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春現在是騎虎難下了,他沒想到王興如此不講道理,軟的不吃,硬的更不吃。看來,想到劉綎帶走是不可能了。
“王大人,既然你這麼說,那劉綎的事就先放一放,至於他有無過錯,或者接受什麼處罰,等你與楊大帥見了面,你們再商議如何?”周永春說道。
周永春的意思是不把劉綎帶走了,但軍權是不會再還給他。
王興聽了,立即答應了:“好,就這麼辦。”
轉過頭來對李忠道:“李公公,人家周大人好歹是來咱這裡做客,有你這麼待客的嗎?不讓人家親兵進帥帳就不進吧,可不能揍人啊。”
“好好好,咱家聽王大人的。來人,放開周大人的親兵。”李忠一聲吩咐下去,外邊的毆打聲停了,但呼痛哀嚎的聲音卻是不曾減弱。
王興聽了直皺眉:“蔣華這幫兔崽子下手得多狠啊?怎麼還叫疼呢?做人怎麼這麼不厚道呢?”
李忠看到王興皺眉,知道他是不耐煩了,連忙喊道:“蔣華,把這幫嚎喪的給咱家拉得遠遠的,不要影響王大人的心情。”
蔣華聽了,連忙指揮人把那些親兵拽到遠處。
周永春臉黑得像鍋底一樣,可主場不在這裡,生氣也是無用。
“康將軍,姜元帥,楊帥命你二人立即帶領本部人馬迴歸寬甸,即日起程不得有誤!”周永春終於使出了最後一招!
王興一聽,立即大怒。
楊鎬、周永春,你倆特麼太無恥了吧?爲了不讓我立功,竟然使出釜底抽薪這一招,這不是仇者快親者痛嗎?
可他倆就這麼無恥,真正目的,還是逼王興低頭。關鍵一點,康應乾和姜弘立還不能不聽,儘管大家都知道,這個決定是對建奴有利。
王興的五個營倒是不在楊鎬指揮的序列,可他的五千人馬能頂住十倍於已的建奴嗎?
王興明白,只要自己此時低頭,把功勞分給楊鎬,周永春立即就會收回成命。
可那樣同樣後患無窮,弄不好最後自己就成了反覆無常的小人,在仕林和官場名聲都臭了。楊鎬、周永春再加上身在中樞的亓詩教,肯定會大肆宣揚,說王興早先上的摺子是想獨佔其功,抹殺楊鎬的功勞。
要不就退回寬甸?此時正是消耗建奴的大好時機,再找這樣的機會可就太難了。
怎麼做王興都是不甘心,怎麼做都是很難。
“周大人,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這是資敵!這是在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難道你就不怕史上留下罵名嗎?”康應乾和姜弘立聽到周永春的命令一下子就呆了,王興不等他倆回話,冷冷地質問周永春。
周永春一看王興的表現,知道這下子真觸到王興痛處,心裡非常高興,感覺一下子從被戲耍的角色變成了戲耍者,這感覺太爽了,關鍵是能掌握主動權啊。
“呵呵,王大人,楊帥胸有全局,肯定有他的考慮,至於他是如何考慮的,這就不是下官所能得知的了。”這回換成周永春笑了。
“什麼胸有全局?周大人也太高擡楊鎬了吧?他要是真有帥才,就不會四路分進,二路被全殲,李如柏一路被幾個哨兵嚇得屁滾尿流,自相踐踏,傷亡逾千。如不是王大人不避刀矢親臨前線救援,南路軍也將被建奴全殲,這話我守着南路軍的將士就敢說,你問一問,是不是假的?”洪承疇氣得臉色青紫,憤怒地聲討楊鎬。
“對!洪大人說的沒錯,如果不是王大人及時救援,我劉綎和南路軍衆將士此時早就喪命阿布達裡岡了。”劉綎待洪承疇話一說完,立即接口答道。
“對!洪大人說的對!”康應乾、喬一琦也齊聲答道。
“對與不對請去楊帥面前分辨,周某只是代爲處置軍務,楊帥究竟是何意,周某可不敢妄猜。”周永春很聰明,見犯了衆怒,只是一味往楊鎬身上推,自己是半點葷腥不沾。
“切,洪大人,劉老將軍,你們真傻!說那麼多幹啥?周大人來幹什麼你們不知道嗎?人家是來給楊鎬爭功來了,王大人怕對不起死去的將士,沒有答應,人家這不是就想了個資敵的法子,成心壞王大人的好事。咱家敢說,如果此時王大人肯轉口說這大敗建奴之役是楊大人指揮的,劉老將軍將會無罪,南路軍也不用調回寬甸了,對吧,周大人?”李忠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道。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怪不得下的命令這麼不靠譜呢?”
“嘿,世上還有這麼無恥之人?”
……
李忠的話一說完,衆將恍然大悟,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周永春差點被李忠氣死!事是這麼個事,可你不能明說出來啊?你這說出來,王興就是敢讓,我也不敢接着了?你個閹貨!會不會按套路出牌?
“李公公,可不能血口噴人啊!”周永春想也沒想連忙否認。
“嘿嘿,血口噴人?這樣的事也只有你和楊鎬才能做得出來,我京軍都是好漢子,好男兒!可做不出麼無恥的事。你可別忘了,楊鎬寫來讓王大人簽字的奏摺可還在我的手裡,要不要拿出來讓大家看看?”李忠陰着臉說道。
我靠,這個沒蛋的什麼時候口才這麼好了?竟然能出口成章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來我王興還有是有魅力的哈。
王興在一旁看着洪承疇和李忠表演,心裡一陣感慨。
“什麼奏摺不奏摺的?跟退兵這事無關。康大人,姜元帥,你們到底是聽不聽命?”周永春果斷地拋開奏摺的話題,氣急敗壞、面色猙獰地看着康應乾和姜弘立問道。
康應乾和姜弘立遲疑地看向王興,王興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只見他大笑個不停,一會兒眼淚就下來了。衆將不知所以,就連周永春都覺得王興可能是瘋了。
只有洪承疇知道王興的心意,他走上前,扶住王興,邊拍打他的後背,邊噙着淚道:“任之,不要難過,你的心不但我知,皇上也知,天下老百姓也知,何必爲了幾個跳樑小醜生氣呢?你放心,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洪承疇誓死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