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趕我走。”在他站在她面前的時候，他以爲她會趕他走，她怯生生的祈求的語氣說道。
他的身子一怔，他沒有那麼想，真的沒有，他甚至想要將她抱在懷裡，緊緊的抱着，哪怕就只是抱着。
“喝酒了嗎？”他沒有聞到酒味，卻也不理解她那麼恨他，清醒的時候這樣的事情應該不會發生。
她坐在地上，搖頭。
“站起來。”程浩冷冷的命令，語氣裡聽出他的情緒裡有氣憤，他在氣什麼？氣她還不知廉恥的來找他嗎？還是氣她讓自己過得如此委屈。
董菁雅仰起頭看他，他垂首看着她，“我腿麻了，站不起來。”
這樣的戲碼過去她用了太多次，可這一次，是他唯一沒有懷疑的，“那就繼續坐在這裡好了。”
說話間，他已經輸入密碼，門已經打開，他毫不留戀的越過她，準備進門。
董菁雅嘴角勾起苦澀的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在他就要踏進房內的最後一步時，她伸手拽住了他的褲腳。
“如果，沒有我父親沒有害的你家破人亡，你會愛上我嗎？”她緊咬着脣，拽住他褲腳的手攥的緊緊的，明知道讓自己心疼的問題，她還是執拗在他的答案上。
“不會。”他想都沒有想直接回答。
那一刻，她的手放開他的褲腳，終於可以放下了，這樣的答案足夠讓她放下了。
“因爲我們就不會遇見，我要怎麼愛上一個從未見過的女人。”這算是哪門子解釋。
董菁雅冷笑，就算腳很麻她還是強忍着想要站起來，不愛就是不愛，還有那麼多的藉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了父親之後，爲什麼會跑到他家門口坐着，等了她接近五個小時，就是爲了讓自己的心更痛的嗎？好不值得。
當愛，剩下的只有心酸時。
就在房門快要關上的那一瞬間，程浩卻用手阻止門自動關閉，“進來吧。”他淡漠的說道，就好像對一個完全的陌生人，就好像是一位病人站在醫生的門口，醫生工作性質的一句，進來吧。
董菁雅仰頭，忍住不讓淚水掉下來，嘴角淺笑，“不麻煩了，打擾了。”她學習着他的淡漠，卻學不來他的毫無波瀾。
程浩看着她挺直的背影，走的不帶一絲留戀，他的心莫名的煩躁，上前幾步追上她，“我說了，讓你進來，你沒有聽到嗎？”他的聲音很大，空曠而寂靜的樓道里，他的迴音都拉的很長。
董菁雅甩開他的手，回頭對他淡然一笑，他氣那她就不氣，讓他更氣好了，“你以爲你是誰？讓我進我就要進。”
“不是你坐在這裡等我回來的嗎？”
“我後悔了。”
程浩冷哼一聲，看到她的眼眸裡對他沒有一絲的留戀，他就莫名的煩躁，他大手毫不憐惜的掐着她小巧的下巴，“晚了。”
他毫不憐惜的拽着她往房間裡走，她不禁想到三天前的那一夜，她不禁害怕恐懼，他的瘋狂，他的強取都還在她的記憶裡猶如剛剛發生過。
“放開我，程浩，我讓你放開我。”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掙脫他的桎梏，他鉗住她手腕的手力道卻更大，她疼的感覺自己的手腕都快要被他捏碎了。
“噝”程浩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她用力的咬着，他回頭看她的時候，她就用惡狠狠的眸光瞪着他，像是在瞪着一個恨到骨子裡的人。
“放開我。”董菁雅面無表情的說道，冷冽的眸光直直的盯着他。
這一次程浩真的放開了她，不知道爲何，在看到她冷冽的眸光時，心裡有說不出的煩躁，他甚至有些擔心，會不會以後，她都會這樣的看他，她是這般的厭煩他。
他雙手放在褲兜裡，走到客廳的裡坐上，翹起讓人不爽的二郎腿，面色恢復到最初的毫無波瀾，“大半夜的坐在我家門口，不會就只是爲了等我回來看我一眼就走吧？”他的語氣裡帶着明顯的諷刺，因爲曾經這樣的事情，她真的沒有少做過。
董菁雅走到沙發前，站在他的旁邊，她站着，他坐着，這樣的視線看着他的側臉，他還是神一般的好看，真想毀掉他這張妖孽的臉。
“今天、、、我去看我爸爸了。”
程浩冷哼一聲，“那有怎樣？和我有關係嗎？”
董菁雅咬着脣，就知道來找他是個錯誤，“他說、、、讓我不要怪你。”她如實說道。
他們父女這是玩的那一處啊，怪與不怪真的是誰可以選擇的嗎？如果可以選擇，他當初也就選擇不怪了，不是嗎？這個世上又有幾個聖人？
“有區別嗎？”他擡頭，冷冷清清的看着她，在內心的最深處，他最渴望的竟是她的答案。
“我爸和我說了很多，但即使那樣，我還是做不到。”董菁雅的雙手緊緊的攥着自己的衣角，以爲說出這樣的話不會心痛，可她的心還是如刀攪般的難受。
“所以呢？”程浩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他低頭看她，她的頭也是低着，他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即使聽到她的答案，他的心就已經落到塵埃裡一大截。
他和她註定是這樣的結局吧，從一開始他決定做這件事情開始，他就不準愛上這個她，可他真的不愛嗎？他自己到找不到正解。
她擡頭凝視着他，他還是依舊的波瀾不驚，這就是他，讓她一度認爲他真是個冷血的傢伙。從他深邃的眼眸裡，她從來都不懂他的心，或許是他，從來沒有對她敞開過心的緣故吧。
在他的黑眸裡，她好像看到了十二年來的自己，在他的生命力活的卑微的自己，從第一次見到他，她就對自己說過，她要讓這個男人永遠屬於她，十二年來，她就像個傻瓜一樣，傻了吧唧的屁顛屁顛的追在他的後面，他走一步，她要追兩步，他走兩步，她就追三步，只要這樣，她才能給他保持着不變的距離。
現在看着他，突然發現，這些年，她更熟悉的，是他偉岸的背影。
兩人都是沉默許久，董菁雅纔回答他剛纔所謂的問題，“沒有。”她清清淡淡的說，眸光始終凝視在他的黑眸裡，那雙眼睛就是一個走不出來的漩渦，一旦進去，想出來都好難。
“沒有什麼？”程浩隨口問道，可能是因爲看她看的久了，他的腦海裡已經播放過無數個曾經的畫面，從一個愛蹦愛跳的小女孩，到今天的小女人，他看着她長大，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難，她都會笑着面對。
始終掛着她嘴角的一句話就是，愛笑的女孩會有好運氣。
可最近，那個記憶裡愛笑的女孩，卻不笑了，站在他面前的她是他一手造成的，他還真是個混蛋。
“沒有，所以。我不知道，也不想去找答案，你問我來這裡是做什麼的？在等你回來的時候，我也問過自己，可我真的不知道，或許這就是我的命，我迷戀了十二年就是因爲我父親欠你的，父債子還是應該的，我們之間應該就不存在原諒或者原諒的關係。”
“是你讓我長大了，程浩，其實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會怎麼樣，就是我用很快的時間揮霍了你給我我的錢，你都不會在意，開始我還以爲你會罵我，罵我不爲以後着想，在你的面前，我總是會想太多。”
他就那樣的看着她，她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着，笑裡始終夾雜着讓人心疼的苦澀。
“我明天就會離開這裡了，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我還是厚着臉皮拜託你，幫我照顧一下監獄裡的父親，我知道你恨他，只要讓你的助理或者身邊的人經常去看看他就好。”
說着，她的眼裡有了淚光，她看着他，笑着，“我是不是很不孝，爲了逃避你，連父親都丟下不管了。”
“要去哪？”他冷冷的問，看着她眼裡閃爍的淚光，他的心難受，明明想說，不準走的，可還是冒出來讓自己都覺得討厭的一個問題。
董菁雅搖頭，眼裡的淚花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她扭頭慌亂的用手擦乾掉出來的眼淚，不能如此沒有出息，在他的面前流淚只能證明她的脆弱。
“不知道，沒有你的地方就好。”
沒有他的地方？！程浩聽了，心抽的一下疼痛，剛纔她說，他們之間已經不存在原諒或者被原諒的關係，其實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原諒吧。
就像當初，他明知道那個讓他怦然心動過的女孩是仇人的女兒，他還是會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不受控制想要接近她，即使他有再好的意志，還是打敗不了自己迎着她方向的心。
他雙手落在她的肩上，他可以感覺到她的身子明顯的一怔，她在害怕，他在她的心裡已經是一個讓她膽戰心驚的惡魔。
他板正她的身子，讓她看着他，“如果，我將你的父親從監獄裡放出來，你會留下嗎？”
他瘋了吧？
“你會嗎？”董菁雅問他，他真的可以放過他的父親，將那些不堪的往事化作雲煙嗎？
“你呢？”程浩問她，她會留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