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因爲顧連城的這一聲質問忽然變得靜寂無比。
隋羽之瞪大了圓圓的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面前一臉嘲弄之色的男人,連聲音都要顫抖了起來,“顧連城,你說什麼?”
這一次,顧連城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兒越發的厭惡起來。
被顧連城這樣的眼神兒看着,隋羽之難過無比,“在你眼中,我就是那樣的人?”
“我們的合約從今天開始解除,你這種骯髒的女人,我一刻都不想再看到!”顧連城說完之後,冷哼一聲,轉身離開,那嫌棄的眼神兒,一下子就刺痛了隋羽之。
骯髒,他居然說她骯髒!
隋羽之只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追出去要解釋。
“顧連城,你誤會了,同心緣的事和我沒有關係,我也沒有和誰開過房,我沒有做過那些事!”她不能讓顧連城誤會她。
已經走下樓梯的顧連城聽了她的話,頓住身子,頭也不回說:“隋羽之,你是不是真的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
“好,你什麼都知道,那你拿出證據來啊。”隋羽之火大的吼着,她做過什麼難道她自己不知道嗎?這個男人又來冤枉她!
“證據?你還要證據?隋羽之,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噁心!”顧連城說完之後,邁開大步的離開了。
“顧連城,你混蛋,你冤枉我!”看着他決絕離開的背影,又氣又怒,更多的卻是傷心!
他們不是最親密的戀人嗎?
他爲什麼要這樣說她?
他爲什麼不相信她?
還說她髒?
她的初吻、她的第一次都給了他,他居然說她髒?
隋羽之只覺得心痛如絞!
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兩天之前還好好的,怎麼出個差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麥琪不是說公司的事已經解決了嗎?
那四個女人的事不是和公司沒有關係呢?
顧連城現在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隋羽之只覺得這時候腦子裡亂成了一片,顧連城冰冷不屑又嘲弄厭惡的眼神兒一直在腦海裡飄。
她一直以爲就算他沒有說過喜歡她,但是,這段時間的相處,也該是瞭解她的爲人的,卻沒有想到,今天,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她,就直接判了她死刑。
說她骯髒?
隋羽之忽然就笑了起來,那個男人居然會那樣看她?
妄她還覺得他其實也是喜歡她的,要不然他怎麼會用那麼溫柔、那麼寵溺的眼神兒看她,怎麼會在牀上那麼熱情,彷彿總是要不夠她似的。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假的吧?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而已,牀上再溫柔、再深情,下牀之後,照樣六親不認,冷漠無情。
都說主動的愛情不會被珍惜,果然是這樣了。
她主動表白,活該現在被拋棄麼?
愛,不就是要主動去爭取的嗎?難道她的主動還錯了?
這就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戀情嗎?開始得那麼甜蜜,結束的這麼難堪。
哈哈,隋羽之,你真是一個笨蛋,你以爲你找到了幸福,原來只是一場空而已,你以爲是兩情相悅,到頭來,在他眼中,你只是一個骯髒的賤女人而已……
眼淚狂涌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
周圍熟悉的一切忽然就變得陌生起來。
空氣中還飄蕩着屬於那個人的氣息。
隋羽之忽然就覺得一陣悲涼,她遵從本心,主動追求的這一段戀情,就這樣結束了嗎?
果然愛的時候有多幸福,不愛的時候就有多痛苦。
恍惚中,她回到房間,卻發現,看到任何東西,都能想到那個男人,房間裡的每個角落都曾經充斥着甜蜜和幸福,可是,這些甜蜜和幸福卻很快被男人不屑厭惡的眼神擊碎。
骯髒的女人!
骯髒的女人!
那幾個字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裡翻騰,讓她難過,又讓她憤怒。
那個混蛋,怎麼可以那樣說她!他是全世界最沒有資格說那種話的人!
抹掉眼淚,隋羽之快速的找出紙和筆,飛快的寫了起來。
結束就結束,但是,她隋羽之不能隨便被人冤枉!
筆跡凌亂的在紙上寫着,先是罵顧連城混蛋,冤枉她、不相信她,後面又寫了同心緣的事,最後表明自己清清白白,沒有和其他男人有任何牽扯。
寫完之後,她狠狠的扔了筆,憤怒宣泄出去之後,悲傷又開始蔓延。
可是,她的傷心還沒有緩過來,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隋小姐,顧少吩咐,請你在一個小時內收拾東西離開。”蔣敏站在門口,一臉嘲弄的看着狼狽不堪的隋羽之。
原來,傷心都是奢侈的。
看着門口一臉鄙夷的蔣敏,隋羽之只覺得難堪無比。
她沒有想到,會被蔣敏看到這樣狼狽的自己。
“還有,顧少說了,雖然不到四個月,但是,他還是付你四個月的酬勞,四十萬,扣除幫你還高利貸的六萬塊,還有三十四萬。”蔣敏慢慢的走到她面前,“我們顧少很大方的,三十四萬是你的酬勞,另外二十六萬是這三個月你特殊服務的報酬,一共六十萬,你收好。”
一張支票被兩根手指夾着,遞到她面前。
呵,六十萬,原來,她還值的不少。
“錢收好,以後,不要拎不清的來纏着顧少,你要知道,我們顧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你要是弄不清情況的話,吃虧的可是你自己,這一點,別怪我沒有提醒你!”蔣敏說着,見隋羽之不接支票,眉頭一挑,將支票放在桌上,轉身離開。
關門之前,蔣敏再次開口,“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如果你還在這裡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門“砰”的一聲關上,高跟鞋的聲音漸行漸遠。
隋羽之用力的閉上眼睛,低頭看着桌上的支票,那六十萬的數字彷彿在嘲笑着她一般。
她忽然就笑了起來,顧連城還當真將她當成女支女了麼?
憤怒再次席捲而起,她抹去淚水,拿起支票,轉身離開房間,回到她原來的房間,將她的電腦和設計相關的東西全部收在行李箱裡,將她住進來時帶的幾件衣服收好,全程不過半個小時。
下樓的時候,蔣敏正在和吳姐說話,“將屋子裡裡外外全部打掃一遍,不要有任何臭味兒,不然,顧先生會不高興的。”說話的時候,目光還鄙夷的掃了隋羽之一眼。
一聽這話,隋羽之心中就覺得憤怒無比,可是,她不想和蔣敏再多說一句話,下樓之後,徑直就往門口走。
“站住。”蔣敏卻忽然叫住她。
隋羽之回頭,迎着她的目光。
“把箱子打開!”蔣敏一臉的高傲之色,目光掃了她的行李一眼。
隋羽之一聽就怒了,“幹什麼?想檢查我的行李,你憑什麼。”
這種被人當小偷的感覺,讓隋羽之火冒三丈。
“不憑什麼,就看看你有沒有帶走不屬於你的東西。”蔣敏一臉冷色,目光鄙夷又帶着嘲弄之色。
“蔣敏,你夠了,我不是小偷。”隋羽之憤怒得無以復加。
“你說不是就不是了,你拿什麼證明你自己?”蔣敏冷笑一聲,“你要是真的光明正大,就打開行李給我檢查檢查好了。”
“蔣敏,你以爲你是誰?想檢查誰的東西就檢查誰的東西!”這樣的侮辱讓隋羽之憤怒無比。
“你不給我檢查,是心虛了嗎?”蔣敏冷笑着走過來,彷彿一直高傲的孔雀。
“誰心虛了?你少污衊人!”隋羽之氣得渾身顫抖,被激得打開行李,“這些都是我的東西,這裡的一張紙我都不屑拿!”行李因爲隋羽之的動作被弄得一團亂。
蔣敏低頭裝作仔細的看了一會兒,癟癟嘴,“好了,你走吧。”
憤怒無比的隋羽之忍受着這樣的侮辱,快速的將東西塞回去,拉上行李,頭也不回的離開。
門在身後關上,隋羽之的眼淚卻再次狂涌而出。
這個地方,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來了。
而那個男人,誤會她、冤枉她,最後還要羞辱她,她也一輩子都不想再見了。
外面,秋風肆虐,明明還只是仲秋,夜風卻已經帶着濃重的寒意了。
隋羽之拉着行李,一個人在夜風中前行,卻覺得茫然,因爲她忽然發現,自己居然無處可去。
去姨媽那兒,她現在的樣子那麼狼狽,姨媽看了肯定會擔心。
她原來租的房子也被退掉了,如今,她居然連一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這種茫然讓她的傷心和難過一下子翻了倍,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機,給麥琪打了電話,“麥子,我無家可歸了。”
電話那頭的麥琪聽着她帶着哽咽的聲音,二話不說,就問她在什麼地方,然後要她在原地等着,馬上來接她。
聽着好朋友關切的聲音,隋羽之心中終於好過了一些,還好,她還有朋友。
夜雨,忽然而至,細如牛毛,絲絲縷縷,纏綿而下。
隋羽之心中自嘲,連老天爺也要欺負她,是不是?
正當她在埋怨的時候,那雨卻忽然大了起來,淅淅瀝瀝,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夏天一般。
周圍沒有遮掩的地方,隋羽之孤零零的站在那兒,直接被淋了個透。
隋羽之忽然笑了起來,老天爺是不是特別喜歡讓失意的人更狼狽,每次都要用這樣的場景來渲染人心中的悲傷……
這樣也好,至少,她就算大哭,也沒有人會知道,因爲,臉上的都是雨水,和她無關。
四個多月前,她不情不願,被迫住到這裡。
可是,四個多月後,她卻被掃地出門,無家可歸。
顧連城,你果然是個混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