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煦見我久久不回話,又擡起頭來看我,語氣低沉的慢慢說道:“明天去看看吧,看看我小叔和嘉姐的婚禮,你也就能徹底死心了,從此以後好好開始新的生活。”
我木然的低下頭去。仔細想了想,看看也好,親眼看完後,便能心如死灰了,正好等孩子生下來,我也能走得能利利索索,了無牽掛。
便伸手指了指院裡的那些人,說道:“你幫我。”
他點了點頭,問道:“你只有產檢的時候才能出門,對嗎?”
我應了聲:“嗯。”
顧天煦說道:“那我一會先離開,到醫院的時候再接洽,對了,你帶上手機。”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手機。”上次開李蘇的車逃跑後,回來手機又被顧傾城沒收了。
顧天煦四處打量了一下,趁沒人注意的時候,飛快的從兜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白色手機交給我。叮囑道:“通訊錄第一個號碼便是我的,時機合適了給我打電話。”
說完脣角彎彎的對我笑了笑,伸手又摸了摸我頭頂的發,對我擺了擺手,便走了。
他走後,我又坐了一會,方纔慢慢起身去對李嫂說道:“我要去產檢。”土溝找血。
李嫂有些納悶的問道:“上週不是剛檢查過一次?”
我笑了笑,說道:“想再檢查一次,安心些,畢竟再有兩個多月就要生了。仔細點好。”
她也沒多想,說道:“讓小張開車帶你去,叫上小霞陪着你。”我點了點頭。
去臥室收拾東西,換了身衣服,看了看也沒什麼好拿的,將我先前還剩的幾百塊錢帶上了,最後想了想,將顧傾城給的那張信用卡也放在了包裡,萬一實在沒錢花了,總不能餓肚子吧,到時將就用一下也好。
那個叫小張的保鏢開了車帶着我和小霞去了島城醫院。
小霞去開了單子交上錢,我趁着去做彩超時,在彩超室裡偷偷給顧天煦打了電話,然後又塞給了小護士一百塊錢買了套她們的護士服和口罩。在裡面換好後,彩超也不做了,直接出來。走到門口時,看到小霞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長椅上,竟然沒留意到我。
我溜到電梯處,回頭看了看小霞還沒發現,便快速乘電梯下了樓,又出了醫院門口,看到了顧天煦開的那輛黑色保時捷卡宴,我飛快上車坐好,長吁了口氣,終於逃出來了。
顧天煦將車子開得飛快,在高速公路上行駛到半途時,他的手機響了。低頭看了看,對我說道:“陪你去醫院的人肯定告訴我小叔,你失蹤了。估計他也猜到是我把你弄走的了,這不,電話打到這兒了。”
我笑了笑,將他的手機掛斷並關機。
到了霖城,他說:“先找個酒店住下,明天一早來接你。”
便開車就近找了家酒店,將我安頓好後,他便轉身離開,我叫住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那個,可以借我點錢嗎?”
顧天煦怔了一下,接着噗哧一笑,說道:“不會吧,我小叔對女人這樣小氣?都不給你零花錢?”
我撇了撇嘴,可不是嘛,李蘇每個月都有幾萬塊零花錢,我卻一分錢都沒有。
他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了幾沓現金,遞給我說道:“你先用着,不夠再給你取。”
我看着那紅彤彤的嶄新的人民幣,差點就熱淚盈眶了,在這個金錢社會,沒錢真是寸步難行,給錢的都是親人啊。
顧天煦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來接你。”
夜裡躺在酒店牀上,想象了下明天會是什麼樣的場景,發現越想越睡不着了,索性不再胡思亂想,摸了摸肚子,小傢伙兒知趣的踢了我一腳,最後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睡着。
第二天顧天煦來接我時,居然還帶了假髮、太陽鏡、衣服之類,讓我喬裝打扮一下。
我拿起那頂深棕色大波浪長卷發,套在了頭上,居然還是齊劉海,姐自成年後就沒留過齊劉海了,看着鏡子裡的我,瞬間覺得有點兒詭異。又換上了他帶來的白色長袖連衣裙,顧天煦倒是挺細心,連衣裙胸部以下便是寬鬆的款式,並不勒肚子,加上我子宮後位,統共也只才胖了十幾斤,胳膊腿也細瘦,不仔細看也發覺不了是孕婦。
最後將茶色太陽鏡戴上後,便跟他出了酒店。
顧天煦看了看我這副模樣,打趣道:“小希,如果你沒跟我小叔該有多好,我就把你收了。”
此時的我,哪還有心情聽這些閒話,面無表情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快到顧傾城舉行婚禮的帝景酒店時,他將車停好後,遞給我一張請帖,說道:“你先進去,我們一會電話聯繫。”
我大大方方的走進酒店,因爲有請帖,倒也沒人爲難我。
隨便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來,看到前方臺上,顧傾城穿了一身黑色質地良好的手工西裝,白襯衫配黑色領結,面容依舊那麼俊挺逼人,湯若嘉穿了白色高級定製的拖地長婚紗,全身佩戴了奢華的鑽石配飾,優雅矜貴,漂亮迷人,臉上幸福的笑容那樣刺眼,刺得我眼睛好痛。
顧傾城倒是有點兒心不在焉的,中途接了幾個電話,神色有些焦急的樣子,我猜他應該是在找我。
便冷笑了聲,是怕我來婚禮現場鬧,擾了他的好事?還是擔心我肚中的孩子?既然那麼想要孩子,讓湯若嘉給他生啊,生下來還是光明正大的顧家子嗣,而我生的也只能算是私生子了。
大約十點鐘左右,婚禮開始了,禮儀現場,像打了雞血似的司儀先生慷慨激昂的介紹一對新人的戀愛史,大屏幕上還應景的放了視頻投影,從兩人小時候的照片開始,直到現在甜蜜恩愛的婚紗照。視頻效果做得美輪美奐,滿滿的都是愛啊,果真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好一對癡男怨女。聽着司儀先生聲情並茂的介紹,我流下了“感動”的眼淚,原來我果真纔是不光彩的“第三者”。
彷彿就在前不久,我還挽着顧傾城的胳膊意氣風發的參加趙文江的婚禮,那時候的我那樣虛榮浮華,像個傻缺一樣,天真的以爲自己能踏過荊棘之路,嫁給顧傾城,做他最美麗的新娘子。
千想萬想,也沒想到荊棘之後竟然是見不得光的深淵,並且萬劫不復,從此沒有回頭路。
新人拜高堂時,顧家家主顧承金卻意外的沒到場,只有陸婉青在,一張端莊美麗的臉笑得像要吃了蜜一樣甜,終於如願以償的娶到了她最心儀的兒媳婦,當然會開心了。等我兒子長大娶妻時,我也會像她這樣盤算吧,哪個母親不想給自己孩子最好的呢。
旁邊那個男人應該是湯若嘉的父親吧,氣勢威嚴,一個就是久居高位的上層領導人物,她母親也雍容華貴,一副養尊處優的模樣,還有一個長得挺像湯若嘉的年輕俊男,穿了一身黑色西裝,應該就是湯若嘉的弟弟湯若男了。
接下來,司儀先生讓兩人交換戒指,湯若嘉笑容甜美略帶些嬌羞的把手伸向顧傾城,顧傾城細心幫她戴好後,一雙好看的眸眼像平時看我那樣深情款款的凝視着她。我冷笑了聲原來這個男人的深情真的可以對任何一個女人,我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交換完戒指後,司儀喊着新郎新娘接吻,下面人也鬨鬧起來,顧傾城笑了笑,低下頭去含情脈脈的看着湯若嘉,然後仔細捧起她的臉,慢慢貼向了她的脣,我的眼睛已經模糊不清了,最後所有人在我面前花成了一團影子,我嘆了聲,看不清也好,眼不見爲淨。
終於死心了,死得徹徹底底,心臟好像在這一刻也停止了跳動,卻又疼得無以爲復加,揪得生生的疼。
我伸出雙手撐住桌邊,讓自己站起來,然後搖搖晃晃的往外走去,就此離開吧,以後等我的熙兒出生後,我們娘倆相依爲命,親生兒子終歸不會棄我於不顧。
走了兩步才發現腿怎麼這麼軟,腳步虛浮得邁不下去了,眼前好黑,我這是怎麼了,接着身子便往前歪,我下意識的抱緊了我的肚子,我的熙兒,迷迷糊糊間胳膊好像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拽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再醒來時,睜眼看到房間四處白茫茫一片,鼻子上還插着氧氣管,一隻手上打着吊針。
便知道自己又在醫院了,從去年開始便流年不利,老往醫院跑,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到頭?
旁邊的小護士見我醒了,急忙出去喊醫生。
我看着她匆忙離去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方纔怎麼不死了呢,死了便一了百了,什麼痛苦都不會再有,直到今日,方纔發覺活着遠比死去更痛苦。
肚子突然一陣刺痛傳來了,這纔想到我的熙兒,急忙去摸肚子,幸好還在,暗罵了自己一句,怎麼可以這樣沒出息,我還有孩子,孩子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