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峰處理完公司的事情後,帶着兒子白世奇去了一趟渭北的門牌樓村,由於村子正在搞拆遷,進村的道路都不知道被什麼樣堵了,很難進去,他們好說呆說,看守村子唯一一條路的那位中年人才放他們進去。也許是看車牌不是他們本地的吧!打聽了好幾個人,都沒有人告訴他郭師傅家在那裡?
每當他們問郭師傅家的時候,村子裡的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們,白俊峰不明白,這些人爲什麼這樣看着他們,白世奇也很無奈,本來他不想來,他不想和邵家的事情有什麼樣的聯繫,直覺告訴他,邵家老二邵莊於劉小峰案肯定有着某種聯繫,可他們就是查不到任何證據。
現在讓他和爸爸來替那個他懷疑的對象來解決這些事情,說老實話,在邵家,白世奇只聽邵康的話,原來他也是聽邵老爺子的話,可最近他發現邵老爺子與劉小峰的案子有點關係之後,他就再也不願意聽老爺子講話了,有時候逼不得已,他也只是陽奉陰違地說幾句客套話。白俊峰看看白世奇,白世奇看看白俊峰,這樣找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村子裡被拆的亂七八遭,再這麼問,也問不出來。剛纔有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經過,白世奇叫過了那個小男孩。
“小朋友,哥哥問你個事行嗎?如果你告訴哥哥,哥哥給你拿好吃的。”
“哥哥,我是來找郭師傅的嗎?”
白世奇看看白俊峰,他們倆都很奇怪這個小孩子爲什麼知道他們是來找郭師傅的。正想問的時候,小孩子卻說話了,“我剛纔在那裡玩的時候,聽見你們問郭師傅家了。”
白世奇哈哈哈大笑起來,說:“你小子,真聰明,那你能告訴哥哥嗎?”
小男孩搖了搖頭。白世奇問爲什麼?
小男孩說:“哥哥,你今天就是在我們村子裡問一天,也不會有人告訴你的。因爲你們是壞人。”
“我們是壞人,你怎麼會知道啊!難道哥哥臉上寫着壞字嗎?”
白世奇被小男孩的話給逗笑了。
“你們是來搶小平哥哥屍體的。”
“搶屍體,我們。”
白世奇指着自己和父親白俊峰。
“是啊!難道你們不是嗎?”
小男孩偏着頭反問着白世奇。
白世奇再次笑了起來。撫摸着小男孩子的頭,說:“哥哥不是來搶小平哥哥的,真的不是,我們是郭師傅酒樓裡的老闆,聽說郭師傅家出事了,我和我爸爸來看看他們,我們又怎麼會搶你的小平哥哥呢?”
“你們說的是真的嗎?你們沒有騙我嗎?”
小男孩還是想弄清楚,白世奇點了點頭,他指着自己的父親對小男孩子說:“小朋友,你想,我們就兩個人,加上司機我們也就三個人,如果要搶你的小平哥哥,我們是不是得來好多人啊!否則我們也走不出你們村子啊!你說是吧!要不這樣,我們就站在這裡,你到郭師傅家去告訴郭師傅,你就是白世奇來看看他。”
小男孩聽完白世奇的話在那裡愣了一會,就迅速跑開了,正當白世和白俊峰納悶的時候,遠處傳來的了郭師傅的聲音。那個胖胖的郭師傅跑着過來,跑到白世奇和白俊峰面前時還喘着粗氣,顯然是被剛纔那個小孩子給叫過來的。
“董事長,白總你們怎麼來了,我們這事還麻煩你們跑一趟,我這心裡?”
郭師傅突然哭了起來,白世奇看着郭師傅的樣子,心裡罵了一句,其實他不是在罵郭師傅,而是在罵邵莊,那個渾蛋。
“董事長,白總,不好意思啊!我們農村人不懂事,你們來之前也好給我打個電話啊!我到村口去接你們啊!你看這
弄得,走,快走,到我家去,站在街道上也太不好了。”
郭師傅帶着他們走在前面,司機開車跟在後面。其實他們已經走到了郭師傅家後面,只不過他們不知道從這個小巷子轉個彎就到了,走到郭師傅家時,看到滿院子的人,好多年輕人都穿着白色的孝服。看到這樣子,白俊峰和白世奇沒有說話,因爲村子裡的人的目光看到他們,一點都不和善,剛纔和他們說話的那個小男孩也在院裡子,他也穿着孝服,那就是說他和郭小平家有一點的關係,不然不會穿孝服。
他們穿過人羣,走到了屋子裡,見到了郭師傅的大哥,也就是郭小平的父親,這個堅強而有勇敢的老人,此刻躺在牀上,郭小平的母親在一旁哭着,懷孕的妻子挺着大肚子,在一邊坐着,看到弟弟領着人進來了,郭小平的母親扶着媳婦出去了,郭小平的父親頭也沒有擡,他把白世奇和他爸爸也當成是說事的人了,其實他們還真是說事了來了,可看到剛纔那一幕,他們這嘴真的張不開了。
“哥,這是我酒樓裡的老闆,他們聽說咱們家出事了,特地來看看的。”聽到弟弟說了這話,郭小平的父親才擡起頭,看着他們。一看不是來說事的人,立馬下了炕,連聲說着對不起,弄得白俊峰和白世奇都不好意思。
面對着這麼樸實的農民,他們那話怎麼說得出口。白世奇看看白俊峰,白俊峰正要說話,卻被白世奇搶了先。他知道父親是爲了邵家老二來的,看今天這陣式,父親稍微說不好話,肯定會引起門牌樓村鄉親的不滿,弄不好他們連這個村都出不去,剛纔接院子時,那些鄉親們的眼神他看得出來。
“大伯,前幾天,郭師傅請假回假,說是家裡出了事情,但他也沒說清楚是什麼事情,就匆匆忙忙回來了,我們這些天公司也忙,我和我爸爸也沒顧得上問,昨天酒樓裡的行政總廚告訴我,說郭師傅找他們借錢,說郭師傅家裡出了大事,這不,今天一大早,我和爸爸就趕過來,看看,看看我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郭師傅在我們酒樓裡幹了十幾年了,我爸爸一直都很信任他。今天我們來一看,才知道家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這都是我們的錯。”
白世奇的話還沒有說完,白俊峰就接過話去了,“老哥,你節哀啊!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罪誰都受不了啊!你放心,這事如果我們沒有遇到還好,既然遇到了,那就是我們的事情,我和郭師傅在一起十幾年了,我一直拿他當兄弟,既然他的侄子死,那就是我侄子死了,不管是誰?我都會幫你們的。”
白俊峰的話顯然是說到了郭小平父親和郭師傅的心裡去了,他們就是一個農民,沒有錢,沒有關係,雖然說這次有鄉親們幫忙,可總歸也不是個事情啊!想告人家,能告到人家嗎?現在聽白家父子這麼一說,他們就更難過了。
郭小平的父親拉着白俊峰的手說:“大兄弟,老哥我就買一把老,叫你一聲大兄弟,我屈啊!我這裡疼啊!”話還沒有說完就哭了起來,郭廚師也在旁邊哭着,這時候,院子裡的來都涌進了屋子裡,不大的屋子擠滿了人。
“你們既然是郭師傅的領導,你們可不能見死不救啊!郭小平不能這麼白白的死了,他才二十幾歲啊!媳婦現在還懷着孩子,孩子還沒有生出來,就沒有了爹,你讓他們一家老小怎麼活,再說,他們家老兩兄弟倆,就兩個兒子,現在郭小平死了,家裡的頂樑柱倒了,這在我們農村就是天塌了啊!”一位站在屋邊的中年人說着。
這些話白俊峰能理解,在農村,男孩子比女孩子值錢,金貴,人們普遍認爲,家裡有男孩子,就證明家裡人丁興旺,家族裡男孩子越多,就證明人家家丁越興旺,家裡
沒有男孩子的人家,就會被村子裡的人瞧不起,有時候還會被說風涼話,這些白俊峰懂,可在白世奇看來就有點荒唐了。也許這就是因爲生活環境和觀念的不一樣吧!
“各位請放心,郭師傅在我們酒樓裡幹了十幾年,對待工作兢兢業業的,我和我爸爸都很感謝他,如果郭小平的孩子生出來,沒有人照顧,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管到底的,一直管到他長大,結婚爲至,我白世奇在這裡發誓,請各位鄉親們做個見證,如果你們不相信我說的話,我可以立字爲據,這樣以後我萬一食言的話,你們可以去告我。”
說着白世奇就從口袋裡拿出了筆,卻被郭廚師一把給拉住了。
“白總,使不得啊!使不得,這件事情與你們沒有關係啊!我何德何能,遇上你們這兩位大好人,好老闆,你放心,我和我哥就是砸鍋買鐵也得把小平的孩子養大成人,畢竟那是我侄子的親骨肉啊!”
白世奇把筆放回了口袋,鄉親們看到這裡,還能說什麼?畢竟這年頭像這樣好心的老闆已經不多了,何況這次是他們和開發商以及政府之間的事情,關人家老闆什麼事情啊!這樣,鄉村們也就散了。留下了白氏父子和郭廚師以及他哥哥。白世奇想說,卻看到了白俊峰的顯意,他知道,父親不會再讓他說出此行的目地,不管是誰?看到這樣的遭遇,除非他不是人,是畜牲,他纔會說出來。
白俊峰陪郭師傅哥倆坐在那裡說話,白世奇走出了屋子,村子裡的人雖然散了,可院子裡還留了一些人,郭小平的屍體就躺在院子裡的一個小棚子裡,這是他死後,鄉親們搭了棚子,設了靈堂。
白世奇走過去,朝着郭小平的靈堂鞠了三個躬,就走了出去。他是去車裡拿錢的,剛纔進門是,忘記拿包了,來的時候,他沒有想着給包裡放錢,平時包裡也就二三萬的零化錢,現在像他們這些年紀,誰還會沒事了放大一筆現金在身上,平時都用得都是信用卡。
白世奇坐進車子,數了數包裡的錢,就二萬六千多,他把自己身上的錢拿出來,湊了二千,現在還差一千多,纔夠三萬,他對司機說,把你身上的錢給我湊一千多,回去了給你。司機遞過來二千,白世奇數了一下,把多餘的給他退了回去。白世奇把三萬元裝在兜裡,重新進了屋子裡。白俊峰看着兒子進來了,知道今天這個任務是完不成了,那也沒辦法,看來他回去後,真的得和邵康商量一下了。面對着這樸實的鄉親,他們還能做什麼?如果這次邵康維護他的弟弟,他白俊峰肯定不答應,就是和邵家撕破臉,他也無所謂,不是爲了什麼?他不想再這樣助紂爲虐下去了,他剛起身,白世奇就把錢交到了郭廚師手裡。
“郭師傅,我們今天來不知道你們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這是三萬塊錢,你收着,如果還需要錢,你就給我打電話,別找那老哥幾個借錢了,我這借錢沒利息。”其實白世奇想盡量把話說得輕鬆一點,是不讓郭廚師和他哥哥心裡有負擔。兩個人推來推去了好長時間,最後還是白俊峰把錢拿過來塞到了郭小平父親的手裡。
對郭小平的父親說:“老哥,這點錢,我知道幫不上你們什麼?我們添不了斤,我們添個兩行嗎?你們就讓我們讓大侄子做點什麼吧!”
這句話說得郭廚師和他哥哥再次老淚縱橫。走出了門牌樓村,白俊峰和白世奇在車上一句話都沒有說,其實他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面對着一條人命,他們不能這樣熟視無睹,一條鮮活的生命就因爲保護自己的家而被那些暴徒打死了,留下年邁的父母,剛結婚的妻子和肚子裡的孩子,試問,有良心的人,誰會去做這樣遭天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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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