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染鮮血的安納瑞斯·月郡提着一樣東西,走出廢墟高塔時,麥姆的獸人海盜們和一羣蛛化精靈,已經完成了對扎赫納爾廢墟的清理。
本來沒這麼容易的。
這廢墟里有六七百名夜之子流亡者,戰鬥力爆表的獸人們走早就挖好的地道殺進來,也得花點時間。
問題在於,這裡之前剛剛爆發過一場內亂。
夜之子們又迷信廢墟外的魔法護盾能保護他們,但殘酷的現實告訴這些流亡者們,不是每一個魔法護盾,都如蘇拉瑪的魔法城牆那麼堅固。
在藍龍小妞以全面爆破的方式,一次性讓魔法護盾的四個能量柱全部過載引發的大爆炸中,獸人們衝進廢墟的突襲,幾乎沒有遭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
當然,獸人們沒有亂殺人。
因爲司令官閣下說了,這些夜之子們是要留着當炮灰的。
不死艦隊裡,布萊克的命令就是絕對的行動準則。就算是加入時間最短的北海狂徒們,現在也已經不敢反抗司令官的威嚴了。
“好消息是,你的手下們都還在,沒有來得及被殺。”
盔甲上還沾染着鮮血的麥姆提着自己的單手劍,大步走過來,語氣譏諷的對沉默的安納瑞斯說:
“壞消息是,因爲你的魯莽行事,你帶來此地的月君僕人們已經死了好幾個,是流血過多死的。幾個牛頭人生命力強大,倒還好一點。”
“謝謝。”
安納瑞斯用微不可聞的人類語說了句。
搞得麥姆一臉驚愕,他以爲自己聽錯了,怎麼着?眼前這個一向是用眼角看人的傲慢小妞,這是變了個人?
她到底遭受了什麼折磨呀?
“麥姆船長,能幫我把那些艾爾伊斯的死忠聚集起來嗎?”
月郡小妞擡起頭,染着血污的臉上努力的露出一絲笑容,語氣溫和的說:
“順便把服從我命令的反叛者們也帶過來。”
“行。”
獸人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夜之子精靈,他轉身朝着身後的海盜們喊了幾句,立刻就有獸人們粗暴的拖着那些反抗他們的傢伙往廢墟中心走。
很快,十幾分鐘的時間,四五十個被砍傷打倒的艾爾伊斯死忠就被聚集在了一起。
孔武有力的獸人海盜們提着各式各樣的武器,正在旁邊看管他們。
換了身衣服的安納瑞斯·月郡,在自己那六個傷痕累累的至高嶺牛頭人保鏢的護衛下,大步走了過來。
她這會的衣着完全是海盜樣式的。
白色的襯衣,黑色的褲子,踩着狩獵血,披着風衣,頭上用紅色的頭巾扎着頭髮,腰間插着一把帶鞘的黑色匕首,和一把海盜們用的火槍。
就這麼大步走到那羣艾爾伊斯的死忠眼前,不廢話的把手裡的東西丟在他們面前。
是艾爾伊斯的腦袋,也是可怕的死狀,左眼成了個血窟窿,臉上還殘留着死前的怒吼,那種猙獰,卻讓這腦袋更顯恐怖。
“我,安納瑞斯·月郡,來自蘇拉瑪的大貴族,現在接管扎赫納爾廢墟的統治權。”
以往總喜歡宣揚自己身份的月郡小妞,這會有些興趣缺缺,草草了事的很敷衍的說了一番自己的姓氏。
對眼前一個怒視她的夜之子流亡者女性問到:
“把你們當成奴隸一樣對待的艾爾伊斯已經死了,你們都是一羣流亡者,蘇拉瑪你們是回不去的。
你們願意跟隨我嗎?”
“你謀殺了王子!”
那個虛弱的夜之子尖聲大叫到:
“你不配領導...”
“砰”
一顆近距離飛來的鉛彈,迎面幹碎了她的腦袋。
爆開大半的腦殼裡噴出噁心的東西,把身旁幾個還想要呵斥安納瑞斯的夜之子們嚇得一個激靈。
那被撕裂飛出去的尖耳朵,打在後方一個老精靈臉頰上,後者眼睛一翻,直接嚇暈過去,又被身旁的獸人冷笑着一桶水澆上去,強迫他清醒過來。
“回答錯誤。”
月郡強迫自己用一種冷漠的語氣說了句。
又把還在散發着青煙的火槍,丟給身後的健壯牛頭人,從後者手裡接過一把已經上好了膛的火槍。
她的手已經不抖了。
這是個好消息。
壞消息是腿還在抖。
不過沒關係,她應該很快就會適應了。
黑乎乎的槍口在穩穩的手腕握持下,抵在了第二個夜之子的額頭上。安納瑞斯看着他,一字一頓的說:
“願意跟隨我嗎?”
“我...願意!月郡家族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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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後會成爲很棒的船長。我從她身上看到了那種特質,只屬於海盜們的殘忍特質,就該這樣。
我們是被唾棄的海盜,冷血是我們的傳統。”
在扎赫納爾廢墟的廢棄高塔上,布萊克手裡提着一瓶酒,扶在眼前的廢棄欄杆上,欣賞的看着安納瑞斯進行她的“海盜儀式”。
他給嘴裡喝了點酒,又語氣滿意的說:
“只要她幸運點,不死在某次突襲或者叛亂裡,以她的心機和手腕,她遲早都能成爲精靈們的海盜王。
最棒的是,她可以活很久。
這太好了。
我的艦隊裡又多了個公用的‘祖傳精靈’。”
“我不明白。”
在布萊克身旁,小星星正一臉嫌棄的看着下方的場景,還伸出手,捂住自己心愛的小雛龍艾米苟薩,不讓它去看那血腥的場面。
藍龍小妞看着得意的布萊克,皺着眉頭問到:
“你剛纔做的事,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你從陰影中現身,一劍就幹掉了那個自稱王子的下流貨色。
讓你來處理這些事,絕對要比交給那個夜之子精靈快得多。
你明明有更快捷方便的辦法,爲什麼一定要把這些事交給他們做?”
“多麼愚蠢的問題啊,我的小學妹。”
海盜頭也不回的說:
“沒錯,我是可以很輕鬆的了結這件事。但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呢?如果我一個人可以幹完所有事,那我組建起這支艦隊的意義何在?
我聽聞古老的潘達利亞熊貓人們有諺語,說的是劍士手中的劍,可以斬殺十個人。將軍手中的軍隊,可以毀滅一座城市。
但國王心中的怒火,可以輕鬆的毀滅一個國家,讓數以百萬計的生命消亡。
你只看到了我手裡的劍,輕鬆刺穿那個下流貨色。卻沒有看到我藏在劍鞘中的另一把劍,也就是他們。
這些被你鄙夷的臭海盜們...”
布萊克仰起頭,將手中的酒噸噸噸的喝完,又把酒瓶朝着下方狠狠的砸了下去。
隨着酒瓶破碎的聲音響起,就像是某個信號。
麥姆對安納瑞斯打了個手勢,後者沉默着退到一邊,獸人們提起手中的武器,獰笑着朝剩下的那些還看不清形勢的蠢貨們的脖頸砍去。
只是一瞬,就有三十多個夜之子魂歸地獄。
但布萊克已經沒心情去看了。
他丟下瓶子之後便轉過身,拿起矮人煙鬥,在站立於原地,皺着眉頭看着這一幕的小星星肩膀上拍了拍。
他醉醺醺的說:
“這個道理我今天免費教給你,學妹,就當是我們之間友誼開始的象徵。下次從我這裡學習黑暗智慧的時候,記得帶上足夠的錢。”
布萊克朝着天空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在高空遊弋的角鷹獸蒼穹發出愉悅的迴應,風一樣落下來,親暱的用鹿角觸碰海盜的手臂。
後者輕笑着翻身騎上座鞍,在天空野獸的嘶鳴中,朝着納格法爾號的方向飛過去。
已經出來太久了。
再不回去補課,藍月院長估計要發飆了。
唔。
但願他今天喝得足夠醉,能幫助他熬過難熬的課堂時光。
“嘩啦”
冰冷的風從後方吹來,卷在海盜身上,那冷意讓他飛快的清醒,往頭頂看了一眼,化作幼龍姿態的絲黛拉苟薩正張開碧藍色的雙翼,從布萊克頭上飛過去。
那幼龍的腦袋還低下來,朝着布萊克比劃了一個不那麼友善的眼神。
她也要去上課的。
今天還是她在藍月院長課堂裡的第一節課呢,可不能遲到了。
幾個小時之後,頭暈腦脹的布萊克船長一臉絕望的捧着這兩三天積攢下來的家庭作業,唉聲嘆氣的回到了自己的船長室裡。
憋着壞笑的大副塞菲爾,已經爲他準備好了答題用的鵝毛筆和墨水。
布萊克坐在自己那粗俗又華麗的船長椅子上,拿起鵝毛筆,打開第一張卷子看了看。
嗯,不愧是藍月院長。
這才幾天,就因材施教的把原本的奧術習題,都換成了術士一系的魔法知識題,還很貼心的爲布萊克準備了暗影和邪焰魔法。
她知道自己的弟子不擅長邪能法術。
“哎呀,如果是這些習題,我可就不困啦。”
船長心裡的壓力驟然一鬆,吹了個口哨,開始答題,在術士魔法這方面,他還是有點信心的。
“船長,蛛化精靈剛剛送回消息,安納瑞斯已經帶着夜之子流亡者們,往海岸邊遷徙了。尤朵拉會駕駛着羊駝號去接他們。”
塞菲爾如一個很稱職的大副,爲布萊克彙報着艦隊的情況。
她說:
“但尤朵拉向我抱怨過,說是羊駝號上已經裝了那些劣質魔像,還給蛛化精靈們分了一層甲板當巢穴,現在再加這些夜之子,地方就不夠用了。
地精們的飛行器都只能擺在最上層甲板上,一旦淋了雨就會很麻煩。
我們可能需要一艘和羊駝號一樣的大船。”
“這點小事讓尤朵拉自己去搞定。”
布萊克頭也不擡的說:
“找烏龜人們買,他們那應該還有幾艘巨魔大船。
另外,現在有法師了,所以等我們在諾森德大陸的行動結束之後,讓尤朵拉抽個時間,回一趟沃頓沙漠。
把金銀島上的寶藏隨船運回托爾巴拉德。
你帶着納格法爾號去護航,那可是承諾給納薩拉斯學院的建校資金,藍月院長肯定會很上心的。”
“好的。”
塞菲爾把這件事記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又對布萊克抱怨到:
“船長你找回來的那個海巨人好能吃。納特之前給我抱怨,他和哈爾得一天不停的釣魚,才能滿足那個大塊頭無底深淵一樣的胃口。
海巨人塊頭又大,不能隨船一起走,我們之後要去諾森德,難道還讓它一路在海底跟着嗎?”
“不不不,高爾克是要送回托爾巴拉德的。”
布萊克仰起頭,對塞菲爾說:
“不但海巨人要送回去,麥姆的獸人們和歐拉希斯的蛛化精靈也得送回去,那邊的防禦力量有點弱。
就靠蛇人我有些不放心。
這件事藍龍會幫忙開傳送門的,就在我們離開阿蘇納那天,我已經和愛爾達苟薩說好了。
唉,說起來,阿蘇納的事基本上已經告一段落,但我總感覺還有些事可能要發生。”
海盜很是迷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他半是吐槽,半是憂慮的說:
“我的直覺很準的。
每次在事情很順利的時候,總會出一些幺蛾子。阿蘇納的事情,不管是納薩拉斯學院,還是藍龍們,還是夜之子流亡者們,都有些順利的過頭了。
我估計,接下來可能要有一波大事發生。”
“這破地方能有什麼大事?”
塞菲爾翻了個白眼,說:
“最難纏的一羣萬年幽靈都被你搞定了,船長,娜迦們也撤走了,就剩下藍翼棲地的藍龍們一家獨大。
就算真出事,咱們也有那頭老藍龍的支援。
它在阿蘇納的魔網力量加持下,可是半神力量級的,艾薩拉來了我們都不怕!”
“要打個賭嗎?我說咱們經歷的這些,都只是阿蘇納之旅的開胃菜,馬上正餐就要來了。”
海盜幽幽的看着自己一點危機感都沒有的大副,他說:
“就賭十個金幣,玩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