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新一代的癡情種子又誕生了。”陳峰和魏琳不禁都笑了出來。
所謂“癡情種子”源自於一個典故,關於陸科的父母,也就是關愛芬和陸亞明。昔日,陸亞明還沒有現在的功成名就,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年輕人。他追求家世還算頗豐的關愛芬,自然遭受了史無前例的難關。關愛芬一開始的時候,也並沒有看重這個不起眼的男生,她的理想型是像陳峰那樣少年時就鋒芒畢露的那種。不過,陸亞明也不着急,因爲當時好朋友陳峰已經和關愛芬的表姐魏琳確立了關係,他以這點關係爲出發點,頻頻地在關愛芬面前出現,先是混個臉熟,然後就前前後後地成爲了接送小弟,購物小弟,陪玩小弟。總之,關愛芬想做什麼,陸亞明就算是赴湯蹈火也一定會做到的。當時,陳峰就笑話他是一個“癡情種子”。也因爲這個原因,才讓關愛芬下定了決心,嫁給這個可能不是最最優秀,但卻是一定對她最最好的男人。
關愛芬的母親進行阻撓,關愛芬卻一意孤行,她當時就說了一句話:一個男人有一百元卻給我花1元,和一個男人有10元卻肯給我花9元,你覺得我應該選擇哪一個?白癡都知道答案吧。我不是白癡,所以我一定會選擇10元錢的男人,而且10元錢的男人也未必永遠都只值10元錢。
關愛芬聽了這話,年過半百的人卻突然地羞澀起來,而飯桌上,那種劍拔弩張地硝煙味也一下子消散了。
關愛芬只是嬌嗔一句。“姐姐,姐夫,你們怎麼也跟着取笑我?”
“哎,這可不是取笑,這是羨慕。這年頭,要一個癡情種子,多麼難得呀?亞明,你說對不對呀?”陳峰拿着紅酒做舉杯狀。
陸亞明心領神會地也拿起了面前的酒杯,和他碰了
一下。
“切,他是對其他女人癡情。”而且還是個怎麼都不滿意的女人。
“愛芬,女人還是別太貪心了,要不然會被兒子討厭哦。”
大家不約而同都笑了起來。席間的氣氛也越來越輕鬆起來,就好像所有的不悅都成爲了過去。
而就在這時,坐在最邊上的陳墨卻突然地站了起來,一直留心着他的魏琳馬上就問道:“墨墨,怎麼了?”
陳墨沒有回頭,只是隨意地說了句:“有些氣悶,先出去透透氣。叔叔,阿姨,謝謝你們的招待了。”
也不等別人說些什麼,陳墨已經走了出去。
關上門的剎那,他聽到了母親魏琳的解釋,“這孩子在適應時差呢,不好意思了。”
適應時差嗎?陳墨一直僞裝的面無表情終於瓦解了,他的嘴脣邊凝固着一種痛苦的笑容。他的時差還需要適應嗎?他的身體,雖然跨越了海洋,但是他的感覺卻一直留在了這裡。無論是十年之前,還是十年之後,他始終覺得,只有在這塊土地上,才能夠自由的呼吸。
也只有,在那個人的身邊,才能夠自在的微笑,而如今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陳墨慢慢地踱步,走向樓梯,然後透過了窗子,他看到了秋天的葉子,是金色的梧桐葉,帶着某種蕭索卻又極盡燦爛的觸覺。天的藍,葉的黃,還有樹下翩躚而行的女子。
蘇白,他看到了她。
在十年之後,挽着另一個男人的臂彎,以優雅的姿態出現在他的面前。如果,這也算是一種報復的話,那麼恭喜了,她成功了,成功地擊中了他的心臟。
忽然地,樹下的女子轉過了頭,微冷的目光和他相撞,那一刻,時間凝固。
***
有些疲倦,身心都是,就好像學生時代跑完了八百米那樣,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卻還是覺得心臟麻痹,呼吸不夠。
陸科幫蘇白叫了輛出租,蘇白也沒有抗拒。即使知道,從永福路到閔行的家,會是絕對昂貴的車資。
她側着頭,靠在椅背上。陸科讓她小睡一下,但是她卻固執地睜開着眼睛,始終不肯閉上。
梧桐樹,一排排的梧桐樹以各種優美的姿態在她面前後退,不住地後退。而過去的影子,也如同梧桐樹一樣,不停地閃現,不停地後退。想要抓都難以抓住。
“對不起。”耳邊傳來了陸科擔憂的聲音。
蘇白終於轉過了頭,露出了淺淡的笑容。“幹嘛要說對不起?你又沒有做錯事情?”
“早知道,我就不讓你過去了。都是我不好,我早該算到的。”早該算到,母親關愛芬設宴就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不!不!不!其實這些他已經算到了的,唯一沒有算到的只有陳墨的出現。
陳墨爲什麼要回來?而且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就在這樣關鍵的時候回來。魏琳阿姨明明說過的,他是不會再回來了。
蘇白只是搖搖頭,然後伸出手,溫柔地環抱住陸科的頭頸,幾乎柔順地靠着陸科,聽着陸科的心跳。
要是以前,陸科看到蘇白那樣主動,一定會把握機會趁機揩油的,但是現在他只能坐在原處,唯一的動作只能舉起了雙手,放在了她的後背。
“蘇蘇。”
“什麼?”
“我愛你,我會保護你,一定會保護你。”陸科柔聲地說道,“所以——”
蘇白沒有聽清楚後面的話,因爲在聽到第一句“我愛你”的那一刻,她已經禁不住淚流滿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