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突然出聲打斷她道:“閉嘴!”
湯若嘉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立馬便不吱聲了。
可是我很好奇啊,只有他們倆結婚了,顧承金纔會怎麼樣?讓我猜猜,只有他們倆結婚了,顧承金纔會把集團交給顧傾城打理?可他不還有兩個哥哥嘛?反正不管怎麼樣。都是和錢、權有關,我始終是被放棄的那個,可有可無。
顧傾城看了看我,接着把目光轉向湯若嘉,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的事以後再說,今天先回去。”
湯若嘉恨恨的瞪了我一眼,便轉身下了樓,大概沒想到本來是想等着看我好戲的,結果卻搬起石頭砸了她的腳。
顧傾城示意我去臥室,關上門後,他臉上褪去了方纔的陰沉,不動聲色的看着我說道:“產檢回來後,就覺得你反常,原來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我窩在臥室的沙發上,低着頭,雙手捂住臉。不出聲。
顧傾城走到我身邊,將我的手拿開,我早已經淚流滿面,緊咬住嘴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他坐到我身邊,將我的頭攬向他的肩頭,問道:“湯若嘉今天對你說難聽話了?”
我聽顧傾城這樣問,方纔覺得自己特委屈,哇的一下子大哭出聲,頭埋到他懷裡。鼻涕眼淚抹了他一身,完全沒有了早上與湯若嘉鬥嘴時的淡定從容。
邊哭邊說道:“顧傾城,你知道她怎麼說我嗎?說我不知羞恥,是被人世人所唾棄的情婦、小三、二奶。說你和她是青梅竹馬,而我是第三者插足。”
我擡頭看向顧傾城,抽抽噎噎的問道:“顧傾城,我是第三者嗎?”
顧傾城拿手巾仔細的給我擦眼淚,邊擦邊說道:“不是。”
“那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嗎?顧傾城,我太壓抑了,真的,我不想每天都這樣麻木的生活着,一點兒希望也沒有。先是湯若嘉兩次三番的來找事,接着你媽也來逼我,口口聲聲說等我生下孩子後,把孩子帶走。你也知道這個孩子。就是我的命,我的孩子爲什麼要讓他們帶走?”
顧傾城摸着我的頭髮,柔聲哄勸道:“聽話,誰也帶不走。”
我冷笑了聲,不甘心的問了句:“你和湯若嘉這個婚非結不可?”
顧傾城聽我問完,便鬆開了我,起身走到窗邊,目光看向遠處。
我看着他沉默的背影,自然知道了他的答案。
許久,我開口問道:“顧傾城,你愛我嗎?或者你曾經愛過我嗎?”
他回頭看着我,沉默了一會兒。只說了一個字:“愛。”
我聽着那個輕飄飄的“愛”字,微微笑了笑,伸出手來。說道:“那我現在需要錢,你給我。”
他看了我一眼,眉間微緊,大概沒想到我會俗氣到直接向他要錢,接着走到他的公文包旁,拿出錢包,看了看,從裡面抽出了一張卡,遞給我,說道:“密碼是我生日。”
我一看是信用卡,皺眉問道:“你們有錢人難道也這樣小氣?你愛的女人好不容易張口向你要一次錢,就不能給張儲存卡?或者支票,現金也行啊?這信用卡不能提現吧?然後每次刷卡都會給你發短信提示對嗎?”
那我回頭還跑個鬼啊?我總不能坐個出租車也刷信用卡吧?
顧傾城脣角微揚,淡淡笑道:“你吃喝不用花錢,生活所需我派人給你買,你要錢做什麼?”
我轉了下眼睛說道:“我,我要錢有安全感不行嗎?你沒聽大作家亦舒說過嗎,要麼給我很多很多的愛,如果沒有愛,就給我很多很多的錢。”
他笑了笑說道:“我給你愛。”
言外之意就是不打算給我錢了,得,我跟他說不清,看樣子這人早就猜到我回頭要跑路。
僵持了一會,我只好對他說道:“那個,你回公司忙去吧,我現在沒錢,鐵定跑不了。”可不,連加油錢都沒有了。
他看了看我,笑了笑,在我額頭輕輕一吻,便走了。
李蘇看他離開,湊上來問我:“你沒害我吧?”
我搖了搖頭,下樓走到院子裡安靜的坐着,清薄的陽光灑在人身上,依舊沒一點兒暖意,身上穿了厚厚的衣服,也還是覺得冷,明明已經是春天了,卻一點兒春天的感覺都沒有,北方的春天總是清冷得讓人絕望。
島城因着靠海的原故,倒春寒比霖城似乎更冷幾分。
……
估計顧傾城回去向陸婉青和湯若嘉交待了什麼,反正她們後來沒再找我的麻煩,心理醫生也按時來給我做疏導,倒也起了點作用,比先前哭得少了,睡眠也好些了,只是胃口依舊不如先前好。
就這樣平靜的又過了兩個月,我的孩子已經七個多月了,只是我依舊不是很胖,比先前只長了十四斤,並且全長在了肚子上,我的胳膊腿依舊細瘦,只有臉上微微多了點肉,孩子發育的倒挺好,體檢各項指標都合格,體重估量的有3斤半左右,也算長得比較大個的了。
我摸了摸肚子,他最近活潑了好多,小腳丫蠻有力氣的,有時候會踢得我肚子疼,再有兩個多月就可以卸貨了,到時就自由了,現在帶着球去哪兒都不方便。
這天午後,我正在院子裡慢慢轉着圈兒呢,顧天煦來了,他在門口向我招了招手,我示意保鏢讓他進來。
顧天煦看着我的肚子,苦笑了一下,說道:“快生了吧?”
我點了點頭,示意他和我去花園的長椅上坐下來,他坐好後和我說了一會兒閒話,我興致也不大高,都是他說我聽。
顧天煦問我:“你恨我小叔嗎?”
我搖了搖頭道:“我現在已經無愛亦無恨。”麻木了。
他彎起好看的眉眼說道:“得,你這是頓悟了,性格居然都變了許多,比先前沉靜多了。”
我輕輕嘆息了聲:“又老了一歲,二十四了,自然要成熟些。”
他噗哧一笑,說道:“比我還小三歲,說話這麼老道,像八十歲的。”
我不說話,擡頭看了看天,藍天澄澈,波光雲影,太陽明亮得耀眼,陽光曬在臉上,微微有些灼人。土見叼亡。
終於暖和了,春天快要過去了,我在這個院子裡幾乎足不出戶的住了這麼久,如果是以前的性子哪裡會呆得住?
顧天煦輕輕嘆息了一聲,看着我說道:“如果我比小叔早些遇到你,會不會就不是這樣的結局?”
我看着他那雙過分好看的桃花眼,淡淡笑道:“顧天煦,你說的話,我一句都不曾當真過。說吧,你今天來到底是有什麼事情?”
他伸出手捏了捏我臉上的肉,說道:“女人有時候不要太聰明,太聰明就不好玩了。”
我自嘲的笑了笑,我哪裡聰明,我最傻了。
顧天煦看着遠方,說道:“我小叔明天結婚,你去嗎?”
我顫聲問道:“結婚?”
顧天煦目光憐憫的看着我,點了點頭,伸手將我的頭扶到他的肩上,輕聲安慰道:“小希,你想哭就哭出來吧,別硬忍着。”說完將手巾遞給了我。
我緊咬着嘴脣,眼裡蒙了一層水光,硬生生的又忍了回去,怪不得他最近一個多月都沒來看我,原來是快要結婚了。
我長長嘆了一口氣,兩眼放空望向遠方,他口口聲聲說愛我,最終卻還是娶了別的女人。
原來“愛”這個字眼真的只是用來說說的,太沒有安全感。
我當初如果沒有遇到顧傾城,或者聽了我爸的話,或者狠狠心把孩子打掉,會不會就不是現在這般狀況?
當初當初,悔不當初。
顧天煦輕輕揉了揉我頭頂的發,我方纔發覺這個男人不經意間對我做的小動作居然全和顧傾城一樣。
他見我久久不說話,聲音溫和動聽的說道:“明天你要去嗎?我帶你進去。”
我輕輕搖了搖頭,回道:“去了有用嗎?一點用也沒有。”
顧天煦笑了下,說道:“小希,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頹廢了?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嗎?那天是我姐的婚禮,你穿了長長的禮服,一雙眼睛微微笑着,一張秀氣的臉帶着大大咧咧的自信,偶爾一低頭還會露出點兒嬌羞。你扶着我小叔的胳膊走得雖然有點兒搖搖晃晃,卻依舊給人娉娉婷婷的感覺,與那些裝模作樣的女人比起來,你是那樣的與衆不同,那樣陽光清亮,我好像一下子便對你產生了好感。”
我聽着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呢?好像在哪兒聽過,想了許久,纔想起先前鄭凱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人家鄭凱表達的詩情畫意多了,語句也比他用得通順和押韻。
趙文江說過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語我倒是一句也記不得了。
顧傾城對我說的,好像記得最清楚的就是“你不懂我”,“你要體諒我”,那幾個字曾經那樣讓我心酸和無奈,其他說的話也記不清了,反正都是輕飄飄的話語,風一吹便散了。
男人的話也只能聽聽而已,當真,你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