹去早上的不快。
“你還沒過完月子怎麼能去公司?”蘇韻鬆的臉色不好看。
“媽,安安在家悶了這麼多天,現在公司業務又多,我讓她去公司幫我處理下文件。”南宮晚忙替媳婦兒來解圍。
“安然,從現在開始就別去公司了,延之一回來,很多業務都走上了正軌,你的當務之急是在家做好大少奶奶,趕緊給南宮家開枝散葉。”
安然很牴觸婆婆這句話,什麼叫開枝散葉?丫的她上班又不會耽誤懷孕生孩子!
“這事兒以後再說。”南宮晚怕婆媳兩人再生不睦,趕緊牽着安然的手上樓。
安然憋了一肚子氣關上房門,躺到牀上。
“生氣了,媳婦兒?”南宮晚與她並行躺着。
“不生氣纔怪!我這人要涵養沒涵養,要肚量沒度量,不生氣還能怎麼着!”她朝他開火。
“我媽的話一個耳朵聽一個耳朵出就行。明天照樣跟我一起去公司。”
“你媽讓我從今往後在家做少奶奶,不讓我上班,這不要我的命嗎!要不我重回ZCN吧,T市這邊不要我,百里說過好幾次了,總部還給我留着位子呢!”安然故意板起臉。
“胡說!除了自家公司哪兒也不許去!”南宮晚附身壓住她。
“這還差不多。”安然雙手攀上他的脖子,送他一個纏綿銷魂的長吻。
“咚咚咚”的敲門聲打斷兩人。
“誰啊?”南宮晚不耐煩地喊了嗓子。
“大少,大少奶奶的人蔘湯剛燉好,太太讓我端上來。”
“你先端下去吧,我很快下樓。”安然從南宮晚身下起身。
“太太說,讓您趁熱趕緊喝。”
丫的,真是!
南宮晚拉開房門,接過那盅熱氣騰騰的湯,恭敬地放到安然面前,“請媳婦兒慢用。”
安然只瞅了一眼,就搖頭,“你替我喝了吧,我一聞到燕窩人蔘就想吐。”
“其實媽挺疼你的。”南宮晚索性把蔘湯放到桌上。
“你媽疼的是我肚裡的子宮,因爲它要孕育你家的下一代!”安然白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我投降,媳婦兒,去洗澡了先!一起?”
南宮晚邪念又起。
“千萬別!”安然一口回絕,“被你媽看到我又要背罵名了!”
南宮晚笑着進了盥洗室。
安然剛換上一套舒適的家居服,南宮晚的手機就響了。
安然一看是個沒標註名字的生號,就奔到盥洗室門口問,“你電話,接不接?”
“誰啊?”
“沒有顯示名字,看號碼好像是省會的。”
“你替我接。”
安然劃開手機,就聽到一個無比溫柔的女人聲音,“延之,是我,綺夢。你還好嗎?我現在正在T市,我們見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