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牆之隔的門外,葉南軒靜靜站立,仿若過了一個世紀之久,自己竟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神智回到正常,心間怯怯然。濃烈的懼意從深處涌出,冥冥中好似有什麼珍貴的物品悄悄溜走,掌中猶如流沙,空空如也。
懵懂間,疲憊的身心一下清醒,腦中出現未央的身影,泥糊灌頂的瞬間,有什麼感覺特別的清晰明瞭。使勁敲打未央的房門,房間裡沒有任何動靜,那股不安來的突然,驚擾江家其他人。
打開的房門,屋裡的景象特別嚇人,未央昏倒在地上,周身一灘血包圍着她。刺鼻的血腥味迎面而來,連見慣場面的葉南軒都頭皮一陣發麻,心被人無形中刺入一刀。
江家父母呼喊着,江母被這個場面嚇住,下一秒陷入昏迷。江父抱着江母,葉南軒很快回神,拿來乾淨的毛巾包裹住未央的傷口,手竟然跟着顫抖。方煦然嚇得不輕,眼前的景象太過震撼,還是葉南軒提醒她打急救電話,她才從那個驚嚇中回神。
葉南軒顫抖的雙手,她不是沒看到,若此刻她被嚇住,反而是給他添亂。好在急救車來的及時,葉南軒抱着未央快速下樓,真怕晚一會他的未央出了什麼意外,他追悔莫及都來不及。
慌亂間,方煦然和江父手忙腳亂江母的狀況,她還受了點小傷。一衆人爲了這場混亂,可是驚心膽顫,差點引發心臟病。最後,江母安頓在觀察室輸液,未央還在急救室生死未卜。
搶救室外,方煦然焦急的等待,心底無數次禱告,祈求未央平安無事。等待的過程總是備受煎熬,江母醒來,情緒穩定不少,還不知未央的情況,催促江父前來瞧瞧。方煦然和江父誰都沒有說話,他們期盼裡面的人,能夠平安度過危險的心情是一樣的。
醫護人員拉開那扇門,等候的兩人立馬前去詢問狀況,葉南軒一臉疲憊的出現在他們面前,“未央,沒事。”江父喜極而泣,眼裡帶着淚光,醫護人員和家屬推着病患前往病房。
此刻,葉南軒纔敢鬆口氣,腿一軟跌坐地上,差一點便失去了他的未央了。無力的取掉帽子和口罩,剛纔着急洗過手便出了搶救室,急於向未央的家人報平安,忘了自己的着裝。
方煦然回頭,看到的一幕景象便是,坐在搶救室門口的男孩,手裡握着醫用口罩,眼中只有未央再容不下其他。連她這麼明目張膽的注視,他都沒有察覺到。方煦然在心底祈禱,‘未央,還好你沒事,不然…他該多難過呀。’
病牀上,未央一直昏睡着,現在她已無大礙,昏睡就昏睡。如果醒來的她,還會不會想不開,誰都不敢保證,好好休息只當調養身體。
江母吊完藥水的第一時間,便出現在未央身旁,寸步不離的守着,生怕未央再有任何閃失。生怕江家父母身體吃不消,方煦然囑咐他們回去休息,未央這邊有她照顧,絕對不會有任何意外。
爲了讓二老放心,葉南軒用人格做擔保,打消他們的擔憂。最後,方煦然和葉南軒形影不離的陪伴,江家父母才稍稍放心。
醒來的女孩,第一眼見到有些滄桑的葉南軒,微微有些驚訝。從未見過葉南軒哭過,此刻他的眼中蓄積着淚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病牀上的未央。“未央,傻丫頭,大傻妞,大笨蛋,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他的淚水滑過臉龐,低落在未央的手背上,激起異樣的情感。認識葉南軒這麼久,都未見過他哭泣的模樣,今天也算長見識了。“醜死了,葉南軒。敢把鼻涕弄到我手上,要你好看。”
真好,他的未央回來了,帶着嫌棄的神情,活蹦亂跳的回到他的世界。一旁的方煦然憂怨的看着病牀上虛弱的人,破涕而笑道:“下次在幹這種蠢事,我們絕交。”未央笑了,笑着笑着兩人復又哭了。
爲了不使氣氛過於悲傷和沉悶,未央做出擁抱的姿勢,“謝謝你們,歡迎我重生吧。”三人抱在一起,滿滿的踏實和心安。此刻,方煦然和葉南軒靠的那麼近,竟讓方煦然微微有些不自在。
掙脫開有些曖昧的氛圍,她緩緩而道,“未央,你答應我,要陪我一起變老,還要陪我完成今年的心願,可不許耍賴。”不久前,未央生日,她許願,定要拿下今年的雙人舞,可現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方煦然生日那天,未央吵着讓她許願,她真的許了,要與未央一起變成老太婆,還有一同旅遊。未央答應了,甚至還口出狂言隨時兌現諾言。知曉她忙於比賽,兩人約定比賽完再去,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
變化往往發生在計劃外,來的措手不及,讓人一時傻掉,無法下手決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現在方煦然提出這個決定,主要的一點就是想陪未央散心。或許玩一圈回來,她便能積極的面對生活,不再如此悲傷難過。
這種活動怎能少的了葉南軒,他厚着臉皮吵嚷着加入她們的陣列裡,被兩個女孩着實嫌棄了一番。三人行,怎可少了他這個跟屁蟲呢,不然,旅途該多無聊。
鑑於未央現在需要調養身體,出行的時間暫時推後,目前以未央的健康爲重。有了家人的陪伴,未央的傷一點一點好轉,身體的傷口好癒合,心裡的傷可要費些心思,才能逐漸癒合。
比賽那天,未央混在觀衆裡,舞臺上的一切,仿若昨日的光景,她猶如熒幕前的觀衆,在觀看一部電影。淚悄悄滑落,越來越多,她都未曾擡手抹掉。眼前模糊,仿若昔日他們共同練舞的情景出現,他沒有離開,不分晝夜不知疲倦的練習。
身旁出現一個人,那張紙巾怎麼都遞不出手,被擱淺在手中。實在不忍看到她這般難過,擡手抹掉未央臉上的淚水,惹得女孩回頭看着突然出現的人。他怎麼來了?來了多久?自己這般模樣他該要取笑了。
他臉上的神情彷彿帶着某種魔力,眉目傳情柔似水,溫柔的一塌糊塗。未央此刻竟小小的亂了節拍,心口處跳的無規律可言,那些傷悲的情緒一股腦隨着抹掉的淚水消散。“什麼時候成了愛哭鬼?快把那個自信活潑的未央還給我,我要撕下你的面具。”
淚水再次肆虐,可這種情感的宣泄不是悲傷的,而是被某人氣哭的。哪兒有人這麼說的,難道她連悲傷都不可以嗎?其實不然,只是他不願看到她爲另一個人難過的樣子罷了。“有時間在這裡悲傷,還不如想想怎麼奪回屬於你的榮譽。走吧,請你吃好吃的。”
不容未央多想,手臂被他牽起,做起這些動作,仿若他們曾經是親密的戀人,沒有絲毫的怯手。這個男人,他清楚的知曉自己每一個轉變,甚至連最私密的女性秘密,他都清楚和知道,這算不算親密無間的好夥伴呀。
年少無知的未央,總是故意使壞刁難葉南軒,每個月葉南軒都要去小賣部替未央買日用品,外加一包紅糖。不知何時,他總是在未央轉身的那一刻,一眼便能看到他的身影,他就是怎麼都甩不掉的影子。
有他在,就算是黑夜,未央都不覺得懼怕。她知曉,他一定就在身後緊緊跟隨,如影隨形,不曾離開。習慣是誘人的毒藥,滲入全身各處,一點一點融匯,總有一天會是致命的炸彈。
陪未央吃了她愛吃的小吃,充當她的跟班逛了熱鬧的街市,買了她喜歡的衣物。逛累玩累的女孩,耍賴不想走回家,只好乖乖趴在葉南軒的背上,被某人揹着走回去。
川流不息的車流,華燈初明的歸家路,這一幕,深深刻在葉南軒心上。溫暖的背上,一位睡熟的女孩,容貌恬靜。兩顆心此刻那麼近的相融,親密的仿若一個人。這個他暗戀多年的女孩,依然還在他身旁,就算她不知道他的心意,也不重要了。
最長情的感情,莫過於陪伴與守護,只要她好,他便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