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進了!球進了!!進球的是曾恪曾哥!他幫助霍芬海姆再下一城!”
“霍芬海姆又進球了……6:2!勝負已經沒有了懸念!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霍芬海姆依舊能夠堅挺的勇往直前,這場勝利,無疑是極爲提振士氣和信心的!”
“曾哥很好的詮釋了核心或者領袖的作用,他的身先士卒,感染着每一個隊友……霍芬海姆,好樣的!”
“這是一個幸運的賽季,也是一個艱難的賽季,從未有過頂級聯賽經驗的霍芬海姆一路走來,有勝利,有失敗,但他們沒有放棄,依舊在堅持……所有的中國球迷都在期待,在曾哥的帶領下,這支朝氣蓬勃卻充滿着勇氣和新年的‘青年軍’,究竟能夠走到哪一步!他們,是否真的可以創造一個屬於藍色的奇蹟!”
“……曾哥正在和他的隊友,他的球迷們肆意慶祝……他們跳着笑着鬧着……哈,毫無疑問,曾哥已經是中國足球第一人了!在他這個年紀,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步!對無數喜歡足球的中國孩子來說,曾恪,就是他們的榜樣!希望在未來,我們中國足球能夠涌現出更多如曾哥這樣優秀的年輕球員……到那時,足球強國將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
電視屏幕中,鋪天蓋地的歡呼聲響起,裡面的球員和球迷正在肆無忌憚的揮灑着青春的熱情,而央視體育頻道解說員的聲音也是興奮的此起彼伏。
但所有的聲音,似乎都沒有影響到坐在沙發上的男子,他的目光,始終伴隨着電視裡的那道年輕的身影,對方走到哪裡,他就看到哪裡,一眨不眨。
直到球場的轉播畫面徹底被其它插入進來的節目給取代,右手和雙腳都纏着紗布繃帶的男子,這才嘆息一聲,用可以活動的左手按下了遙控器,電視屏幕陷入到了黑暗中。
回到國內已經有大半個月了,雖然養傷的時間並非一朝一夕,但有了家人的照顧,醫療條件也不錯,李忠國的身體恢復情況很是不錯,儘管自由活動暫時來說是一種奢望,但在有人陪同的情況下,在家宅附近走動一下,還是沒有問題的。
記得妻子方琴和家裡的一衆親人悲天嗆地的趕到格羅寧根的醫院時,看見被石膏和紗布纏繞得如同“木乃伊”的自己,那份悲傷和難過絲毫不加掩飾,明明只是一次很平常的出差,卻遭遇這樣的“厄難”,這確實是一個很難讓人接受的噩耗了。
不過李忠國的心態倒是挺好,雖然是遭受了無妄之災,但他覺得,能夠從廢墟中存活下來,相比起長埋於那片土地的無辜平民來說,他已經很幸運了。
不幸的是,他差一點就失去了生命。
幸運的是,他現在依然活着。並且身體並無大礙,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就又能手腳無愛的活蹦亂跳。
很多時候,李忠國都會回想起“災難”發生時他所經歷的一切,並且爲之搖頭嘆氣,當然,更多的時候,他會想起那個在飛機上偶遇的少年,那個冒着危險來到格羅寧根爲他捐血然而卻想見一面而不可得的少年。
如果不是身體暫時沒有恢復,如果不是被家裡的親人接回了國內,李忠國是真的很想進行一次德國之行的。
但短時間看來,想做到這一點是不可能了。
所以,回到中國之後,李忠國多了一個新的愛好——看足球比賽。
確切的說,是隻關注德甲聯賽。
他並不是一名球迷,連“僞球迷”都算不上,過去人生三十多年的時間,他都在爲家族的延續和發展打拼,平時很忙,對於運動健身方面,基本沒時間去關注。偶爾興致來了,倒是會和妻子或者朋友約好早上晨跑一下,至於足球麼,他只知道這是一項全中國很多人喜歡熱愛的運動,但他真的沒有太大的感覺。
但是現在……
因爲某些原因,他開始關注起足球世界的新聞,他開始觀看起每個週末的德甲聯賽,只要有霍村海姆的比賽,他都一場不落的會準時坐在電視機前,德國和中國是有六七個小時的時差的,有些時候霍芬海姆的比賽會是在後半夜,但李忠國依舊會提前設定好鬧鐘,然後輕聲的起牀,去到客廳,將頻道調換到體育頻道。
他依然沒有成爲一名真正的球迷,當然,這可能與他關注足球的時間還很短有所關係,畢竟從他熱衷於觀看德甲聯賽也纔過去了沒多久——區區大半個月,也就只看了霍芬海姆的兩場比賽。
時日雖短,但李忠國覺得自己已經將態度呈現出來了,或許有一天他會真的熱愛上足球這項運動,或許永遠不會,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裡有他在意的人。因爲他,他就要關注那裡。與熱愛無關,他只是想融入“他”的世界。
從對足球知識極爲陌生的“小白”,再到清楚的理解什麼是越位,什麼樣的進球是有效的,再到將霍芬海姆每一個球員的名字叫出來,李忠國只用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就做到了,他想了解“他”,就要知道“他”身邊的人和事。
這是一個不算順暢的過程,畢竟“他”遠在德意志,很多東西都只能通過網絡道聽途說。但也正是因爲網絡,他可以和天南地北的球迷閒聊,也能夠和國外的朋友進行交談,這算是一個“學習”的過程,李忠國漸漸知道了霍芬海姆是一個怎樣的城市,開始知道了霍芬海姆這支球隊的發展歷史,當然,他更清楚的是曾恪的“崛起史”……
“一個人在外面打拼,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只能向前,不能後退,他……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對於足球比賽,李忠國現階段也只是能夠勉強摸清規則,能夠看出誰打得熱鬧,誰佔據上風,至於其它的,比如內涵,比如技戰術,他就不那麼懂了。
但想來就跟做生意是一樣的,有時候,局面艱難,但也只能堅持到底,不能後退半步,只能死撐。
比賽裡,少年一臉的決絕和堅持,直至最後被驅逐離場,依舊是高昂着頭顱。
李忠國看到了少年的驕傲,看到了少年的勇敢,也看到了少年的……艱辛——因爲關注,所以在意,因爲在意,所以代入感就有些過了……他將這樣的畫面融入到了對生活的想象中,想來,這些年,曾恪,還有他自記事起就消失不見的姑姑,他們的日子,恐怕也是過得不太好吧。
這樣想着,李忠國又是輕輕搖頭,抿嘴嘆氣。
妻子方琴走了過來,在他的身邊坐下。丈夫剛回國的時候,每次看了足球比賽,同樣是這樣一副落寞魂不守舍的模樣,方琴很是擔憂——她不明白丈夫爲何嘆氣,更不明白,一向很少運動的丈夫,爲何忽然就關注起了足球比賽。
但此刻,方琴不會再問出“你爲什麼嘆氣”諸如此類的問題了,因爲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對於妻子,李忠國並未有隱瞞,他將上一次在飛機上的偶遇,以及在荷蘭格羅寧根所發生的事情,俱都告訴了妻子。
方琴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但性格卻如南方的溫婉婦人一般,溫柔賢惠,在最初的錯愕過後,更多的,則是對那位素未謀面的“表舅子”的滿心感激。
李家上一輩的事情,她不清楚,她也沒有興趣去打探個究竟,她只知道一點,她的丈夫的生命是對方救回來的,僅此一點,不管李家上一輩發生了什麼,不管李家現在對那位姑姑和表舅子的態度如何,但就她個人而言,她是對其充滿了感恩之心的。
“等你好了,我們就去德國。”
方琴握住了丈夫的手,聲音輕緩道。她握緊的手有些用力,這一次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將她嚇壞了,所以,握得越有力,代表着她對丈夫更多的留戀和不捨。
李忠國明白妻子心中的擔憂,笑着點了點頭:“恩,身體康復了,我們就過去。不說其它的,至少,我要當面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其實這一次,真的只是一個意外,歐洲那邊的環境,並不危險的,這次只是遭受了無妄之災。有些意外的發生誰也說不定,但你放心,我們過去不會有事的。”
方琴再度點了點頭,客廳裡忽然陷入到了安靜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忠國想起了一件事,問道:“忠軍呢?我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看見他了,他去了哪裡?”
李忠軍是李忠國的弟弟,兩兄弟相差了足足一輪,李忠國三十四歲,李忠軍二十二歲,是父親老來得子,兩兄弟之間的感情一向很好。
在荷蘭經歷的事情,其中的一些內情,李忠國並沒有告訴太多的人,畢竟很多事情他也存有疑惑,在弄清楚裡面的曲折之前,他不打算大張旗鼓的去找人“認親”。
方琴是知情者之一,而李忠軍也是其中之一。
李忠國也是有着自己的盤算的,因爲身體的緣故,他就算現在想要去查證一些事情都沒有辦法,方琴也不可能,妻子要在身邊隨時照顧着自己,那麼,李忠國只好將“重託”交給了一向信任的小弟李忠軍。
李忠軍雖然年紀不大,但性子沉穩,從大學畢業之後就一直在幫着自己打理家族的生意,算是很有手腕和能力的一個人,這件事交給他去查證,是沒有問題的。加之李忠國囑咐了小弟此事不要聲張,所以也不用擔心“泄密”的情況發生。
不過自荷蘭回國之後,李忠國就沒有再見到自家小弟,所以此時難免感到疑惑。
方琴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隱瞞丈夫:“忠軍此前跟我說了一下,他似乎……似乎,想去見見那位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