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沐緩步行至他的身側,“外面的動靜甚大。”
“是啊。”藍璟書幽幽道,“你是說宮外還是京城外?”
“宮外。”易沐眉眼透着淡淡的愁緒,低聲道。
藍璟書溫聲笑道,“還不夠大。”
易沐看着他這幅淡然的模樣,“你如今是越發地沉穩了。”
“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有何事看不開的。”藍璟書轉眸,看着易沐,“大不了再死一次。”
易沐眸光微轉,笑應道,“看得開總比看不開的好。”
藍璟書笑而不語,這些年來的相處,他對於身邊的人多少是瞭解的,易沐的心思向來深,他雖然猜不透,可也能從他的話語中略知一二,他有着不願讓旁人看透的秘密。
皇宮,霎時間,已經被團團圍住,魂帶着暗衛,緊守着宮牆,禁衛軍面色冷然,手中握着長刀,看着眼前眸光凌厲的黑衣人,一陣冷風吹過,透着滲人的恐懼。
城樓之上,易洋看着白楓端坐與駿馬之上,看着眼前第一波未攻下城的士兵,接着揚手,便看到身後,出現了數百輛大型的木車,緩緩地向前移動着,這些木車體型龐大,上面架着數百斤重的鐵石。
“這是什麼?”易洋從來未見過如此的兵器,不禁問道。
“他們還真是聰明,將大石換成了鐵石。”雪珂眸光一暗,想着這鐵石的威力比這飛出去的大石可要厲害數千倍。
易洋聽着雪珂的話,轉眸,看着正在往外彈出的大石,瞭然地點頭,“這便是他們改良過後的武器。”
“若是,真讓他們砸過來,這城門定然會破了。”雪珂注視着楚凌天眼眸中的笑意,她亦是露出狡黠地笑意,接着看向易洋,“幸而主子一早便派了人暗中觀察玄墨的動向,一早有了準備。”
易洋聽着雪珂的話,一臉狐疑道,“你說這東西有破解之法?”
“當然。”雪珂眸光透着亮光,再次看向城樓之下的楚凌天,接着足尖輕點,飛身下了城樓。
易洋並未阻止,這個時候,雪珂能夠表現地如此淡定,便知曉,她必定是有了打算,能夠被皇上所信任之人,必定是非同凡響的,雖然,她不過是一介女子。
楚凌天遠遠便看到雪珂飛身而下,接着落在城樓之下,他依舊騎在馬上,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
雪珂直視着那些木車緩緩地移動着,她嘴角一勾,一動不動地站着,在木車移動時,玄墨國的士兵已經聽到命令,退了下去。
高大威嚴的城樓之下,站着一個清瘦的身影,她氣定神閒,笑意淺淺,沒有絲毫的畏懼。
寂靜的天空中,迴盪着木車轟隆隆地響聲,每前行一次,都能讓大地震動數下,楚凌天看着她的身影,想着難道她要以自己那瘦弱的身子抵擋住這數百斤的鐵石嗎?
他眸光一沉,直直地盯着她看,只見她始終笑意深深地盯着他,沒有半分的移動。
白楓轉眸,看着楚凌天眸光中的外露的擔憂之色,“怎麼,捨不得?”
楚凌天回眸,看了一眼白楓,低聲道,“笑話,不就是個女人,我有什麼捨不得的。”
白楓聽着他的話語,不置可否,接着說道,“她如此做,不過是在試探你。”
楚凌天何嘗不知,可是,想起,那數日被她的戲弄,還有那一夜的纏綿悱惻,他勒着馬繮的手緊了緊,她即便是要死,也要死在他的手中。
雪珂能看到楚凌天眼眸中的情緒,她的笑意更加地深邃,雙手環胸,斜靠在城門一側的青石上,挑眉,一順不順地盯着楚凌天,她就是在賭他的捨不得。
楚凌天有些懊惱,爲何會被一個帶給他莫大恥辱的女子牽動着情緒,他眸光一沉,不去看她。
待那鐵石準備妥當之後,白楓擡手,轉眸,看了一眼楚凌天,見他面無表情,接着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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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看到一塊巨大的鐵石自木車內飛了出去,直接撞向城門。
易洋與鳳國的士兵看着眼前的大石,再看向站在城門處的雪珂,嚇得心驚肉跳,一時之間忘記了心跳,只是一動不動地盯着。
雪珂亦是嘴角一勾,巋然不動地注視着那鐵石向她飛來,因着,鐵石太過於沉重,而木車之上的拉力想必是做了實驗,拉到一定的力度,便能將這鐵石隔着十丈之遠,還能飛出來,不至於半途垂落,可見,這鐵石潛藏着的威力是有多大,若是真的撞了過來,雪珂必定會隨着那鐵石,砸向城門,連帶着撞出一個大洞。
眼看着那鐵石向雪珂衝了過去,楚凌天大腦一片空白,不假思索地飛身而出,在那鐵石撞向雪珂時,他已經落在雪珂的面前,將她猛地拽入懷中,閃身躲開了鐵石。
楚凌天攬着她,隨即落地,冷厲地盯着她,卻撞上她淺笑着的雙眸,他猛地將她推離自己的懷中,接着轉身,飛身離開。
雪珂看着他飛身離開的身影,並未阻攔,而是站在原地,轉眸,便看到那鐵石在萬衆矚目下,在撞向城門時,並未在玄墨國的期盼下,將城門撞開一個大洞,而是華麗麗地垂落在地上,將地面砸了一個大坑。
白楓眼眸中閃過詫異,擡眸,對上雪珂冷冽的雙眸,顯然,有些不敢置信,畢竟,這可是他們經過無數的實驗,確保萬無一失之後,纔敢拿出來用的,怎麼會?
雪珂拍拍雙手,接着旋身,落在了城樓之上。
易洋看向雪珂,不解道,“這怎麼會?”
“那城門一早便做了手腳。”雪珂眨着雙眸,看向易洋,“主子可是派人尋得了千年玄鐵,按在了城門上。”
易洋即刻頓悟,笑吟吟道,“皇上當真料事如神。”
雪珂聽着易洋跨在自家主子的話,甚是受用,連忙點頭,“那是。”一身驕傲,與有榮焉的神情。
楚凌天看着雪珂那一副得意的模樣,氣惱不已,接着轉眸,看向白楓,“這鐵石怎會突然垂落?”
白楓並未回話,而是,直視着那城門,看了半晌之後,接着擡手,示意木車退回,接着看向他,“他們早有防備。”
“如今,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若是,在明日攻不下的話,可是要軍法處置的。”楚凌天擡眸,狠狠地瞪了一眼笑顏如花的雪珂。
白楓看着楚凌天,“你適才因何去救她?”
楚凌天先是一怔,冷聲道,“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我的手中。”
“口是心非。”白楓眸光冷寒,語氣卻透着淡然,接着擡眸,看着眼前的景象,“沒想到這鳳國雖小,卻是不容小覷,想你這玄墨國堂堂的少年將軍,青年才俊,竟然能被一個小國的女子給綁了去,還被迫成了親,你可知,你如今可甚是出名。”
楚凌天想及此,便又惱火起來,“哼,靈鷲國不過是她僥倖而已,天有不測風雲,不過是我一時不查而已。”
“兵不厭詐的道理,你別忘了,你棋差一招,也怨不得別人,畢竟,*一度,你不吃虧。”白楓語氣涼涼地說道。
“別站着說話不嫌腰疼,有本事,你今兒個將鳳國給踏平了。”楚凌天聽着白楓那不鹹不淡的話語,心中的火氣愈發地旺盛。
白楓淡然一笑,“鳳國不過是囊中之物罷了。”
“你還真是別小看了鳳國的皇帝,她可不是小角色。”楚凌天想起第一次見鳳傲天的畫面,明明不過是一個長相俊美的男子,偏偏,那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讓人不忍直視,比起他家英明神武的皇上,可是毫不遜色。
白楓側眸,盯着楚凌天半晌,“你如今真將自個當成了鳳國的女婿?”
楚凌天撇着嘴角,“胡說。”
白楓看着楚凌天氣憤不平的模樣,頓時覺得好笑,擡眸,注視着城樓之上的易洋,“此人不是我的對手。”
“你啊,總是如此自信。”楚凌天擡眸,看了一眼易洋,對於鳳國,他們以往知曉的也不過是這鳳傲天殘暴之名的名聲,不過是聽聞她以往的種種劣跡,其他的一無所知,莫不是,靈鷲國之事,他們並未將鳳國放在眼中,如今,想來,便覺得他們生長在繁華之地,強國之內,反而養成了他們高傲的性子,從未將小國放在心上,靈鷲國一戰,對於楚凌天來說,是一個天大的恥辱,也是一次深刻地教訓,因着,他不但失去了一個將軍的尊嚴,更失去了自己男人的驕傲。
白楓冷峻的容顏,透着與生俱來的自信,在他的眼中,能夠找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亦是難能可貴之事。
雪珂看着易洋,“易元帥,看來這白楓未將你放在眼裡。”
易洋自然也看出了白楓眼眸中的篤定,他眸光一沉,“當真是張狂。”
雪珂笑而不語,如今,她想着的便是,能夠在主子趕來之前,守住城樓。
皇宮外,已經是廝殺一片,皇宮內,加上禁衛軍,也不過兩萬人馬,對上五萬人馬,這五萬人馬亦是訓練有素的將士,武功不弱,比起禁衛軍來說,能夠抵擋得了一時,卻也不是長久之計。
如今,整個皇上外圍染上了血色,將鮮紅的宮牆染的更加地殷紅。
鳳傲天騎着“傲雪”,算着時辰,再有兩個時辰,便能趕到京城。
貓公公緊緊地環着鳳傲天的腰際,嘴角噙着笑意,心中思忖着,待他們回京,老酒鬼那處應當得手了,不過想起,若是,有人落在老酒鬼的手中,必定會依着主子的喜好,將那軒轅彧扒光了,送到主子的面前,不免有些不悅起來,畢竟,那軒轅彧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皮相有皮相,哎,可憐他能夠擋得了家花,可也擋不住野花啊。
鳳傲天聽着貓公公幽幽地嘆氣聲,“你這又是怎麼了?”
貓公公在鳳傲天的後背上蹭了蹭,“奴才對花粉過敏。”
鳳傲天嘴角一抽,“那日後便帶着面紗好了。”
貓公公不滿地哼唧着,“主子又嫌棄奴才了。”
鳳傲天並未應聲,任由着寒風拂過她的面頰,擾亂她的青絲,她只是向前看着,這一次,她定要給軒轅彧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酒樓內,軒轅彧聽着整個京城上空迴盪着的喊殺聲,嘴角難得勾起喜悅的笑意,這聲音,甚是悅耳,他雖然不喜歡見血,可是,最喜聽到殺人的聲音。
侍從恭敬地立在一側,等候着他的吩咐。
樂啓國,衛梓陌站了整整一日,他的心中似是在迴盪着一個聲音,這個聲音牽扯着他如今所有的思緒,讓他無法收斂。
邢無雲側眸,看着對面昨夜剛剛修繕好的芙蓉閣,不禁想起被算計的衛梓陌,嘴角勾起一抹放蕩不羈的笑意,接着飛身,落在了對面的露臺上。
紫雲已經備好了茶,放在一側,看着邢無雲,“邢公子,您瞧瞧,這芙蓉閣是不是比之前更寬敞了。”
“嗯,果真是煥然一新。”邢無雲打量着,接着拿起茶杯,飲了一口,輕嗅着茶香,心中的煩悶一掃而空,他本就不該擔心鳳傲天,以她的能耐,自然不會讓軒轅彧得逞。
衛梓陌轉眸,看着邢無雲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個在這處魂不守舍的是爲了什麼?隨即,收斂起心緒,翩然轉身,離開了酒樓。
邢無雲看着那抹妖嬈地身影離開,他嘴角微揚,愜意地飲着茶,轉眸,看向同樣氣定神閒的紫玉,“你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你家主子。”
紫玉看向邢無雲,“奴婢做好主子交代的事,便是對主子最好的回報,若是,主子當真出了事,奴婢隨着主子去便是。”
邢無雲輕笑道,“你倒是對她忠心。”
“對主子忠心乃是奴婢的福氣。”紫玉看向邢無雲,“邢公子,主子向來是個長情的人,她的狠辣手段,從來不會對自己人。”
邢無雲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她很會收買人心。”
紫玉沉默不語,接着行禮,退了出去。
邢無雲擡眸,看着深夜的天空,眼眸中流露着晦暗不明的神色,他斜臥與軟榻上,遙望着夜色。
邊關,冷千葉與慕寒遙與其他將領商討着如何攻破棲國,帳外分外地寧靜,只是,他們不知曉,他們即將面臨着的是獨孤星夜的又一場陰謀。
皇宮內,藍璟書看着護着帝寢殿的暗衛,那喊殺聲愈來愈近。
顧葉峰將手中的書卷放下,看向藍璟書,“如今已經四更天了。”
“嗯。”藍璟書點頭,“再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
“城樓處看樣子還抵得住。”顧葉峰復又開口說道。
“此次帶兵的乃是白楓。”藍璟書轉眸,看向顧葉峰。
“白楓?”顧葉峰眸光閃過亮光,對於白楓,他自然是知曉的。
“就知你感興趣。”藍璟書端起茶盞,輕呷了一口,溫聲道。
“如今還未攻破城門,看來也不過如此。”顧葉峰撇着嘴角,淡淡地說道。
易沐看着他這幅模樣,淺笑道,“皇上雖然不在京中,不過,卻是知曉玄墨皇會動手,一早便做了安排,否則的話,如今,你我哪還能有如此閒情逸致,來討論旁人。”
“是啊,皇上真是英明神武,聰明過人。”顧葉峰連忙附和道。
雪珂低頭,看着已經有兩撥的士兵強攻着城樓,更重要的是,白楓在幾番的攻破中,迅速地尋到了城樓和鳳國士兵的弱點,而他則專攻城樓弱點處,如今,大有攻破的架勢。
雪珂亦是看出了端倪,卻不爲所動。
易洋看在眼裡,雖然加重了兵力,可也是無濟於事,轉眸,看向雪珂,“若是被攻破這處,整個城樓可便要傾塌。”
“嗯。”雪珂點頭,“弱點便是有利點。”
“有利點?”易洋看向雪珂,眸光一亮,“這是你故意佈置的局?”
“早先皇上便知曉城樓的弱點,故而,這處雖然容易攻破,卻也是個死局,攻破之後,裡面便是一條甬道,四周已經裝了暗器,這處甬道,素日百姓們行走,看似平常,一旦,另一個出口被封鎖,這裡便成了煉獄,但凡進去的人,無一人生還。”雪珂附耳說道。
易洋聽着,心下自然是喜悅着,對於鳳傲天,已經沒有了以往的厭惡,如今,更多的是敬佩。
雪珂轉眸,看着那處弱點已經被攻破,接着,便有上千名玄墨國的士兵衝了進去,前仆後繼,過了許久,卻不見一人出來。
白楓亦是等了許久,擡眸,看到雪珂神態得意,亦是想到什麼,暗叫不妙,接着擡手,命士兵撤了出來。
他親自騎馬上前,行至那處時,便看到血流成河的一幕,他眸光一沉,接着轉身離開。
楚凌天看着白楓陰鬱的眼神,自然知曉,那必定是鳳國設下的陷阱,想着白白葬送了那麼多的士兵,不免心疼,擡眸,看着雪珂,足尖輕點,接着飛身而上。
雪珂依舊是笑吟吟地注視着他,看着他落在自個的面前,笑着道,“肯回來了?”
楚凌天擡手,便向雪珂揮去,他如今是氣急了,卻不知在氣什麼。
雪珂低笑一聲,接下了他的掌風,二人在城樓上打了起來。
易洋並未阻攔,而是,直視着城樓下的白楓,思謀着他接下來該如何?
玄墨國的士兵也未料到會中了區區一個小國的計謀,折損了他們這麼多的兄弟,心中更是憤然,紛紛擡眸,注視着這血腥濃重的城樓。
白楓冷漠地回望着,他當真是小看了鳳國,如今,竟然接二連三地吃了虧,他猛地擡手,便看到士兵們已經齊齊地立在原處,早已經躍躍欲試。
他手一揮,比起適才那幾次的強攻,更加地強勢,猶如狂風暴雨般,瞬間便要將整個鳳國吞噬般。
易洋看着眼前洶涌而上的玄墨國士兵,心中自然感嘆着,強國士兵的厲害,不過,鳳國雖小,可也不是任人欺辱的。
他亦是揮手,迎着又一次的戰爭。
酒樓內,軒轅彧時刻聽着來自城樓的消息,心中冷笑一聲,“白楓如今可是遇到了對手。”
“皇上,想來這鳳國的皇帝到真是厲害,遠在邊關,卻能夠一早便佈下埋伏。”侍從在一旁說道。
“皇宮呢?”軒轅彧想着城樓攻不下,那是因着早有防備,這皇宮呢?難道也有高人?
侍從連忙回道,“皇上,如今,已經衝入了宮中。”
“嗯,好。”軒轅彧點頭,“半個時辰之後,朕便要入宮。”
“是。”侍從應道。
突然,一陣冷風吹過,帶着淡淡地酒香,軒轅彧雙眸微眯,依舊端坐與軟榻上,便看到一位身着布衣的年邁老者落在他的面前。
侍從見來人,連忙擋在軒轅彧的身側,“大膽!”
軒轅彧打量着眼前的老者,滿頭銀髮,卻不見鬍鬚,伸手而立,周身散發着的卻是清淡的香氣,不見一絲的塵埃。
“我家主子要見你。”來人便是酒公公,他直截了當地說罷,雲袖一揮,便向軒轅彧打去。
軒轅彧翩然飛身,躲開了他的掌風,接着坐與一側,“好身手。”
酒公公不發一言,接着出手,每出一掌,都帶着閒逸飄渺,卻甚是凌厲。
軒轅彧的武功自然不弱,起先亦是能輕鬆地接招,不到一個時辰之後,便是力不從心,身上竟然沒有一絲的氣力,他隨即一手撐着桌子,擡眸,看着他,“你竟敢算計朕。”
一面說着,一面轉頭,便看到身旁的暗衛與侍從已經倒在地上,癱軟無力。
酒公公並未說話,而是雙掌一揮,軒轅彧身上的錦袍已經被震碎,晶瑩剔透的肌膚映襯在燭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澤。
他還未反應過來,便被牀榻上的錦被包裹着,身子一輕,失去了意識。
侍從無力地看着自家主子被帶走,卻無力氣相救,在牀上拼命地掙扎着。
魂看着玄墨國的士兵已經攻破了皇宮,衝了進來,他已經落在帝寢殿前面,看着眼前的士兵,眸光閃過冷然。
藍璟書看着遠遠衝來的士兵,他依舊淡然地坐在軟榻上,轉眸,看向易沐,“比你我想象得來得快。”
“還有一個時辰天便亮了。”易沐擡眸,看着宮殿外的天色,淡淡地說道。
顧葉峰又是一夜未眠,將手中的書卷放下,“這一次,看來你我可是要長眠了。”
“死對於我來說,不過是早晚之事。”易沐眉目清淡地說道。
顧葉峰挑眉,“果然是看破生死之人啊。”
藍璟書並未開口,看着門口的魂,想着他怕是見不到皇上最後一面了吧。
一道身影落下,藍璟書擡眸,看着眼前的人,對於酒公公,他自然是認識的,因着,他大難不死,全是因他及時相救。
魂見來人,面露喜悅,連忙上前道,“酒公公。”
這一聲,讓藍璟書聽得真切,他轉眸,看向酒公公,再看向他懷中的錦被,接着說道,裡面好像是個人。
“玄墨國皇帝在此,誰敢亂動!”酒公公的聲音帶着低沉,擡眸,冷厲地雙眸掃過已經衝過來的士兵,揚聲道。
那些士兵突然停頓下來,面面相覷。
酒公公一揮手,錦被露出一角,便看到軒轅彧俊美絕倫的容顏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他們頓時一驚,連忙跪在地上。
酒公公接着轉身,“誰若再敢向前一步,灑家便在玄墨皇身上劃一刀。”
玄墨國的士兵聽着,再看向自己的主子怎會被一個太監所擒,可是,如今,他們自然關心的是皇上的安危。
魂看着及時出現的酒公公,心裡歡喜不已,估摸着主子馬上便要趕到,看向酒公公說道,“酒公公,您來得太及時了。”
酒公公依舊眸光淡淡,並未說話,而是,帶着軒轅彧轉身,步入了寢宮。
藍璟書連忙起身,上前道,“酒公公。”
酒公公不過是微微點點頭,接着轉身,帶着軒轅彧行至內堂。
易沐看着酒公公,再看向藍璟書,“這玄墨皇的長相當真是極美的。”
藍璟書聽着他的話,在他們之中,哪個不是長相俊秀之人,獨獨他,不過是清秀罷了,他順着內堂,便看到了昏睡的軒轅彧,面如凝脂,俊美無匹的容貌,即便是沉睡着,也透着張狂的神態,他薄脣微抿,好似一隻正在假寐的虎豹,讓人不敢親近。
藍璟書早先便聽聞他亦是喜歡殺人,如今,看了真實模樣,他不由得想起皇上來,他們的性子倒是有些相像。
易沐看着藍璟書望着軒轅彧發呆,淺笑着說道,“你如今也喜歡發呆了?”
藍璟書聽着易沐的話,心中越發地思念着鳳傲天,接着轉身,向外走去。
易沐見他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轉眸,便看到顧葉峰已經躺在軟榻內呼呼大睡起來。
他想着這世上,怕是活得最簡單地便是他了。
城樓外,玄墨國的士兵已經爬上了城樓,而城門已經被拼命地撞着,易洋看着如此地情形,再看向雪珂,“白楓是鐵了心要攻破城樓了。”
“是啊,不過,他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雪珂擡眸,遠遠便看到一抹閃亮的白色身影向這邊衝來。
易洋順着雪珂的目光看去,亦是看到了那抹亮光,不禁問道,“那是什麼?”
“元帥待會便知。”雪珂笑意更深,接着轉眸,看向易洋,“元帥,這日後,你可有仗打了。”
易洋側眸,看着雪珂,見她一副話中有話的模樣,“你這丫頭,倒是比我還厲害。”
雪珂笑着說道,“元帥哪裡的話,這鳳國上下,何人不知您的威名,我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而已。”
“你何時也謙虛起來了。”易洋覺得雪珂倒是有趣的緊,這次與白楓一戰,他亦是知曉了一些事情,或許,他真的是老了,是該退出的時候了。
不到片刻,便看到一道白色的亮光穿過玄墨國的士兵,接着落在了白楓的面前。
白楓先是一怔,待看到眼前的人,一身銀灰色錦袍,俊美的容顏,透着冷寒之氣,嘴角勾着邪魅地笑意,正看着他。
他自然猜出此人是誰,接着道,“鳳國皇帝來得到時及時。”
“白將軍到時所言非虛,朕若來遲一步,朕這京城怕是就被白將軍給踏平了。”鳳傲天不緊不慢地說道。
貓公公懶洋洋地趴在鳳傲天的後背上,顯然,不願意多講,對於眼前的白楓,他不過是看了一眼,倒是有幾分姿色,不過,比起他的主子,可就差了些。
鳳傲天笑着道,“如今,你家皇上正在朕宮中做客,白將軍自玄墨遠道而來,想必還未見過你家皇上吧。”
白楓聽着鳳傲天的話語,心思一頓,言下之意,如今,皇上定然是在她的手中,他眸光一沉,接着道,“鳳國皇上如此說,那白楓便在此等候皇上便是。”
鳳傲天知曉白楓的謹慎,挑眉,接着轉身,向京城而去。
白楓擡手,收兵,目送着鳳傲天騎着馬入了京城。
楚凌天站在一側,“如今該怎麼辦?”
“撤兵,安營紮寨,等待皇上的命令。”白楓冷聲道,接着調轉馬頭,帶着人馬向外退去。
楚凌天擡眸,注視着城樓上的雪珂,收斂起眸光,轉身離開。
雪珂目送着他漸漸消失地身影,接着下了城樓,便瞧見鳳傲天已經向皇宮內趕去。
易洋依舊守着城樓,不敢鬆懈。
雪珂連忙飛身趕往皇宮。
皇宮外,已經躺着數千人的屍體,還未來得及處理,依舊守着宮門的禁衛軍還未來得及看清來人,一道寒光閃過,鳳傲天便已經入了帝寢殿。
她飛身落下,貓公公隨即拽着她的衣袖,二人步入帝寢殿。
藍璟書亦是聽到了響動,轉眸,便看到鳳傲天的容顏,他眸光閃過激動地神色,緩步上前,“臣參見皇上!”
鳳傲天擡手,將他扶起,“爺這幾日不在,你怎得也清瘦了。”
藍璟書垂首,溫聲道,“臣一切安好。”
鳳傲天聽着他的話語,笑而不語,緊握着他的手,輕輕一拽,便將他拉入懷中,“可有想爺?”
“嗯。”藍璟書未料到鳳傲天在衆人面前如此直白地問他這等話語,面頰泛着紅,低聲應道。
鳳傲天看着他如此的模樣,笑意更深,接着擡眸,便看到易沐恭敬地立在一側。
她上前,看着他,“這些時日辛苦了。”
易沐依舊垂首,柔聲應道,“這是臣應當做的。”
“回宮歇息吧。”鳳傲天擡眸,便看到躺在軟榻上睡得正熟的顧葉峰,“他倒睡的香甜。”
“連着兩日未歇息。”易沐如實回道。
鳳傲天微微挑眉,接着說道,“一併帶着他歇息去吧。”
“是。”易沐應道,隨即,四喜便帶着人將顧葉峰自軟榻上擡了下來,放在輪椅上,推着他離開了帝寢殿。
貓公公一眼便看到了內堂躺在龍榻上的軒轅彧,酒公公端坐在一側。
鳳傲天轉眸,自然是看到了,接着說道,“他如何了?”
“中了香魂散,要睡上一日。”酒公公上前一步,向鳳傲天行禮說道。
“酒公公去歇着吧。”鳳傲天看着酒公公,淺笑着說道。
“老奴告退。”酒公公應聲道,接着便擡步離開了帝寢殿。
貓公公看着酒公公離開的聲音,嘴角一撇,“還是這幅德行。”
鳳傲天好笑地瞧着他,“你還不是這幅德行?”
貓公公連忙撲倒在鳳傲天的懷中,“主子,您就是嫌棄奴才。”
鳳傲天挑眉,“還不去沐浴,歇着?”
貓公公笑道,“奴才先伺候主子沐浴。”
鳳傲天聽着他話語的意思,接着道,“爺洗漱便好,這處可不止你一人。”
貓公公連忙拉下臉來,“主子,您偏心。”
鳳傲天想着這話也有人說過,接着道,“爺的心本來就偏着呢。”
貓公公扭着身子,轉身,退出了帝寢殿。
四喜看着貓公公總是在皇上面前吃癟,忍不住地嘆了口氣。
藍璟書待所有人都離開,他方纔擡眸,注視着她,她這幾日似乎消瘦了許多,雖然看起來依舊是無恙,可是,那眼下的烏青,讓他不免心疼着。
他溫聲道,“皇上,臣伺候您洗漱吧。”
鳳傲天轉眸,看着他,“爺竟不知,你還有這份心思。”
藍璟書被鳳傲天如此打趣着,連忙垂下頭,“皇上若不願意,那臣……”
鳳傲天擡手,勾起他胸前的青絲,“你也未洗漱吧?”
“嗯。”藍璟書點頭道,他哪裡顧得上。
鳳傲天牽着他的手,入了內堂,順帶着看了一眼被錦被裹着的軒轅彧,還有身側的鳳胤麒,見他眉眼間有了變化,接着說道,“這個小傢伙,看樣子是長大了一些。”
“是啊。”藍璟書看向鳳傲天,“安王雖然昏迷不醒,但是,模樣卻是在變化着。”
“這些日子,都顧不上他,多虧有你在。”鳳傲天看向藍璟書,伸手,將他攬入懷中,“你啊,總是如此。”
藍璟書張開雙臂,環上她的腰際,安心地靠在他的肩上,聽着她的話語,他明白,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值當的,能夠在她的心中佔有一席之地,他便死而無憾,心滿意足了。
鳳傲天輕撫着他的後背,柔聲道,“還不洗漱?”
藍璟書這纔不舍地離開這短暫的溫存,他接着轉身,四喜已經備好了熱水,放在一側,他將錦帕浸溼,擰乾,轉身,遞給她。
鳳傲天淨面之後,換上了明黃的龍袍,轉身,踏出了內堂。
藍璟書亦是穿戴妥當之後,轉身跟着她行至大殿內。
貓公公換上了墨綠色的官袍,端着湯藥,走了進來,深情款款地注視着鳳傲天,“主子,要趁熱喝了。”
鳳傲天擡手,接過湯藥,便一飲而盡,比起上次的湯藥,還要苦上幾分。
貓公公連忙捏了一塊蜜餞放入她的口中,“主子……”
鳳傲天將蜜餞含入口中,薄脣碰觸上他的指尖,貓公公低笑一聲,接着收了手,將手上沾染的蜜餞添入了自己的口中。
鳳傲天看着他這幅模樣,無奈地嘆着氣,接着轉眸,便看着藍璟書已經盛了湯放在她的面前。
她想起遠在風族的寒瑾,如今,不知他的情況如何?眼看着日子慢慢地過去,若不是她這處事務太多,怕是單單這樣等着,都是度日如年。
貓公公見藍璟書做了他的事兒,有些不悅,連忙夾起筷子,爲鳳傲天佈菜,接着說道,“主子,您多吃些,這樣身子纔會養得快。”
“嗯。”鳳傲天收斂起思緒,低頭,便看到自個碗中的飯菜,接着拿起玉筷,夾了菜分別放在藍璟書與貓公公的碗中,“多吃些。”
“是。”藍璟書低頭,不再說話,安靜地用着早膳。
貓公公喜笑顏開地夾起鳳傲天放在他碗中的菜,細細地品味着,似是在品嚐着鳳傲天的滋味一樣,還不忘衝着鳳傲天拋着媚眼。
雪珂已經站在大殿外半晌,幽幽地盯着殿外用着早膳,其樂融融的三人,不由得哀嘆道,“主子,您忘了奴婢了。”
鳳傲天並未擡頭,聽着雪珂的聲音,“怎得?不願進來?”
雪珂得了令,連忙收斂起笑意,腳步愉悅地走了進來,行禮道,“主子,奴婢也餓着呢。”
“楚凌天那臭小子沒有餵飽你嗎?”鳳傲天挑眉,看着她。
雪珂連忙拉下臉來,“他啊,可是對奴婢恨之入骨呢。”接着,厚臉皮地坐在了貓公公的身側,完全沒有理解鳳傲天話語中的深意。
貓公公一臉嫌棄地踹了雪珂一腳,“這是你坐的地方嗎?”
“貓公公您坐得,奴婢怎就不能坐了?”雪珂不滿地盯着貓公公,揚聲問道。
“灑家已經是主子的人了,當然能坐。”貓公公風情萬種地瞟了一眼鳳傲天,說道。
雪珂正要開口反駁,便聽到外面有動靜,接着,便見一道暗紅色身影翩然落下,立在帝寢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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