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許久,終於看到了這條路的盡頭。路邊除了幾隻飛舞的蝴蝶,一個人都沒有。可是,我還在途中的時候,她明明就打電話告訴我,她到了的呀。正當我想給她打電話的時候,看見了左邊壩子裡的鞦韆上,有一個女孩兒在盪鞦韆。穿着純白色的連衣窄裙和圓頭平跟皮鞋的雙腳,隨着鞦韆搖擺晃動。低着頭,燙得顯得有點凌亂的長髮,隨意的散在白晰的皮膚上。有種純淨被擊碎的空虛美,這種感覺,讓我想靠近,想了解,就像一個獵人捕捉動物的本能。忘記了害怕,鬆開KEN的手,示意他在原地安靜的等我。慢慢的走了過去,也許感覺到我的靠近,她停了下來,擡起頭來看着我,說,“你來了。”
盯着她的臉,我真的被嚇了一跳。不是有多醜,而是,漂亮的臉龐居然無神到了,簡直就看不出生命來。大大的眼睛,是潭死水,黑眼圈濃得就像化了很誇張的煙燻妝。三分似人,七分像鬼。
“嗯”我回答着,走過去,在她身旁的另一個鞦韆坐了下來。
“不好意思,讓你跑這麼遠。”她努力的笑了一下,好像太陽快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你很喜歡這裡嗎?”
“不,我只想盪鞦韆,這裡的鞦韆,很像小時候,爸爸爲我做的那種,不像現在城市裡的,都是冰冷的鐵鏈子。”根據心理分析,我知道她是想家了。“爲什麼不回去?”
“回不去了,我已經傷透了他們的心,而我走的路,有了開始,就已經不可能再去回頭”她把頭靠在鞦韆繩上,好像孤苦無依的小鹿子,找不到了回家的路。
“你還愛大米嗎?”這句話問出口,我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可我還是問了。沒我想像的激動和明顯,她淡淡的說,“愛又怎麼樣?最初選擇的人,卻不能陪我堅持到最後。”頓了頓,又說:“她現在已經不愛我了,或許從來就沒愛過,在一起只是可憐我,分手也好,我的所做所爲,已經讓她在她朋友面前擡不起頭來了。。。分手是傷害的話,我傷她,比她傷我先,她沒錯。”
三個字“她沒錯”,我讓感到了可可本性的善良,對愛過的人,不記,不恨。是因爲善良到了軟弱,她才輕易的向命運妥協,走上一條她認爲是註定的不歸。
“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忍不住問她.
“喜歡?怎麼可能喜歡?”
“那你…?”
可可迷茫的望着樹林裡面,闇然的說:“不喜歡又怎麼樣?我能怎麼樣生活?除了每天黑白顫倒的穿梭,除了一天比一天的墮落.人多的時候笑得放蕩,無人的時候,除了冷漠還是冷漠,過得我都懷疑自己還有沒有感情.活得感覺自己的眼淚都是假的.”
她的提問,我無法解答,想要去找個適合的方式告訴她會有另外的路可以走,可是我說不出口.有些事,不在其中,也許真的很難想像與解決.我畢竟不是她,說得再好的話,也顯得風涼.
不是無話可說,只找不到一個突破口而以.
“有沒有興趣去看看我現在過的生活?”可可突然對我說,看着我笑.
說真的,我很好奇,點了點頭,職業性的問了一句:“什麼時候?”
“如果你晚上沒事的話,就今天吧.”
“嗯…好.”答應了她,我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像是在代替大米看到一場血淋淋的不堪.也許她知道是大米讓我來找她,所以要我傳達這種訊息.我承認,此刻我所想的,真的顯得很小人.
可可起身準備離開,我跟在她後面,沒有言語,KEN見我跟着可可,也一直靜靜的跟着我.
一直走,一直走過燈紅酒綠,一直走過她強顏歡笑的聲色場所。可可穿着暴露風情的衣服,以二十的年齡賣弄着最成熟的風姿,像一顆催熟的蘋果。外表紅潤,咬下卻酸澀得掉下眼淚。分別時,她叨着煙,煙霧繞着素淨的手,纏着原本應有的單純與溫柔。笑得花枝招展,輕薄的衣服像絲綢掛在身上。彷彿一觸碰,就會掉落,誘惑着某個居心不良的男人,某個隨性的男人的錢包又誘惑了她單薄的青春?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該勸的也勸了,而她堅持的選擇了自己的選擇。若不是分別時她回頭,眼中的淚,我不會知道她的自願並不快樂,不會明白自願不等於自由。她做了金錢的奴隸,中了頹靡的魔。天生的美麗並沒有給她帶來幸運,她說,她曾經希望自己長得平凡,甚至醜一點,也許就沒有了壞的資格。
(邊緣女人的悲哀,美麗是不是禍根不能證實,只能嘆息自己放縱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放棄了愛情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