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他說這話時沒有明顯的動怒徵兆,但話裡的份量卻不容小覷。我當然記得半年前的那場婚禮,漫天花雨,賓朋滿座,空前盛大,我們的婚紗合照上了晚報和商報,還上了伯豪酒店那面a市最大的電子屏,接連幾天裡a市談論最多的就是我灰姑娘嫁入豪門的話題。
“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想了想,覺得只有這樣妥協服軟的回答,纔可能討到江樹的不再追究。
果然,江樹笑了下,嘴角淺淺的梨渦淡化了他的冷峻,他伸手理了理我的額發,然後手指順着我的鼻樑輕刮下來,落到了脣上說:“你剛纔的表現還可以更好一些。”跟着拿開手,一轉身扯起了領帶。
“我早上往你卡里劃了十萬塊。”他邊鬆領帶邊說,看似漫不經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加上爺爺之前的三次,這個月這已經是第四次了吧,你那嗜賭成性的哥哥,什麼時候才能消停下來?”
我的心沒底地一沉,平常家裡開支個十萬八萬的他並不會特意提起,此時提起於我的警告意味十分明瞭。但我還是由衷的感激,前兩天接到楊壙的電話就知道沒個好事,我嫁進江家,江家聘禮給了不少,但不到半年就被他給敗了個精光,完了就問我借。我一個在家侍候病人的人哪裡有錢啊,每回都是硬拿自己當猴耍,把老爺子哄開心了纔敢開口提一下,現在老爺子去逝,我正打算忙過今天就要給楊壙電話,讓他自己想辦法,倒沒想到江樹已經把錢匯進來了。
我上前接過江樹扯下的領帶,又動手給他解鈕釦:“他就是那樣,死性不改。我已經不打算再幫他了,就讓他自生自滅去吧。”
“呵。”江樹一聲低笑,忽地端起我的下巴:“你這就叫得了便宜還賣乖。”跟着將我一摟,順勢壓倒在身後的大牀上,他撐着雙手在我上方看着我,眼神退去犀利,嘴角掛着玩味的笑:“我怎麼可能放着我大舅子不管?非旦大舅子要管,小舅子,表舅子,表姨子,舅舅舅媽們,這一個都不能少啊。”
我的心一陣猛顫,汗顏不已。我那一大家子人自從我嫁進江家後,似乎個個都喪失了勞動能力,全都等着他救濟施予。而他,雖不喜歡卻總是有求必應。
“我明天回去就跟舅舅舅媽說一下,他們這樣是不對,我也看不習慣。”我說着,目光轉向江樹胸口,看到他精壯的胸膛半露,繼續替他解鈕釦。
“你真要去說?你怎麼說?你是你舅舅舅媽養大的,你做得這種事來?”他任我解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又心虛了起來,吶吶道:“我們已經很照顧他們了,是他們不上進,好吃懶做。”
他低笑,像是認同。等到我半坐起替他脫衣時,他忽又將我壓下,溫熱的鼻息在我耳邊噴灑:“你說,你怎麼就這麼懂事呢?”
我微微挪開了點,我與江樹是夫妻不假,但即使是像現在這種曖昧姿勢,我也不必期待他會對我獸性大發。正如他剛剛所說,他的東西,如果不要,寧可發黴腐爛也不會讓人染指,而我,恰是屬於他的不要的東西。
他見我挪開,俊眉一皺,眼神即刻犀利起來,一把將我拉回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朝他微微一笑,邊說邊試圖起身:“沒什麼,我替你去放水洗澡。”
他再度將我壓住,在我上方居高臨下地望着我:“說你懂事你還真懂事了?你懂事怎就沒看出來我的意思呢?”
我一頭霧水,半晌沒理清楚他到底想表達些什麼。
江樹笑了起來,是我從未見過的那種笑,透着點捉弄,揶揄,但卻有幾分暖意,深入了眼底。
“我替你去放洗澡水。”我決定不再理他,繼續起身。
他卻猛地扣住我的手腕,將我的手按在了他的皮帶之下。
我猶如被電流擊過,呆愣了好幾秒後,手中隔着布料的灼熱與堅硬的觸感才變得清晰。我立馬縮手,臉已紅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恨不能找個地洞躲起來。
“你什麼意思啊?不想要還是不願意?”江樹開口了,透着不滿。
我訥訥不知應答,他就當着我的面鬆開了皮帶,脫下了褲子。
我們同住一屋,我其實也沒少見他這樣,除了起初一兩次很不自然外,後來我從未將他往那方面聯想。因爲知道他娶我完全是出於對老爺子的尊重,他不會愛我,也更看不上我,所以即使有時他高昂結實得如同橫掃千軍的戰鬥機,我也能平靜以對。
可現在……,我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發燒,每個毛孔都在叫囂着往外冒汗。
“我……,我……”我結巴着不知該如何以對。而他卻不錯眼珠地盯着我,未了一聲輕笑,甩給我一個‘你別想多了’的眼神,就這樣光着身子進了浴室。
果然……
我鬆了口氣,內心卻有抹不去的一抹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