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約頓海姆之力號滿載着勝利而歸,在碼頭上放下那些滿足了戰鬥欲的不死海盜之後,葛瑞森船長就帶着幾個幽靈,來到了納格法爾號的船舷邊。
這會迷霧已經散去了。
北海海盜的三艘船,也都已經被控制,那些海盜們垂頭喪氣的,被繩子捆着手,在面目猙獰的蛇人們的押送下,往洛斯貝格村外東南方去。
那裡有之前被獸人燒燬的一座海軍瞭望臺,現在已經是廢墟一片,但剛好能用來關押這些不老實的海盜。
“哇,這艘船好威風,好漂亮啊。”
在維庫劫掠船靠近幽靈船時,坐在船舷上的小桃樂絲頓時尖叫了一聲,指着眼前酷炫陰冷的幽靈船,對身後操帆的葛瑞森船長說:
“大叔,那艘船比你的船威風多了。”
“呃,你這小孩,真不會說話。”
幽靈船長撇了撇嘴,又掃了一眼眼前真正的幽靈船,然後看了一眼自己這艘“舢板”,不僅體積小了兩圈,外形比較上也毫無優勢。
但船長依然很違心,很嘴硬的說:
“我的船也很棒的,好不好?我敢打賭,那艘船肯定沒我的船跑得快,而且你看它那華而不實的樣子,也就是嚇唬一下人。
真要打仗,還得看我這艘突擊船。
哼,等着吧,等我的船找齊厲害的船員之後,肯定要比它更威風!”
“吹牛!不害臊!”
小桃樂絲對幽靈船長做了個鬼臉,鬧得葛瑞森船長一臉不爽,但他好歹也是個有格調的老海盜,不可能對這樣的小孩發脾氣。
便把自己的火,灑在了旁邊那還在秀恩愛的羅密歐與朱麗葉身上。
“喂,你們兩個,要做辣眼睛的事,找其他地方去,再秀恩愛,小心我把你們丟下去!”
“哼,不懂風情。”
幽靈劍士瞥了葛瑞森一眼,又以公主抱的姿態,在花癡幽靈朱麗葉的快樂尖叫中,將她抱入懷裡,去到船尾,繼續恩恩愛愛。
結果打擾了正坐在那裡,以今日的海盜之戰爲藍本,編寫新劇目的舞臺管理員巴內斯閣下,惹得三位幽靈又吵了一架。
別看這朱麗葉平日裡一副花癡樣子,但吵起架來,倒是頗有一副悍婦風範。
如此的嘈雜裡,幾分鐘之後,兩船靠近。
隨着納格法爾號甲板上,幾個被束縛在船體裡的女巫幽靈把陰冷的船板搭過來,正閱讀教典的娜塔莉女士,便站起身牽着小幽靈桃樂絲的手,往船板行走。
葛瑞森船長整了整衣服,帶着身後三個還在爭吵的幽靈,也踏上了幽靈船上。
結果他們四個幽靈一上船,立刻就被船靈察覺,在四個幽靈的感知中,一頭龐然大物正朝着它們撲過來,要把它們一口吞下去。
“那幾個不能吃,乖。”
海盜龍塞菲爾嗖的一聲,閃現到甲板邊。
阻止了納格法爾號吞噬四個幽靈的行動,船靈聽到阻止,也不生氣,如出現時那樣,悄無聲息的蟄伏下去。
在這驚魂版的遭遇中,納格法爾號的大副小姐,在船舷邊瞥了一眼約頓海姆之力號,帶着幾分揶揄,對旁邊擦着冷汗的幽靈船長葛瑞森說:
“那是你的船?看着不怎麼樣啊,同爲幽靈船,瞧瞧我的納格法爾號多威風。”
“哼,我的船隻是剛到手而已。”
事關船長威嚴,葛瑞森這個老海盜也不客氣起來。
他叉着腰,對塞菲爾說:
“我會用心調教她的,你等着吧,總有一天,她會成爲不遜於納格法爾號的強大幽靈船!”
“她?啊,我懂了。你就是船長偶爾說的那種,把船當老婆的下流水手吧?”
塞菲爾咧了咧嘴,神情怪異的拍着葛瑞森的肩膀,說:
“勇氣可嘉嘛,你知不知道,幽靈船一旦有了意識,就會按照船長的想法來塑造自己。你再這麼繼續把它當老婆,遲早有一天,它真的會變成船長說的‘艦娘’的。
但它一看就是維庫人的船...
你知道維庫女人多兇悍嗎?”
“嗯?”
葛瑞森這個老海盜的眼睛一瞬亮了起來,他帶着一種怪異的迫切,看向塞菲爾,說:
“真的嗎?我的船以後會變成姑娘,長扮我身邊嗎?你能確定嗎?”
“呃...”
塞菲爾被問住了,她眼神詭異的看了一眼興奮的老海盜葛瑞森,悄無聲息的後退一步,讓自己距離這好像不怎麼正常的傢伙遠一點。
她說:
“你完全沒抓住重點!我想告訴你的是,你的船以後會被塑造出維庫女人,她的胳膊比你的腰還粗...”
“那不是更好嗎?”
葛瑞森一臉竊喜的舉起手,在空中勾勒着下流的曲線,說:
“我就喜歡大的,我喜歡...”
“啊~tui!無可救藥的臭海盜!去死吧!”
海盜龍小姐聽到這話,頓時後退幾大步,在助跑中揚起一腳,正踹在葛瑞森的靈體上,把這個下流的混蛋老海盜一腳踹飛到空中。
就像是一顆流星,飛去遠方的海面。
與納格法爾號同行的約頓海姆之力號,在自家船長的慘叫聲中,飛快的脫離船板連接,落帆後改變航向,往葛瑞森落水的方向行駛過去。
它還沒有自己的意識。
但它要服從船長的命令。
乾脆利落的踹飛了下流的傢伙,塞菲爾大副拍了拍手,又注意到了旁邊幾名幽靈畏懼的目光,她立刻咳嗽了一聲,收拾了一下儀態。
讓自己又回到那副淑女海盜的姿態裡。
海盜龍大副咳嗽了一聲,對身邊的一衆幽靈做了個“請”的姿勢,說:
“諸位請跟我來,船上已經爲你們安排好了居住的艙室。這艘船還不太熟悉你們,船靈又是個貪吃的性子,因此在最近幾天,最好不要到處亂跑。
如果不小心被納格法爾號吃掉了,事情就會變的相當麻煩。
這可不是在嚇唬你們哦。
你們要有自知之明,你們這樣的特殊靈體,在納格法爾號看來,可是相當美味的‘零嘴’呢。說的就是你,穿裙子的漂亮小丫頭,把你的手收回來。
小心這艘船把你一口吃掉...
啊,別哭嘛。
我只是嚇唬一下你,開個玩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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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樂絲的靈體上,被麥迪文塑造了一個召喚法術,她不但能召喚出那條兇狠的地獄獵犬,還能召喚出她的‘朋友們’。
以及她的敵人,怪異的巫婆。”
納格法爾號的船艙裡,在已經準備好的“審訊室”中,布萊克對身邊正在看書的聶拉斯·埃蘭大法師說:
“我之前試圖激活那個法術,但失敗了。顯然,我的魔法造詣還不足以應對星界法師留下的魔法。
因此,就只能請您出手,幫助小桃樂絲,把她的夥伴們都召喚到這艘船上。它們都是麥迪文的造物,怪異又強大,將是納格法爾號防衛體系的一環。”
海盜笑了一聲,說:
“您要研究魔法呢,總不能遇到什麼敵人,都麻煩您來處理吧。”
“嗯,有道理。”
有些孤僻的老法師點了點頭,他收起書卷,對布萊克說:
“等那孩子適應了這艘船的環境,我就會幫她激活召喚魔法。嗯?我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魔力在接近。
是陌生的氣息。”
埃蘭伸出手,一團烈焰火花就在手指尖震盪開,又化作火環蔓延的趨勢。
“那是我新找的船醫,埃蘭閣下,不要緊張。”
海盜急忙阻攔這位大法師的施法,與此同時,穿着長兜帽的娜塔莉女士,也在幽靈龍的帶領下,走入船艙。
結果迎面就看到了一位正鎖定她氣息的大法師。
娜塔莉悚然一驚。
不只是因爲埃蘭的威脅,還有他那張臉。她在暴風要塞裡,見過這張臉的畫像,她能認出,這位是前暴風王國皇家大法師。
星界法師麥迪文的父親,聶拉斯·埃蘭閣下。
娜塔莉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在幽靈船上,見到死去已經有五十多年的埃蘭閣下。她下意識的摸向腰間,但卻摸了個空。
本該懸掛在那裡的魔法匕首,早就沒啦。
“一位行走於暗影與聖光夾縫中的牧師,真是稀奇...”
埃蘭上下打量着娜塔莉,又回頭看了一眼布萊克,這孤僻的老法師語氣怪異的說:
“你總能找到這樣奇怪的同伴,布萊克船長,這或許也是一種奇特的天賦。但等你做完正事後,別忘了和風行者女士的會面。”
說完,埃蘭的腳在地面點了點,消失在原地。
倒不是用閃現術,而是作爲納格法爾號的“乘客”,又是幽魂,自然可以在這艘船的任意位置穿梭。
“等你好久了,來吧,審訊開始。”
海盜叼着自己的菸斗,對娜塔莉招了招手,在兩人身前的艙室中,北海海盜的五名首領,正被瓊·克里多恩騎士和他的部下們看守着。
除了紋身女瑪爾希之外,其他四人都是重傷。
但作爲首領的安妮·波恩的傷勢,和布萊克麾下的不死海盜沒什麼關係,她早在開始這場旅行時,就已經是身受重傷的狀態了。
“我先爲病人們治療。”
娜塔莉拉了拉自己的兜帽,上前幾步,以雙手擡起,溫暖的聖光就在船艙中迴盪亮起,讓身旁的一衆半亡靈們不自覺的退開。
他們對於這種溫暖的力量,有天生的抗拒。
但溫潤的金色光芒亮起,卻讓幾名海盜首領驚慌的眼中,浮現出一抹希望來,尤其是傷勢最重的安妮·波恩。
她之前都想着帶自己的海盜們衝進吉爾尼斯的龍骨港,綁架牧師回來給她治療了。
海盜們,都是惜命的。
“唔...”
就在娜塔莉的聖光,接觸到安妮·波恩的胸口的傷勢時,那北海海盜的前二把手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她胸前的傷口在癒合。
但只要娜塔莉的手一離開,那傷口又會重新崩裂開。
“這無法痊癒的傷勢有問題。”
船醫姐姐回過頭,對身後揹負着雙手的布萊克說:
“必須先醫治她靈魂的破損,但有股冰冷的力量盤踞在傷口上,我無法驅逐它。”
“你不該幫她,我的小主人。”
安靜了沒幾天的薩拉塔斯,這會又悄悄的在布萊克耳邊說:
“這只是個心智脆弱的蠢貨。真正的力量應該屬於強者,而強者從不憐憫軟弱心靈的弱者。這個可悲的海盜,已經被死亡嚇怕了。
她或許曾經熱衷於冒險,但現在,她只是個即將沉淪於黑暗的祭品。”
布萊克不爲所動。
薩塔拉斯又發出短促的笑聲,說:
“但,仔細想想,還是救下她吧,原因不需要我提醒你,我的小主人。
很抱歉我之前對你的瞭解不夠深刻。
但在我親眼看到納格法爾號如此順從的服從於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對你的仰慕是正確的,我的主人,你的力量與你的野心,都是那麼的迷人...
海拉是你的敵人,而眼前這個靈魂的將亡和她有關。
我嗅到了一場發生在萬里之外,卻是針對你的陰謀。
你還真是惹惱了那個瘋癲者,你在與一位神靈敵對,你會需要我的力量,我的主人,我和他們打過很久的交道。
我知道該怎麼對付他們,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就把這一切,都獻給你...”
“謝了,但,我也知道該怎麼對付他們。”
布萊克自言自語的說:
“不錯的嘗試,薩拉塔斯。不過下次,請拿點我真正感興趣的情報,而不是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玩意出來。
別讓我小瞧你。”
如此自言自語之後,海盜活動了一下下巴,看向一臉絕望的安妮·波恩,又指了指旁邊的桌子,冷聲說:
“脫衣服,躺上去!”
“其他人暫且離開,船醫小姐留下幫我,這場手術,布萊克醫生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