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我睡得格外香沉安穩但時間並不長久,再醒來時天才微微亮。我藉着窗簾縫裡透進來的一點光線,將眼前的景物一樣樣打量,確定自己所處的環境後,昨晚的一幕幕斷斷續續的開始回放。我一點點體會,努力拼湊原還當時的情景與美好。
江樹說:“小樣,咱倆的感情很深啊。”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怎麼深起來的呢。”
“我們交換一個秘密好嗎?我先說。”
“……我愛你……,你的秘密是不是跟我一樣?”
我拼湊完畢,眼角已是潮溼一片。我細細回想我們這段時間以來的點滴,認真反思,我在每次遇事時的躲避和武斷,一次次將信任從他身上剝離,我認定他愛蘇瑗,於是忘了去想他在出租房樓下度過的一個又一個晚上。忘了去想我與鍾魚的接近對他所帶來的報復。我以爲自己無錯,卻不知正是那點卑微的自以爲是將我從他身邊越推越遠。
“江樹。”我輕聲喚他,閉上眼睛忍不住伸手往一旁探去,摸到他堅實的臂膀,頓覺心中安定無比。
我翻過身,半趴着擡起頭看他,微微的光線裡,那一張俊顏退去了日間所有的情緒,仿同一個不諳世事的孩童,平靜安寧得不可思議。他的輪廓極其美好,俊美里不失英武,令我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描繪,用心銘刻。
“不是說要交換秘密嗎?怎麼做了虧本的生意,還能睡得這麼香?”我在描繪完他的輪廓後,挨在他的身側,張手將他輕輕抱住,輕笑着低聲自語。
他未應我,均速起伏的胸膛彰顯着他此刻的渾然無知。
我怕他又跟我裝,手伸到他的腋下輕輕撓了兩下,見他還是老樣子,便倒在他身側說:“我要說秘密了,你要是錯過了可別賴我。其實我的秘密就是你想的那樣,江樹,我也愛你。”
我說着又爬起來在他脣上偷親了一口,幸福到冒泡的感覺,連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了來,縮回到他腋下,轉着眼珠胡亂想了一陣子,不知不覺間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腰間被一條沉重的大腿壓住,一隻手在我後背輕輕摩挲,我的臉緊貼着火熱的胸膛,裡頭連血液流動,血脈賁張的聲音都那麼明顯。
我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不敢睜眼,任他爲所欲爲。等到他忍不住手往下時,我陡然間悶笑了起來。江樹手在我身下摸了一下,再聽到我的悶笑,照着我們的臀部就是清脆一巴掌。
“你幹什麼打我?”我陡地叫起來,用無比委屈的眼神望着他。
“你說呢?你怎麼這個時候來那個?”江樹把我微微推開了點,明明是慾求不滿,可經過他那雙點漆般的眼眸,所傳達出來的委屈卻比我更甚。
我頓覺自己弱爆了,訥訥道:“什麼這個那個,聽不懂。”
他再無話,動作飛快地拉着我的手往自己身下壓,我漲紅着臉,抽手罵人,可卻在半推半就間弄得一手溫熱濁白的粘稠。
江樹替我擦手,動作認真仔細。放下我的手時,他表情凝重地問我:“楊淇,我昨晚上說的那些話你可都聽仔細了?”
“你說了什麼?”我一時興起,訝然不解的表情躍然臉上。
果然,他臉色一變,驚怔地盯了我幾秒,微微怒道:“你沒印象了?”
“什麼印象?你說什麼了?”我眨着眼睛,真真是天真無辜。
“那你記得些什麼?”他無比懊惱。
我想了想,做恍然狀:“你說要跟我交換一個秘密,我記得你說了一大堆,可不記得你說了些什麼,你就再說一遍吧,你想跟我交換什麼秘密?”
江樹目光轉睛地盯着我,墨黑的眼瞳是淨是無可耐何的不甘,我有點架不住他這雙眼眸,撇開視線,訥訥道:“要不你就撿重點說也行。”
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改剛纔的糾結,冷不丁說道:“你是不是酒喝多記錯了?我什麼時候跟你說我們要交換秘密了,我昨晚跟你說的看在你把我開發過的樓盤都記得那麼清楚的份上,我可以分你一套房,還有樓下車庫裡面的車子,你喜歡哪一輛自己開回去。你怎麼會聽成什麼秘密了?這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啊……”
江樹絮絮叨叨、虛實不定,我剛開始並沒放在心上,等到後來他說得多了,說得順暢了,我突然間也疑惑起來,難道我所經歷的真的只是一場夢?
“不,不是這樣的。”我大聲反駁,雙眼熱切地望着他,迫切地想讓他相信我:“你昨晚沒有說這些,你說的是要跟我交換秘密,你的秘密是你愛我,還問我我的秘密是不是跟你一樣。你沒有說這些!”
“我沒有說這些?那你好的秘密是不是跟我一樣?”
“是,是!”我不曾多想地點頭肯定。
江樹嘴角輕輕一勾,說道:“把你的秘密大聲地說一遍。”
“我……”我陡地停了下來,對上他眼裡的得逞,明白自己被捉弄後,忍不住哼道:“我昨晚已經說過了,是你自己睡得像豬一樣,怎麼弄都弄不醒。”
“我麼?”江樹手指反指自己,片刻釋然,將我輕輕帶倒摟在身邊:“可能真是那樣,我太久沒有好好睡覺了,昨晚有你在竟然連個夢都沒有。早知道你會醒來跟我交換秘密,我就該一直撐着堅持到底。”
他這一說,我陡地心疼起來,翻身將他抱住,說道:“我告訴你我的秘密,就跟你的一樣。我愛你,江樹。但你要健康的,別拿自己身體不當回事。以後都不要熬夜了,好嗎?”
江樹身體僵硬了下,末了在我頭頂輕聲一笑,將我摟得更緊:“那你會每晚都像昨晚那樣陪着我嗎?”
“會!”我毫無猶豫地點頭答應,換得江樹雙臂更緊更用力的擁抱。
直至這一刻,我突然明白,我們此前一直用各自固執的方式,維持着自己在愛情面前那微卑微可憐的自尊,連最簡單的相信都吝嗇付出,活該我們各自痛苦。而領悟過後,才發現我們之間從前所欠缺地僅僅只是給對方的一句具有安定力量的坦白。
我愛你,楊淇。
我愛你,江樹。
我們第一次以夫妻間的親暱姿態去盥洗室,裡外洗清爽之後,手挽手下樓吃早餐。完後,我帶着別樣的情緒做着從前做過的事,送他出門上車。
“我會早點回來的。你來那個不是會很痛麼,多喝點熱的,上樓躺好多休息。”
“已經第五天了,不會再痛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期待晚上了?”
我笑笑,臉色微紅,點點頭:“路上開慢點。”
他低頭在我額上印下一個吻,道一聲:“再見。”轉身上車。
我目送他開出視線不能及的範圍,回到臥室又小躺了會,幸福得如同踩在雲朵,剛找出江樹曾補給我的那枚戒指戴在無名指上,就接到了楊壙暴跳如雷的電話:“你昨晚又死哪去了?”
“你什麼事這麼兇啊,你說我還能上哪去?”我盯着手上的戒指,好心情地不去計較他的粗魯。
楊壙噎了下,好一會不太確定道:“你又跟江樹混一塊去了?你怎麼就這麼……”
“我怎麼啦?”我忽地一下坐起,翻臉速度比翻書還快。“江樹是我老公,我跟他在一起怎麼能用混?”
“你們和好了?”
“嗯。”我重重點頭,雖然楊壙看不到。
“嘖!”楊壙不屑地咂嘴,“這次能好幾天?”
“你什麼意思,有你這麼當哥哥的嗎?”我大爲不滿,添油加醋地得瑟道:“這次我們敞開心扉把過去的事都是說明白了,你不知道吧,原來江樹他早就喜歡我了,哈哈,不是喜歡,是愛。他早就愛上我了,你說他怎麼那麼能裝啊?你們男人都這樣嗎?哥哥,你以後可不能向他那樣對我的嫂子……,喂喂!”
我不知所謂地拿下被楊壙不客氣掛掉的電話,回想剛纔的得意忘形,連我自己也覺得好笑。我忙在心裡檢討,淡定淡定,不能叫江樹看到我這二缺的一面,否則他肯定得後悔愛上我了。
這樣一想,我還尋思着要不要給楊壙打個電話,讓他別出賣我。下一秒,楊壙的電話又來了。
“我剛忘跟你講了,前幾天你不是說要把賣房子的那十八萬買理財嗎?我昨天中午去銀行打聽了下,有幾個產品收益率還行……”
“那就買啊。我馬上把錢劃給你。”
“我在上班啊,不像你有周末。”
“行行行,我去,哪個銀行?”我問好後掛下電話,下樓腆着臉跟吳姐說我要出趟銀行,讓她幫忙送我一下。
吳姐二話沒說答應了,載着我就去了。
到了銀行後我把各個理財產品對比了一下,挑了個收益率最高的下手。辦完後正要離櫃,臨櫃的銀行工作人員冷不丁報出一句:“卡里的一千萬都買嗎?”
誰這麼有閒錢?
我忍不住側頭看了下,然後整個人就有點不在狀態了。臨櫃那個有閒錢的不是別人,正是有可能存着我老公給的錢的那個蘇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