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YS學院的第二天,以我和伊美散的深情擁抱、大哭一場結束。
我渾身無力地走回寢室,當然是被伊美散學長殷勤地送回寢室。和他揮手說再見的時候,我的眼裡還噙滿了淚水。不過當我推開我寢室的大門……
塞滿房間的全套外國高檔進口傢俱,牀頭很無敵的超大寫真,晃悠着衝進我的眼睛。我能想到的、滿腦子飄來飄去的都是一張張具有購買能力的紅色鈔票。
這些東西要花多少錢纔買得到啊?
伊美散,跟我一樣的全額獎學金寄宿生,還是孤兒,怎麼會這麼有錢呢?而且他的衣服、他那些花樣繁多的墨鏡,還有……
我記起那座非常哥特、非常古典的建築——YS學院學生會,在那個建築外面有一個叫做停車場的地方,在停車場上有一個位置相當好的停車位叫做會長專用停車位,而在那個位置上貌似停了一輛鮮紅的法拉利跑車!
作爲一個貧困的孤兒、獎學金寄宿生,這輛叫做法拉利的東西會不會太奢侈了一點兒呢?
我就好像是才從曼陀羅山莊回來,在曼陀羅的毒霧中我的大腦是不正常的,但是現在我清醒了很多!
伊美散那個傢伙怎麼看都不像是他說的孤兒、窮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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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在牀上打了幾個滾後,我忍不住對天大叫。但是立刻,他那隻玻璃一樣的左眼就出現在我眼前。其他的東西都可以僞裝,但是那隻眼睛,確實是瞎的,我看得出來。
頓時,我又覺得伊美散的話可信了。
天哪!腦袋都要炸了,代數都沒有這麼難啊!我在牀上滾來滾去,滿腦子都是伊美散、伊美散……
就這樣,當我睜開眼迎來第二天的陽光時,我才發現昨天晚上我又是一整夜都在想那個傢伙,而完全沒有學習!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
絕對不能再想他了,管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不理他,不理他!我下定決心,背起書包衝向學校。
“深雲!”纔看見第三教學樓的白色屋頂,噩夢一樣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了過來。
伊美散今天穿了一件淡丁香色的羽絨服,與之相配的是紫色的墨鏡。我努力辨認了一下眼鏡上的Logo,貌似是Gu**i(古奇)。那個啥……就算我是時尚白癡,也知道Gu**i這五個字母組合在一起就是很貴很貴的意思啦!
這一切不禁讓我嚴重懷疑伊美散的話,嚴重懷疑!
“伊……”我纔要開口,一根帶着ru液味道並十分柔軟的指頭就已經揮過來壓在了我的下嘴脣上。伊美散半合着眼簾,用迷離誘惑的低沉嗓音在我耳邊輕輕地說:“是美散。叫我美散,雲……”
意識到那個“雲”字代表的是我,我覺得……我想吐了!
“伊……”纔要開口,他眉毛一挑,我立刻改口,“美散……”
我真的要吐了!
“嗯?雲,你看到我好像不太開心呢。”伊美散眨巴着眼睛,嘟着一張顏色鮮豔的嘴說。
拜託,我真的會吐的!
“拜託,請你叫我的全名——深雲,好不好?”我忍住噁心,懇求他。
“‘深雲’?叫全名?”他眉頭一皺,眼睛水汪汪的好像隨時都會哭出來,“那不是太見外,太生分了嗎?我和其他人喊你的方式一樣,那麼我會覺得你把我當做普通人的,我會覺得在你心裡我就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學長的。”
伊美散,其實你對自己的定位是很準確的!我很想這樣說,但是卻看到了他藏匿在紫色眼鏡下的左眼。他昨天說過的話又在我耳邊繞來繞去了——“我會自殺的哦!”
勉強止住噁心,我很用心地想了想,回答他:“那你叫我……雲子好了,我媽媽這樣叫我。”
天哪!我一定是瘋了!
“雲子!”非常乖巧甜蜜的聲音,從玫瑰色的脣瓣裡飄出來,與之配合的是伊美散甜到人心底的笑容,就好像我給了他一份節日大禮包一樣。
這傢伙,也笑得太可愛了吧!
這樣想着的我,居然也很開心地衝他笑了一下。
事實證明我真不該對他笑的。笑完之後,他立刻撲過來挽住了我的胳臂,同時拿出一個造型精美的記事本,翻開對我說:“今天我的日程安排比較滿。因爲隔壁學校的學生會會長會過來‘參拜’我,同時‘進貢’一些金錢果蔬給我,以換取我到他們學校一日遊的‘恩賜’。所以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共進晚餐,並送你回寢室了。作爲補償,今天上午,我就再在你們班考察半天,然後我們一起用中餐好嗎?”
伊美散自顧自地說完,就收起了他的小本子。我掃了一眼那個小本子,發現它的封套不但是天然純皮的,在不顯眼的地方還有一個小小的Logo——一個圓分成四塊,兩塊白的,兩塊藍的——這個標誌我認得,是寶馬。
一個孤兒,隨便用的記事本就是寶馬的!我……無話可說了,對自己的愚蠢無話可說了。
“伊……”差點叫錯,我趕緊改口,“美散,你忙的話,就沒必要跟我在一起啊。”其實我更想說的是我們爲什麼要在一起啊!我不記得我說過我喜歡你,或者我們要在一起之類的話吧,而且……
現在我嚴重質疑昨天他說的話!
“我當然要和你在一起啦!每天再忙我都要抽空出來陪你,和你膩在一塊兒。”伊美散瞪大了雙眼,看怪獸一樣地看着我說。
“爲,爲什麼?”我有點膽寒地問道。
“因爲你是我的女朋友啊!我們不久之後還會結婚生小孩啊!”掛着一張天真爛漫的笑臉的伊美散很大聲很大聲地說。
氣氛突然好怪……
糟糕!我和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我上課的教室正門口了。
那個……我是堅強的深雲。我可以忽視全班同學包括講臺上做準備工作的老師集體擺出來的目瞪口呆的震驚表情,也可以忽視就在剛纔的一瞬間,時間彷彿凝固,走廊上的人全部嚇得變成了靜態雕塑,還可以忽視我自己沮喪、震驚、被轟炸過一樣的心情,但是我完全忽視不了伊美散臉上純真無邪、非常理所當然的表情。
他就好像在宣佈“地球圍繞太陽轉”這樣的真理一樣。但是我什麼時候答應過做他的女朋友了?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會和他結婚啊?更別說那個……生小孩了!
他這個人完全就是住在別的星球的人……一開始他自我介紹的時候就說過了嘛,他是S星球的王子!所以……我是絕對沒有可能喜歡他並和他在一起的。
“美散……”我小聲地說,“我是你的女朋友?”
如果不是現在的狀況——周圍環境太安靜了,我一定早就咆哮着開始澄清事實了。
結果,就是我的一時心軟,那個絕對有特異功能、能夠看穿我的心思的傢伙,立刻掛上了一張無敵可憐狗狗臉,皺着眉頭,眨着他那雙大眼睛小聲地迴應我:“難道不是嗎?難道雲子你也不想要我嗎?”
天哪!
我又想到他昨天說的那些悲慘身世了。雖然我極度不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但是如果他說的是真話呢?如果裡面有一兩句是真話呢?哪怕是一點點,他都有可能真的很脆弱,真的很需要別人的關心和幫助啊!
那麼……如果我衝動而冷酷地對待他,他是不是真的會去自殺啊?
自殺,自殺……
他又不是一條狗,如果他因爲我死了,我一定會很自責的。而且我在以後的人生道路上還會揹着“那個女人很沒有同情心,曾導致他人自殺”這樣的陰影。
不要啊,不要!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我小心地說,後面還有半句“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慢慢來”。
不過某人才不是那種有耐心等我把話說完的好人。伊美散達到目的立刻又換上一張不可一世的魔王臉,一邊冷漠地對老師說明來意,自動搬了小凳子坐到我的桌子邊,一邊衝我招手:“雲子,快點過來上課啊!你說,你中午想吃什麼?澳洲龍蝦,還是鐵板烤肉啊?哦,還有,這個給你。”
伊美散轉過頭來,把一個金色的口哨一樣的東西放到我的手裡。
“這是什麼啊?”我拿着那個玩意,好奇地問。
“這是我特別爲你打造的呼喚哨子。”伊美散興奮地說,“在你吹它的時候,它能夠發送一種低頻電波。這種低頻電波,別人是無法聽到的,只有我的手機會對它有感應。而且它還內置了衛星導航功能,所以距離再遠也不成問題。它啊,是專門讓你隨時隨地呼喚我用的。相信我,寶貝!只要你吹這個哨子,就算在歐洲我也會坐專機飛回來的哦。”
專門用來召喚他的哨子……我望着這個孩子氣的小東西,不禁疑惑了:他爲什麼不直接送我個手機呢?
伊美散絕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他就像能聽到我內心的想法,於是轉頭展開芙蓉花一樣的微笑對我說:“親愛的,這可是我專門爲你定製的,全世界只有一個,比手機可好用多了。”
專門爲我定製的?聽到這個我是不是應該高興一下呢?不……聽到這個我可以確定……
這個人……
絕對不可能是孤兒!
噩夢仍舊繼續……
一連好多天,伊美散就好像一個冤魂一樣緊緊地跟着我。還好他是學生會會長,而且還是高二年級的超級優等生,每天都有這樣或那樣的事情要處理,所以也不會一整天都跟着我。
但是就算不是一整天都跟着我,也已經足夠可怕了!
比如,他上午要去代替老師監管低年級的自習課,那麼下午他就會準時出現在我上體育課的CAO場上,拿着一大堆氫氣球朝我衝過來,臉上的表情呢,就是黃金獵犬衝向許久不見的主人的樣子——只不過戴了墨鏡而已。
他還會在我身邊抱着那堆氣球給我加油打氣,就算我其實只是在球場邊負責給同學們撿球而已。
再比如,他下午要以全國級別超級學生的身份去別的學校巡迴參觀,那麼他就會在上午一身戎裝地出現在我們班的教室裡,以陪讀、檢查員、室內空氣監控員等一系列身份與我共用一張課桌。
如果這還不是最可惡的,那麼請看:每天中午他都會拉着我在學校人最多的地方進行豪華野餐,以此來向全校同學宣佈——華麗的伊美散大人正在和高一一班的眼鏡妹深雲談戀愛,還是熱戀哦!
還有更糟糕的,就是隻要我稍微對他有那麼一點點不好,他就會擺出“我會自殺哦”的表情哀傷地在我身邊嘆氣,一邊嘆氣還一邊說:“雲子,你也嫌棄我對不對?你覺得我的眼睛……雲子,我呼吸困難了,我覺得好孤獨好可憐,你可以抱我一下嗎?”然後他就像狗一樣地撲過來。而我爲了防止他自殺,也只能默默地忍受。
這些天來,這個傢伙總是以此爲藉口靠近我、sao擾我!
上帝啊!
我疲倦地在寢室裡翻開我的參考資料。雖然我在教室裡就已經完成了老師佈置給我的作業,並且還超前學習了很多東西,但是按照我的學習計劃,這些資料我應該早就看完了纔對。還有,很多題目我也應該都做了,但是這一切計劃都因爲某個人的出現亂套了。
怎麼辦?怎麼辦?
我抱着腦袋絕望地想,再這樣下去——不多做點題目,我的人生就完啦!此時,我又想到了改變我命運的那天,伊美散說的那些話。
他真的是孤兒嗎?
如果不是擔心他說的話是真的而不敢傷害他,我早就已經在他的面前發飆一千次、一萬次了!
想到這裡,我苦笑一下,拿起了寢室裡的電話以及我們班的花名冊。
在被伊美散糾纏的這些日子裡,我已經想盡一切辦法去打聽他的事了。但是我們班的那些花癡們不知道是和我不對路,還是另有隱情,凡是牽扯到伊美散的身世背景的話題,她們就立刻變得支支吾吾的。
我們班的男生一個個看到我也跟看到瘟神一樣。
沒辦法!雖然很不想跟那些人交流,但是我一定要知道伊美散的身世背景。如果另有隱情的話,在學校裡不能說,是畏懼學生會,那麼在電話裡總能說了吧!我這樣想着,無奈地拿起了電話,撥通了第一個號碼。
“丁零……”
聽着聽筒裡的鈴聲,我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這樣做啊!
“喂,你好。”
“你好!”我趕忙說,“顧小沫同學嗎?我是你同班的同學深雲。”
“哦,深雲同學啊。”顧同學客氣地說。
我燃起希望正要開口,就聽見那邊:“嘟嘟嘟……”
他掛掉電話了。
堅持不懈地再打過去,那邊的聲音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就不信邪了,再打!
“丁零……”
“你好。”
“你好。”
“嘟嘟嘟……”
這回,我沒介紹自己,光聽見我的聲音,對方就掛斷了。然後再打過去:“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堅持着繼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