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心

你以爲女人的心都是善良的嗎?別做夢了。

我給你講講我自己的故事吧,儘管事情已經過去好多年了,但彷彿就發生在昨天,這場經歷毀了我的一生。

那時,我剛剛進工廠當個小工人。我有個業餘愛好,喜歡沒事兒的時候就抱着個破吉他吼幾嗓子。如果沒這個該死的業餘愛好啥事兒也不會發生,也許我就會由小工人而小組長而科長而……當上廠長也說不準?娶妻生子,養家餬口,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故事得從那一年我得了個歌手大獎說起。

那一年,不知道我家祖墳上哪個歪脖子樹長直了?狗屎運高照,我居然得了個全國歌手大獎,這下子豈止成了廠裡的名人?媒體上一下子到處都是關於我的消息,隔三差五地還去電視臺彔彔節目啥的,登臺演唱那就更是常事兒,一夜之間,我成了個紅歌星。

幸運之神往往與厄運之神結伴而來。我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之中,對悄然而至的厄運之神渾然不知。20來歲的年輕人嘛誰又會有那麼高的警覺性?

你不知道,原先我在廠裡談了個女朋友,談了一陣後,女朋友嫌我成天抱着個破吉他雞叫鴨叫,不務正業,不求上進,就跟我分手了。

可讓那女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分手後沒多久,我竟然憑着在她眼裡千詛咒萬詛咒的那一把破吉他一夜成名。在她看來,金錢啊榮譽啊都成堆地向我砸來,她後悔了,怨自己有眼無珠,想跟我重修舊好。

那天,我又去參加一個歌舞晚會,上臺表演,那女人悄悄來到後臺,也許打算替我做點什麼比如擰個衣服啥的,天知道她跑來想幹嘛?

我從舞臺下來後看到那女人坐在後臺,感到很詫異,問你怎麼來了?年輕人嘛正在春風得意的時候,言語間免不了透露出你當初瞧不起我,不要我,今天你咋又跑來了呢的意思。

那女人原本就是幹部出生,老子在廠裡當着廠長,從小下巴就是朝上揚的。這時候也許覺得自己受到了奚落,自尊心受了打擊,轉身就往外走,我也沒去追她,本來也輪到我上場。

後來我才知道,她剛一跑到門口,一個男人就攔住她,問她咋回事兒?那個男人還說自己是報社記者,正想來採訪男歌手。

那女人一聽,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惡狠狠地咒罵我,說我是流氓,是禽獸,還說她爲我一年打了九次胎。

那個男記者一聽,哇,這可是猛料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男記者索性連我也不採訪了,立馬趕回報社,連夜添油加醋地趕寫出一篇爆炸性的文章出來,題目就叫做《請看讓無辜崇拜女孩一年打了九次胎的流氓男歌手》。文章雖然沒指名道姓,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指的是我。

文章一出籠,立刻在各家報紙上瘋轉,那時候還沒有網絡,每家報紙又添油加醋畫蛇添足地增加些這樣那樣的細節描寫,甚至連在哪家醫院打幾次胎哪家醫院又打了幾次胎都寫得明明白白,不由得你不信。

這事要是發生在今天,無疑會給我頭上增加一道絢麗的光彩,沒緋聞你還算個啥紅歌手?現在的歌星明星,哪怕自己早已經過了更年期了,幹不了那事兒了,不也還故意製造點我與某某某不得不說的緋聞故事出來好博人眼球嗎?

可倒黴的是,我出生得太早了,生在那個特殊年代。報紙上都登了,哪還有假嗎?沒過幾天,我就被逮捕了,以流氓罪被叛了三年徒刑。出獄後,我再也不碰吉他了。

你說,哪個女人的肚子是神仙肚一年能懷上九次胎?耗子也懷不上九次啊。

女人心?哎。

2017年2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