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俊剛回到家裡,沈彩虹就迎了上來,一把將他拉進房間裡,順手將房間的門關上。徐文俊以爲沈彩虹急着要行周公之禮,有點不悅:“和上一次不就才隔了幾天工夫嘛,你這麼猴急?”
沈彩虹聽了這話大笑起來:“女人再急也急不過男人。你不要儘想那種好事。現在急的是買房子的事。”
“誰買房子?買什麼房子?”
“你的寶貝兒子要買房子。他看中了東郊‘美廬’的一套房子,想現在就買下來。”
“這套房子要多少錢?”
“聽沈平說是一套毛坯房,大約要一百六十萬,如果加上契稅、裝修等等,估計要兩百萬纔拿得下來。”
“我們家裡有這麼多的錢嗎?”
“我們家哪裡有兩百萬?”
徐文俊把黑色馬夾袋遞給沈彩虹:“這裡面的錢你先收起來。”
沈彩虹把馬夾袋拿在手上掂了掂:“誰送的?有多少?”
“劉連生送的。大約七八萬吧。”
“劉連生還真有良心,當了副區長後還沒忘掉我們。”
“劉連生哪裡是有良心?是有野心!這回他想當正區長,臨時抱佛腳來燒香拜佛的。”
“劉連生是一個聰明人。冒死求財,不如冒死求官。官場上不是流行說,發財要亂來,升官要後臺嘛。他找你做他的後臺,目的很明顯,爲了今後能夠步步高昇。”
“劉連生將來怎麼樣我懶得去操心。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我還能保他一輩子?讓他去自生自滅去吧。你先算算家裡有多少錢,夠沈平買房子的嗎?”
沈彩虹打開房門看了看,徐沈平和保姆都在自己的房間裡。她將房間門關好,從裡面上了保險,然後從牀底下拖出一個大紙箱,從裡面拿出一個個紙口袋放在牀上,每個口袋上都有大小不等的數字。沈彩虹把這些數字加起來,總共有六十八萬。她又將劉連生送的馬夾袋打開,裡面和徐文俊估計的差不多,正好是八萬塊。兩者相加是七十六萬。
沈彩虹數完錢對徐文俊說:“家裡的現錢有七十六萬。”
“銀行裡還有多少?”
“三十萬。”
“兩邊加起來也只有一百零六萬,離兩百萬還差一半哪。我看這房子暫時不買算了。家裡的房子本來就很空,沈平住在家裡也未嘗不可,何必多此一舉呢?”
沈彩虹見徐文俊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就把王悍東主動借錢的事說了出來:“王悍東今天和沈平說,買‘美廬’房子的錢他給我們準備好了,只要我們需要,他立即就送過來。”
“天上不會掉下餡餅來,王悍東沒有說是什麼原因?”
“沒說。”
“他現在不說,總有一天會說。沒有弄清他的意圖之前,最好不要用他的錢。”
沈彩虹不以爲然:“用了他的錢又能怎樣?我們幫他的忙還少嗎?沒有你會有他王悍東的今天?”
“官場就是生意場,都是現錢買賣。我們以前幫過忙,他也付了錢,誰也不欠誰的。他現在又送錢,肯定又有新的要求,所以不明白他的用意,還是不接收他的錢爲好。我是領導幹部,已經到了這個年齡,難道你讓我再犯大錯誤?前兩年在市裡的那些事情我算是躲過去了,如果現在再弄出點什麼麻煩來,就後悔莫及了。”
沈彩虹不樂意了,馬上大聲鬧起來:“我跟了你幾十年,沒想到你這麼自私!你只顧保住自己的烏紗帽,連兒子都不顧了!”
徐文俊見沈彩虹撒起潑來,怕驚動了外面的兒子和保姆,口氣立刻軟了下來,只好鬆口說:“你別瞎嚷嚷好不好?兒子的事我怎麼會不放在心上?現在上面反腐工作抓得很嚴,我們只有處處小心謹慎,才能不犯大錯,我這個官才能當得長。弄錢也要細水長流。上次在市裡的教訓還不夠深刻?當時有人舉報我受賄二十萬塊錢的事情,還不是我的嘴巴咬得緊,死活不肯認賬,否則我早就翻船了。”
沈彩虹見徐文俊態度軟了,她的聲音也低了八度。她想了想說:“現在只要大小是個官,誰不富得流油?爲什麼絕大多數人都不出事?因爲做官有做官的竅門,他們受賄有受賄的絕招。你是地委組織部長,想弄點錢還不容易?你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待幾年?能打萬年樁?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了,現在不抓緊機會弄幾個錢,你兒子連一套房子都買不起,你準備讓別人看我們的笑話?等你哪天退了下來,那時候再後悔也就晚了。只要你按照我說的辦法去做,保證你不會出事。”
徐文俊反問說:“你還有‘絕招’?從哪裡學來的?”
沈彩虹說:“我還能從哪裡學?還不是從撈錢高手那裡學的。前些時候市反貪局的韓躍進請客吃飯,他講了偵查‘慕綏新、馬向東大案’裡的一些情況,從這些人出事的原因中,可以總結出不少的經驗和教訓。”
“什麼經驗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