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狂歡。
馬德里的豐收廣場徹底陷入了歡樂的海洋,在勞爾將代表着皇馬的圍巾圍在豐收女神的脖頸上的時候更是引爆了全場的氛圍,在按照流程站在市政廳陽臺上展示了獎盃、和市長一起吃過飯之後纔算是他們的時間,直鬧到深夜纔算是消停了,大家才各回各家。
葡萄牙人喝了一點葡萄酒沒法開車,巴西人只能升級爲葡萄牙人的駕駛員,載着他一路回家,一邊開車一邊接着一個電話,直到他電話掛了,已經在一邊眼巴巴看了許久的葡萄牙人差點撲了上來:“你在和誰打電話?說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一定是說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不然的話巴西人不會一路上都保持這種笑容的!
“是斯科拉里教練,”卡卡笑着空出一隻手來揉了揉他的腦袋,“你知道的,他一直都比較喜歡東方文化……尤其是c國。”
“那他發現了什麼好玩的嗎?!”“他說中國那邊也是有情人節的,雖然還要過三個月纔到。”
葡萄牙人立刻癱軟在座椅上沒精神了。他還以爲在轉會期有得玩了,誰知道還有三個月,那時候他們新賽季都要開始了!
“斯科拉里教練給我講了一個很有趣的故事。”巴西人微笑了起來,瞥了他一眼,果不其然葡萄牙人已經再次支起了身體目光炯炯地看了過來,看到他突然微笑着閉口不言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什麼有趣的故事?”
“天上有一條河,叫天河。河的東邊住着紡織的仙子,是上帝的女兒。她年年在織布機上勞作,織出特別美麗的衣裳,自己都沒有空閒打扮容貌。天帝可憐她獨自生活,准許她嫁給天河西邊的牽牛郎,仙子出嫁後荒廢了紡織的工作。上帝大怒,責令她回到天河東邊,只許他們一年相會一次。”
說到這裡的時候,巴西人特意看了看葡萄牙人,果不其然他已經滿腔的怒火快從眼睛裡噴射出來了。
“每年快到秋天的時候,我們總會看見喜鵲的頭頂突然禿去。相傳仙子和牧牛人在銀河的東岸相會,役使喜鵲做橋樑從它們頭頂走過去,所以喜鵲頭上的毛都被踩禿了。”
巴西人的故事就到這裡爲止了,可是葡萄牙人卻難以忍受地跳了起來,差點撞到車頂。
“就這樣阻止人家夫妻見面,上帝這樣是不人道的!”
“啊?”巴西人懵了。
“還有,那一對夫妻雖然可憐,可是他們也有不對的地方!”
“誒?”巴西人眨了眨眼睛。
“他們怎麼可以踩着喜鵲的頭頂過來呢,那些鳥兒多無辜啊!”葡萄牙人還在喋喋不休,巴西人無奈一把將他的臉拉到自己的面前吧唧吧唧親了好幾口,親得葡萄牙人有些暈暈乎乎了纔算是停下。
“這只是一個故事,cris,不要太在意這些細節。”“可是……唔……”一個深吻後,巴西人輕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
“這只是個虛構的故事而已,其中真正的意願還不是爲了讓分隔在兩地的人能有團聚的機會?所以就不用在意那些值得推敲的地方了,好不好?”
“哦……”
七月七,牛郎織女鵲橋相會,那是一個天上地下的好日子。
如今皇馬奪冠,對於馬德里主義者來說,今天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好日子。
當然,如果一個星期後他們能打贏國際米蘭,那對馬德里至少一半的羣衆來說,就真的是一個天上地下的好日子啦!
反正,何塞·古鐵雷斯是這麼想的。他搖搖晃晃地唱着歌兒,第一次感覺自己醉得這麼厲害,雖然他自己只喝了兩杯香檳,但是快樂已經讓他醉了。
可是當車開到自家拐角處的時候,暱稱古蒂的伯納烏金狼,他的狼嚎一下子就停止了。
不知道爲什麼,他有一種繼續往前開的話,自己會錯過什麼的感覺。所以古蒂就在離家咫尺的地方停下了車,接着輕巧的從自己的車裡鑽了出來,他沒喝醉,所以此時此刻,他也一樣清醒着。
金狼眯起了他湖藍色的雙眼,看向了身前的那一片陰影。一般來說自己都會呼嘯而過,這片陰影也應該和平時沒有任何的不同,可是他就是知道,冥冥中有什麼告訴了自己,如果自己錯過了這片陰影裡的某樣東西,自己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那片陰影裡是什麼?
古蒂小心翼翼一腳一腳走進了大片的陰影裡,發現自己居然是在一片茂密的樹叢下面。巨大的樹冠撐在頭頂成爲了一把隱蔽的傘,足以讓人藏匿其中,他眨了眨眼睛,接着意識到那個人很有可能就躲在樹冠後面。
“是誰?”他揚聲問了一句,接着冷笑了起來,“不會是跟蹤狂吧?”他的相貌好,全西甲都是知道的,如果是他的這張臉的話引來什麼狂熱的球迷跟蹤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不過一想到自己的直覺居然是指着一個狂熱的跟蹤狂而去的,皇馬副隊就忍不住有些暴躁起來,“我警告你,你最好自己——”他的話沒說完,古蒂一直在注意着周圍,根本就沒有想到腳下會有一節橫生出來的樹根,這麼被一絆他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像是尖叫。
不過古蒂沒有摔倒在地,他被一隻強壯的手臂握住了腰,一把給撈回了平衡,這纔沒惡狠狠撞在地上摔個鼻青臉腫,因爲受到了驚嚇而火氣正大的古蒂一把想要推開對方的手,沒成功,他惱火地擡起了頭,結果下一秒就完全懵逼了。
撈住他的人是雷東多。
這個人依舊沒變,還是那麼高大俊朗,光影明暗中他根本看不清那張臉上的表情,只能傻愣愣地眨眨眼。
雷東多眼見着剛纔還張牙舞爪的金狼看到自己之後簡直退化成了一隻藍眼睛的金貓,無奈嘆了口氣:“還不趕快站起來?”結果聽到他的聲音之後,古蒂簡直就像是被戳了一下的青蛙一般跳到了一邊,於是看着他驚惶的表情,雷東多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心情變得很好。
他是看到了卡卡的短信才下定決心要到這裡來一趟的,原本他的本意是,只在這裡遠遠看一眼古蒂就好,他就能回去了,之後他會和古蒂斷絕一切不該有的心思,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古蒂居然停下來車,並且朝他這裡走了過來,一步一步、毅然決然。
他已經發現了自己?
原本是打算藏在一邊等人放棄了就走的,結果沒想到明明已經三十的人了卻還比一個孩子還不如,差點就一頭撞在了樹上。
唉,這孩子。怎麼這麼多年不見,還是一樣的不省心?
既然已經自動現身了那就不可能再說離開了,雷東多捏了捏自己的鼻樑。“要請我喝杯咖啡嗎?”
“哦哦!好啊!”古蒂的反應大到讓他驚訝,雷東多心存疑竇地轉身一看,這個在他心裡一直很是叛逆的孩子居然已經流淚了。
阿根廷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手,將他攬進自己的懷裡。
“我回來了,何塞。我回到了我的城市,對它如此熟悉,像眼淚、血脈,更像是一種感覺。可是現在,這裡已經不是我的天下,這是你們的世界……我已經看到了你們帶領着馬德里走向了輝煌,於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的遺憾了。”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自己不是出身於這一片純白,可是當身披這身戰袍之後——無論是誰,都會感覺得到有一種激動的心情在其中。
純白的榮耀桂冠,終究還是回到了皇馬的頭上。
當坐到古蒂家的沙發上的時候,男人依舊在哭,而且並沒有哭得撕心裂肺,他只是不停地吊着淚串子,那雙眼睛被眼淚洗刷地比藍寶石還明亮。
“我今天來……”雷東多剛一想說話,就被古蒂的眼睛緊緊地盯着了,他略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才能接着說下去。“我今天來,只是想看看你們。還有就是,一個星期後,我想親眼見證皇馬捧着獎盃,從伯納烏環繞整個馬德里。”
“僅僅是因爲這個嗎?”古蒂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像是一個執拗的修行者在向佛祖問詢着自己的未來。“你就,沒什麼想對我,何塞·古鐵雷斯這個人說的嗎?”
霎時間,饒是雷東多這樣的人都有些滯澀。
他自然知道古蒂在等的是什麼,06年他在伯納烏退役的那一天,古蒂就衝到了他的面前問他:“你退役了?”“對。”“那我呢?”“我叫你到ac米蘭,你不肯,所以你也不用挪窩,就呆在皇馬挺好的。”“……我不是說這個。”
“你對我是怎麼想的?”看着面前這張臉,雷東多閉上了眼。他似乎是想起來了,歐洲盃的時候這人在那條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這麼握住了他的手,也是這麼問他的。那時候他幾乎是落荒而逃,並沒有給對方任何的回答,那麼06年呢?
他依舊選擇了逃避。
他說:“我對你真實的想法,等我能和你兩個人單獨面對面的時候,我就如實告訴你。”
現在好了,00年、04年、06年,已經到了10年,一句答案這個人問他要了十年,他不得不給。所以深吸了一口氣後,雷東多嘆息。
“真愛的第一個徵召,在我身上是膽怯,在你身上是大膽。”
“你是個百依百順的孩子,至死不變,何塞,但你只順從你自己——以及皇家馬德里。”
“我給不了你任何的承諾。”
雷東多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已經準備好迎接面前這個男人的崩潰,可是實際上呢?古蒂依舊是平靜地坐着,甚至在他看過去的時候露出了一個微笑。
“野獸需要窩,朝聖人需要路,死人需要靈柩。”他輕聲說出了這句名言,雷東多愣了愣。他也算得上是飽讀詩書,自然知道這句話是出自哪裡,可是從面前這個白長了一張臉蛋而不樂意讀書的男人口中說出來,還真是帶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可是一切都已經容不得他繼續想下去了,古蒂已經起身站到了他的面前,接着單膝下跪,握住了他的手。
“人人都有自己需要的物,女人需要說謊,沙皇需要統治——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