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後面黑板上中考倒計時的時間被改爲了26天,班級裡開始了一輪又一輪的模擬考試,前排的大部分同學都在抓緊最後的時間,爲了哪怕是僅有一點能考上重點中學的希望。時間是同學們想要挽留的最寶貴的東西,無論是天還不亮的凌晨還是夜已很深的黑夜,在教室或宿舍裡總能看到一些秉燭夜讀的同學。後排的同學則早就註定了中考落榜的命運,對於他們來說中考僅僅是數不盡的考試中一次無聊的考試罷了。老師對他們也已經不再過問,任其睡覺嬉鬧,甚至對他們的逃課早退也已經置之不理。教室裡兩極分化的學習狀態愈演愈烈。
在初中爲時不多的時間裡,同學們似乎已經感受到了離別的到來,不知哪位同學起頭,買了一本同學錄,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本子,打開每一頁都是一張精美漂亮的圖畫,在空白的地方,印着姓名,年齡,生日,愛好,地址等信息,同學錄在同學們之間挨個傳閱並簽名留言,記錄下了每一個同學的個人資料及留言祝福,像一本詳細的檔案一樣,把即將要分離的同學們永遠的保留在這個精美的本子上。這樣的本子一經面市,便迅速流傳,同學們爭相到學校的小賣店購買,以便留住同學們的美好回憶及祝福。以至於小賣店人流涌動,商品幾度斷貨,這樣也阻止不了同學們購買的衝動,紛紛到校外尋找購買渠道。一時間教室裡各式各樣的同學錄漫天飛舞,下課的時間又再度被同學們利用起來,讓一本本同學錄在教室裡自由自在的傳閱飛翔。
“這是什麼啊?”魏子軒接過周鵬遞過來的同學錄問道。
“這是哥們的同學錄。”周鵬說道。
“你怎麼也搞一本這個啊?”魏子軒問道。
“那是必須的,哥們兒一直就是時尚的前沿,這種東西也不例外!”周鵬自豪的說。
魏子軒好奇的翻開周鵬的同學錄,裡面一頁一頁的已經寫滿了好多人的簽名,魏子軒仔細的一頁一頁的翻看着。
“哎,兄弟,哥們兒給你是讓你簽名的,不是讓你審閱的!”周鵬撇着嘴說道。 Wωω ¤тt kān ¤CΟ
“你這同學錄裡寫什麼的都有啊?連祝你早生貴子的都有!”魏子軒笑着說。
“嗨!這幫小子們亂寫,圖個樂呵吧!”周鵬笑着說。
“那我再給你添一把樂趣!”魏子軒一邊笑着說,一邊拿起筆來,一手擋着同學錄不被周鵬看到,一邊在上面寫。
“你給哥們寫什麼啊?”周鵬的視線被魏子軒擋住,好奇的問。
“你管我寫什麼!難道還要按你規定的寫啊?”魏子軒質問。
“那道不用,反正這本是哥們兒的,哥們兒遲早看得到!”周鵬說。
“那現在就別看!”魏子軒說完,繼續在上面寫,只看到一隻筆在同學錄上上下大幅度的跨越,還有筆在紙上摩擦出來的嘩嘩聲。
“好了!”魏子軒寫完後把筆一扔彷彿剛纔是在完成一幅繪畫。
“寫的什麼啊,這麼半天!”周鵬接過魏子軒遞過來的同學錄仔細的觀看,只見很大的一片留言空間上,被他用碩大無比狗爬一樣的文字佔滿了整個空間,經過仔細的分辨終於看了清楚,上書“哥們兒祝二百五乘貳兄早登極樂世界!”
“我靠,你這寫的狗屎啊!”周鵬看到後忍不住破口大罵“好歹咱們也是同桌啊,你就不能給我留個好的念想啊!”
“你都讓大半個班簽完了,纔想起我來,我已經相當手下留情了,你就當個樂呵吧!哈哈!”魏子軒幸災樂禍的笑道。
“你可真是個二百五!”周鵬怒氣衝衝的罵道。
“沒法跟你比啊,你還得乘以個二!”魏子軒諷刺道。
“鄙視你!”周鵬兩隻手比劃成一個八字,食指朝下的向魏子軒示意,以表達自己心中無比的鄙視之情。
“哎,我這又來了一個!”周鵬一邊說着,一邊從前桌的手裡接過一個新的同學錄,“我靠,你猜這是誰的?”周鵬神秘的對魏子軒說。
“愛誰誰唄,我管是誰呢!”魏子軒不當一回事!
“這是何迅的!”周鵬說。
“……”何迅兩個字,再一次讓魏子軒的神精爲之一顫。
“哥們讓給你先寫吧!”周鵬起鬨的說道。
“滾一邊去,你寫你的!”魏子軒反駁道,對於他對何迅的情感自己依然羞於表現。
“不寫拉倒!哥們兒寫!”周鵬不理睬魏子軒虛僞的推讓,打開本子執筆便寫。
魏子軒頭面向正前方,假裝對此並不感興趣,眼睛卻忍不住的瞥向周鵬那裡。
“有什麼偷偷摸摸的,哥們兒寫完了!給你!馬上就要畢業了,現在老師們哪還有時間管你們的事兒啊,周潤昌他們現在經常逃課去網吧,也沒見老師管過。”周鵬把何迅的同學錄遞到魏子軒的手裡,繼續說道:“馬上就畢業了,誰還有閒心管這事啊!你當情書寫都沒事!”
魏子軒半信半疑的接過周鵬遞過來的同學錄,對於他與何迅的事情自己還是心有餘悸,每當自己想與何迅接觸時,班主任兇惡的眼神便縈繞在自己的腦海裡,他的內心還是有一些害怕,不過剛剛周鵬的話也不無道理,無論怎樣,寫個同學錄總不算什麼大罪!想到這裡魏子軒接過何迅的同學錄,用嘴哈了哈剛纔還用過的筆,工工整整的開始寫了起來。
“我靠,你小子真是重色輕友啊,給哥們兒寫的那麼爛!到你媳婦這怎麼跟寫書法似的了,有本事你也亂畫一痛啊!”周鵬鄙視的心情又一次被激發出來。
“你才重色輕友呢,我一會給你再補寫一次不行啊!”魏子軒說道,重色輕友對於他們這個年紀來說是個極度的貶義詞,小小的年紀就用重色來形容,魏子軒實在承受不住這樣的措詞,只得討好周鵬的說,以摘掉被扣在自己頭上“重色”的罪名。
魏子軒繼續低下頭,一筆一劃的在同學錄上寫,記錄下了自己的生辰,電話,地址,並在結尾加了一句祝福語“祝你天天開心!”他很高興自己終於有一天,能把一句祝福親自送到何迅那裡,甚至能把自己家新安的電話號碼寫在何迅的同學錄上,這樣的祝福和信息雖然簡單,但相對於一年多來兩人之間信息阻塞的狀態,這簡單的信息傳遞已經讓他鼓足了勇氣,也讓他興奮不已。
魏子軒隱藏起臉上的笑容,輕輕的把何迅的同學錄合上,又不動聲色的傳給了後面的同學。他曾經多少次想鼓起勇氣,再偷偷的寫小紙條與何迅聯絡,但重重的壓力又迫使他一次次打消自己的念頭,恐懼與無助已經在他的心靈上留下了一片陰影,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要想跨越自己心靈的陰霾,真的好難。
同學錄的傳遞彷彿讓魏子軒看到了光明,這不失爲一種能與何迅信息交流的方式,放學之後魏子軒也跑到文具店買了一本同學錄,以期待第二天能將這本同學錄傳到何迅的手裡。懷揣着這本滿懷期望的同學錄回到家後,魏子軒如往常一樣去自己的小屋裡寫作業。
“鈴……鈴……鈴……”家裡的電話鈴聲一陣亂叫,電話裝在爸爸媽媽的屋中,電話鈴聲很大,一直傳到魏子軒的耳朵裡,魏子軒突然心裡一驚,他想起今天把自己家裡的電話寫到了何迅同學錄中,難道這個電話會是何迅打的?魏子軒起身走到爸爸媽媽的屋中,媽媽已經先到一步,接起了電話。
“喂?”
“喂?你找誰啊?”
“喂?有人嗎?”
魏子軒只聽到媽媽對着電話一聲聲詢問。
“怎麼沒人說話啊?”媽媽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怎麼了?”魏子軒站在一邊趕忙問道。
“不知道,沒人說話!”媽媽也是滿臉的疑問。
“是不是電話的問題啊?”魏子軒問道。
“應該不是,我今天上午還接電話了呢?”媽媽說着突然發現魏子軒不寫作業卻跑到這裡來關心電話的問題,臉色一沉接着說道:“你管這幹什麼,接着寫你作業去,馬上就要中考了,還不抓緊時間,快去寫作業!”
“哦!”魏子軒無奈的回答。
“對了,我的自行車最近也不怎麼用,你別總是走着上下學了,怪耽誤時間的,你騎我的自行車去上學吧,這樣能省些時間,你多用在學習上。我要臨時有事,我騎你以前的那個車子!”媽媽又囑咐道。
“行!”魏子軒高興的回答,一直被自己算計的自行車,終於名正言順的落到自己名下了。他緩步的走回自己的小屋,只是剛纔的電話,讓他有些懷疑,爲什麼對方沒有應答呢?難道真的是何迅打來的?可惜魏子軒這裡現在並沒有何迅的電話,他記得以前何迅曾經告訴過她,但由於當時自己家裡並沒有電話,也就沒有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