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閒和狴犴很快抵達了一處地界,這裡乃是陳閒所知曉的李明玉後來私設的一處據點,因於他到了一處私宅的門外,不動聲色地敲了敲門。
狴犴仍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反倒是陳閒一臉輕鬆。
彷彿胸有成竹。
不多時,從裡面已是翻出了個漢子,他神色謹慎,見得陳閒和狴犴,剛要說話,卻看到站在狴犴身後的陳閒,猛然間出手,狠狠地砍在狴犴的後頸,狴犴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已是應聲倒下。
“且將他帶進去,我後方還有追兵,乃是衝我來的,少得一人便是少一個累贅,我另有脫身的法子,我離開之後,你將他帶去見明玉,由明玉安排他出城,叫明玉於城外接引與我,一切消息待我通知。”
陳閒語速很快,那人也是幹慣了情報工作的,已是快速將消息與指令記了下來,兩人交換過眼神。
陳閒已是支撐着身子往別的方向而去。
陳閒身後確實墜着一條尾巴。
這應當是官府的人手,因爲陳閒和狴犴兩人腳程不快,在匆忙轉移之時,終於被他們抓到了破綻,到了如今,已是死咬着不放的局面。
好在他們並不知道正逃竄的人手究竟幾人,陳閒方纔能想出這麼個辦法,先行保全手下的性命。
陳閒深吸了一口氣,嘗試着聽着那些般雜腳步聲裡,追兵的動向。
這般天羅地網的搜捕之中,找出一條無人涉足的路線,乃是他的拿手好戲,少了狴犴,他更是百無禁忌,若是沒有這病弱殘軀,早已脫了藩籬,振翅高飛了。
只是,或許是因爲瀕臨尾聲,這等搜捕的力度已是進一步加大,陳閒甚至聽到了近三十人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搜尋而來。
他急促奔跑,已是聽到一隊帶刀的人士抵達了他剛纔安置狴犴的地界,似乎與屋主交涉什麼,且已是入內觀瞻。
隱約可以聽到他們搜尋無果,惱羞成怒的樣子。
只是,他們並未放棄,他稍稍在院子牆角蹲守了一二,這種貓鼠遊戲,本就是靠的耐心,看誰人先行露出破綻。
誰便能夠佔得先機。
只是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個有幾分熟悉的聲音,而且,他忽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之中,走到了一處小巷之內。
因爲過於認真地探聽動靜,本來由狴犴認路,他尚且可以多加查看,但到了現在,卻不能一心兩用,竟然陷入了包圍網之中。
“早知如此,還不如留着狴犴,瘸子也有一條腿好使。”他不由得覺得好笑,只是到了現在也只覺得有些無奈,但好在尚有辦法。
他悄無聲息地將一些東西夾在指尖,隨後不動聲色地往外走去。
但看到那處地界,心中忽然又有了主意。
這條小巷不時有人出沒,都是些樣子浮誇的公子哥兒,時不時攙扶着幾個濃妝豔抹的少女。
陳閒顯露了行藏,且知了去處,便不再有所遮掩,只管大步往門內走去。
只是還沒進門,已是出來了兩三護院擋在了他的面前,遠處正有個龜公打扮的人朝着他冷笑,彷彿在說,這般鳥毛都沒長全的貨色都學人家來逛窯子?
陳閒正要學別人模樣,從腰間摸個真金白銀,可忽然想到自己的錢帛似乎都帶在隨行小弟身上,如今身上並無分文,而就在這時小巷兩端傳來了衙役的排摸聲。
陳閒臉色蒼白,但仍是擺出一副嬉皮笑臉,而後說道:“這位大哥,我看你英武不凡,小子想要進去一番,看在大夥都是綠林道上吃飯的,不如行個方便?”
那漢子滿臉橫肉,聽得陳閒的話語,不由得抖了抖,他說道:“誰和你一條道上吃飯的?我是我,你是你,去去去,這哪裡是你這等小屁孩來的地界,趕緊給老子滾,莫要擋了咱們家的財路!”
陳閒不由得一皺臉,這可真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只是事發匆忙,而全程又在他人算計之內,能夠逃得性命已算是意外之喜了,到了如今方纔紕漏事發。
陳閒都覺得運氣用盡,他聽到那些個官兵聲響正大,左右卻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正準備使了後手脫身。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他見得門內一人正款步而來。
嘴中似是有幾分不耐。
“誰人在外頭吵吵嚷嚷的。”
那故作姿態模樣,倒是與之前相聞如出一轍,陳閒暗自好笑,那人已是到了青樓門口,那幾個漢子見得她都一抱拳,恭恭敬敬地喚他一聲:“王姑娘。”
那女子應了一聲,臉上倒是笑意滿滿,橫豎打量了陳閒一眼,笑着說道:“這是哪來的童子,生得倒是俊俏,就是他在外頭吵鬧嗎?”
那漢子說道:“便是此人,攪了王姑娘清夢,我這便將他打發了!”
王姑娘笑着說道:“那大可不必,白日裡清閒,來了這麼個人倒是有趣,你且將他放進來,若是媽媽問起來,便說是我王翠翹的主意。”
“這……彷彿不大合情理,李媽媽都說了好幾回了,這院內不得放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進來。”
王翠翹鄙夷地看了陳閒一眼,而後開口說道:“這小子還算是個男人?”
那幾個大漢看了陳閒胯下一眼,也紛紛露出個會意的笑容。
陳閒不由得在心中,對着衆人比了箇中指。
淦,看不起小爺!?
脫了褲子比你們幾個都大信不信!?
只是此時他只能滿臉委屈地看着衆人。
那位王姑娘一把扯過陳閒的手,將他從院門之外,拉了進來,而後對着衆多護院與在場的人說道:“人我給帶走了,若是有人問起來,便都說不知道可好,我給諸位買茶喝。”
“王姑娘客氣!我們哥幾個今日守在這兒,什麼都沒看到不是?”
那爲首的武師哈哈大笑道,衆人紛紛應和。
那女子已是領着陳閒一陣小跑入了樓。
陳閒長舒了一口氣,門外的追兵緊隨而來,只是卻被護院擋住,那些人看來也是當地的常客,與那些個護院攀談了兩句,便嘻嘻哈哈放了行。
他暗自點了點頭,收回神,一擡頭正對上那女子的炯炯目光。
而後一陣吐息如蘭的氣息傳來。
“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