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渭北迴來後,白俊峰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邵康,包括他在渭北瞭解的一些情況,邵康只是一直在聽白俊峰說,他沒有表態,也沒有不表態,聽白俊峰說完後,他只是說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其實不是他不想說,是他不知道怎麼說,大弟的脾氣,性格他太瞭解了,別看他表面一幅文弱書生樣,可心眼壞着呢?這次這些事情,大弟肯定參與其中,如果他不參與這些事情會鬧成這個樣子嗎?
他是市委書記,底下的人還是不聽他的嗎?既使他沒有參與,這件事情也和他脫不了干係。現在能怎麼辦?賠錢了事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這個門牌樓村在渭北的官場裙帶關係太複雜了,你說一句話,一個電話,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自己這個弟弟,平時挺聰明的,爲什麼到這件事情上卻犯了糊塗,真是錢鬧的。現在官商勾結的事情太多了,你要他相信自己的親弟弟沒事,那他寧可想信這世界上有鬼。
其實邵家這兩天並不平靜,自從那天邵老爺子和兩個兒子談完話之後,他想了很多,當被都是自己的錯,讓二兒子這個扶不起的阿斗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現在他是越走越遠,越到讓自己的能力都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望着窗外,李姐給老爺子沏了杯茶,放在客廳就回到了廚房,在邵家雖然沒有什麼規定,但李姐從來不會越雷池一步,她遵守着一個傭人該遵守的一切,在家裡從來不說一句多餘的話,只是每天照顧好老爺子吃喝拉撒,其他對於她來說,都不重要。
李姐的家和老爺子的家離得不太遠,當年老爺子還在當縣長的時候,有一次路過老家,碰到了隔壁村子的李姐,這個女人,小時候被買到了這個村子當童養媳婦,至於李姐是那裡,沒有人知道。從那裡來,也沒有人清楚,只是她一直在那家裡當童養媳婦,可那家的兒子是個傻子,沒辦法,長大後,李姐逃過幾次,可都被抓了回去,每次抓回去,就會被毒打一頓,然後脫光衣服關在房間裡。
那個兒子傻是傻,可到了那事上,他比誰都精,每次李姐被抓回來,脫光衣服關在房間裡時,那個傻子就回進去折騰李姐,傻子的父母還在門外給傻子加油。當時都解放了,李姐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傻子都四十多歲了。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李姐,沒辦法,在被折磨了一年以後,她替那個傻子生下了一個女兒,可那傻子聽別人說那個女兒不好,在李姐下地幹活時,傻子把女兒塞進水缸裡給淹死了。
李姐像瘋了似的打着傻子,可傻子說那個女兒是妖怪,傻子的父母也拿傻子沒辦法,李姐把女兒從小缸裡抱了出來,抱着不到四個月的女兒冰冷的屍體,她拿起了菜刀追砍着傻子,村裡的人都說李姐瘋了,卻沒有怪過傻子,因爲在村子裡人看來,這就是你的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誰讓你上輩子欠了人傻子家的。這輩子你是來還債的,李姐這次被關了起來,傻子也不敢再進來折磨她了,只是每次爬在門縫裡往裡看看,就走了,有一次,傻子的爸爸從外面幹活回來,看到被關在屋裡的李姐,這老東西當時起了邪念,假裝進去關心李姐,卻趁機佔想要強姦李姐,在他幫李姐鬆綁後,李姐趁機踢傷了傻子爹的下身,隨便抓了件衣服就跑了出來,沒想到剛跑到馬路上,那時候不像現在村子裡通了公路,那時候,村子裡的路就只能過馬車,可者牛車之類的。
邵強的車剛好經過時,李姐也剛好跑出來,就一下子撞在了邵強的車上,邵強和司機趕快下車查看,看到後面有一羣在人追趕着,朝這裡跑過來,再看看這個女人,身上就裹了一件衣服,下身還光着,邵強當時就脫下了衣服,把李姐蓋好,讓司機開車把他和李姐送了回去。
當時邵強把李姐帶回家時,邵強媳婦嚇了一大跳,可聽完邵強的話之後,邵強媳婦對邵強說:“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李姐以後就留在我們家了,我看看誰還敢來我
們家欺負人,現在都是新中國了,解放多少年了,還有人想幹舊社會這種欺男霸女的事情,在我這裡沒門。”
其實剛纔在車上他也簡單地向李姐瞭解了一下,本來帶回家來是想讓媳婦幫李姐找幾件衣服穿,可沒想到媳婦比他還憎恨那些人,就這樣李姐就留在了邵家,幫邵家帶大了四個孩子,照顧了那個體弱多病的邵強媳婦,邵強媳婦在死的時候把這個家託付給了她。本來邵強的媳婦想讓邵強娶了李姐,這些年李姐也不容易,可李姐不願意,她說自己是個不詳的人,還是當傭人的好,就這樣在邵家一直待到現在。
每當看到邵強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時候,李姐總會替他沏一茶,然後搖着頭離開,只有她知道,他在思念着那個當年離家出走的女兒,那個不願意依附與父親權勢的女兒,女兒是三個兒子中年紀最小的,比小兒子還小8歲,當年他們一直想要個女兒,可妻子一生就是一個男孩,直到生了三個兒子之後,他們的心也死了,可在8年後,妻子卻生下了一個女兒,那時候,邵強已經是地委書記了,這對邵強來說真是天大的喜事,可沒想到,這女兒生來就是和他作對的。
上學時,女兒的學習成績那是沒得說,一路順風順水,可她就是不願意父親給她提供的那些特殊待遇,他讓司機去送女兒,可女兒卻早早地就坐公交車走了。她每次出差時給女兒買回來的漂亮衣服都讓女兒轉手送給同學了。
有時候他對妻子說,這個女兒是個怪胎。長大後,考上了大學,大學畢業後他爲女兒安排好了工作,在銀行,多體面的工作啊!女兒本身就是學財會的,在銀行上班多好。可女兒卻沒有聽從他的安排了,應聘進了一所私人企業,那個時候的私人企業剛開始發展,工資都很低,最後他又找人讓那個私企老闆找機會把女兒給辭退了。
最後無意中被女兒知道了,從此女兒再也不和他說話了,妻子多次勸過他,可他都是不聽,女兒最後就每天待在家裡,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出來,突然的一天,女兒告訴他,自己想去教書,讓他給安排,他以爲女兒想通了,就找關係讓女兒進了一所大學裡教書,當女兒上班了,他那體弱多病的妻子,也撒手人寰了。在臨死的時候,妻子告訴他,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兒,讓他多關心她,不要對她發脾氣。
他答應了妻子,可沒想到,妻子過世後兩年,也就是女兒去學校上班後的第兩年,突然的一天,女兒領回來一個男人,告訴他,她要和那個男人結婚,當時他是心裡一點準備都沒有。女兒沒有給他一點商量的餘地,這大大傷害了他的自尊,他沒有同意,真的沒有同意,因爲他調查了一下,那個男的是個當兵的,而且是在離他們這裡幾千公里以外的地方,那個地方他聽過,這輩子都非這個男人不嫁,最後女兒偷走了家裡的戶口本,和那個男人結婚後就去了那個男人所在的地方,給他們連一封書信都沒有留下。
十幾年來,他們好像沒有一點音信,他多次派人打聽過,可還是沒有任何音信,現在他上了年紀,就是愛回憶以前的事情,不知道女兒現在過得怎麼樣了。那個男人對她好嗎?邵強站在窗口,兩行眼淚從眼睛裡流了出來。這個堅強的男人,戎馬半生,而此刻,他只是一個年過九十的老人而已,想念親人,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那天喝醉酒醒來之後,邵婷發現在是白家的酒店裡,她沒敢多說一句話,她偷偷地收拾完自己後,悄悄地從酒店後面跑了出去,她知道,她要是不偷跑出去,被服務員通知了白世奇,那她就真的慘了。
她可不願意得罪這位瘟神,如果說她害怕她爸爸,那是因爲爸爸老打她,要白世奇不打她,不罵她,就是每次看着她笑時,她都害怕。再過二個多月就要高考了,但她還是學不進去,滿腦子都是任重。怎麼辦?
從酒店偷跑了出去,本來想去找任重,可最後想想還是算了,自
己這幾天還是乖乖地待在學校,那裡都不要去了,萬一再被白世奇給抓住了,那她可真就慘了。在學校裡乖乖地待了幾天後,她以爲一切都已風平浪,這才假偷偷地跑出來找任重。
在西北財大里轉了幾圈後,還是沒有發現任重。無聊至極,還是算了吧!在門口不遠的地方,她發現了繁星吧!上次她聽白夢菲告訴過她,西北財大門口有一個繁星吧裡面有提拉米蘇的蛋糕可好吃了,每次都聽她說得神乎其神的,搞得她流了好多口水,以前老想來,有時候是沒時間,有時候是不想來,現在正好走到這裡,隨便進去嘗一下,也好安慰一下自己唄!
都怪那個死任重,要是每次她來的時候,他正好在學校裡轉,那該多好呀!或者當她走進這家繁星吧時,他剛好在裡面那該有多好呀!想到這裡,邵婷大踏步地走進了繁星吧!可環視一圈後她發現,自己錯了,任重怎麼會來這裡,這裡都是些小男生小女生來的地方,哎,邵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算了,既然來了,就嘗一嘗提拉米蘇這款蛋糕吧!
她剛落座,服務生就過來問她想吃什麼?她翻着單子,裝作熟客一般,翻完後把單子放在了桌子上對着服務生說:“我要一份提拉米蘇,一杯熱巧克力,一杯冰淇淋,二個球的。”說完後,就自顧自的環視起這家繁星吧來。
“小姐,你要了熱巧克力,還要冰淇淋這裡對你的胃不好吧!你知道,熱巧克力有暖胃功能,你在喝熱巧克力時,吃着冰淇淋這裡真的不行。”
“哎,你怎麼這麼多事,我告訴你,就按我點的上,別廢話了。”
邵婷最討厭別人對她指手劃腳的,她沒想到自己今天沒見到任重,心情本來就不好,想吃點東西吧!還被服務員說來說去的,擺明就是說她不會點東西啊!她就要,氣死你。邵婷每次都這樣,別人說話順着她還好,要是不順着她,那她那張牙舞爪的性格就暴露出來了。
那個服務員吐了吐舌頭,離開了,心裡想,這小女孩怎麼這麼大的脾氣,好像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吧!看着服務生是把她當成西北財大大一的新生了。還以爲她和男朋友吵架了。
一會兒,服務生給她送來了杯白水。看着白水邵婷很詫異地看着服務生。說:“我不喝白水。”
“小姐,你誤會了,每個來我們店裡的客人,我們都會免費爲客人送上一杯檸檬水,先讓你開開胃,然後我們纔會送上我們店的其他食品。”
“是嗎?這麼好。那謝謝呀!”
邵婷也會爲自己的行爲道歉,有時候不知道她是長大了,還是故意把自己裝有那個長不大的神奇袋子裡,也許長不大,自己就可以胡來,這樣其他人就會同情她,她就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每次向大人要糖果吃,可大人們總是不給她很多,怕吃壞牙齒。可她就像個貪吃的貓一樣,把自己僞裝起來,然後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好博得大人們的同情。
剛好繁星吧裡的音箱裡正在播放SHE的《不想長大》。在等待着食物上桌的時候,邵婷也跟着節奏唱了起來。爲什麼幸福的青鳥,要飛得那麼高,爲什麼蘋果和擁抱,都可能是毒藥,還孤單的可怕,我從沒想過有了他,我突然想起從前陪我那個洋娃娃,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長大後世界就沒童話,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我寧願永遠都笨又傻,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長大後我就會失去他,我深愛的他深愛我的他,已經變得不像他。邵婷聽着節奏,也跟着扭動着自己的身體,好像是自己在音箱裡唱歌。
這時她聽到了一個服務生在對一個人說着話:“任先生,你來了,還是老樣子嗎?”
只見那個背影對服務生說是,然後就坐下了,就是那個聲音,邵婷不會聽錯的,老天真是對她好好啊!她站起身來,移到了剛纔任重坐下的位置。其實她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判斷,可結果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