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神色深沉,先前那般與人和善的早已經消散全無。
其身後一陣沙沙聲響起。
隨即有幾道身形同時出現在來人四周,形態各異,卻都是怒意極盛的盯着頭巾男子這一行人。
“哼,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山溝裡面爬出來的東西,口氣如此之狂妄,動不動就是州怎麼樣,你算了什麼東西,說出去怕不是會讓人笑掉大牙!”
聲音是從來人身後傳來的,幽暗的叢林中只能看清楚是一位體型魁梧的漢子,相貌什麼的一概不知,但聽其渾厚的嗓音,應當是一位習武之人。
頭巾男子與身側的小浩皆沒有說話。
俊逸公子也是輕搖手中摺扇,一臉無所謂,全然沒有因爲身處危險那般緊張,亦或者說,根本就沒有將這些瀘州江湖人放在眼裡。
雙刀瘦弱男子撇了撇嘴,無語道:“那你特釀倒是打啊,反正對我們而言無非就是無功而返罷了,倒是你們到底有何居心,毫不相干卻非得往臉上貼金,你們瀘州自己的小打小鬧自己窩在家裡慢慢玩,何必拉出來丟這個人。”
來人輕聲道:“你這是在找死嗎。”
雙刀男子似是沒有聽清,有些驚訝道:“啥?你說了個啥子?哦,找死?”
頓時,整個人笑的彎下了腰,手中的一柄刀頓時脫落手中掉落在地上, 砸在自己腳上。
“我們找死?我看是你們來找死纔對吧。”
來人也沒有絲毫退讓之意,微微招了招手,身後一道身形再次飛掠而出,速度之快甚至地面的灰塵還沒有揚起就已經出現在了雙刀瘦弱男子的身旁。
一拳落下,眼看着即將觸及瘦弱男子的天靈蓋。
瘦猴男子尋常的向一側傾斜,隨即立起身形,行如流水,就如同伸懶腰一般,愜意十足,卻讓伸出拳頭的漢子瞳孔一縮。
之前不覺得什麼,如今試探,發現此人看起來瘦弱無比,隨便吹個風都能颳走,但真要打起來,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瘦猴男子打着哈欠,腳向上一抖,橫擺在地上的刀跳起,整個刀身瞬間出現在瘦弱男子的面前,正好是擋下了揮拳漢子的第二拳重擊。
當然,不能算是擋下。
拳風將飛掠而其的刀身裹挾着一起朝着瘦弱男子砸去。
只是瘦弱男子身形那是何等的矯健,眼見着飛掠起的大刀朝着自己襲來,神色沒有絲毫慌張,反手接住刀柄朝着揮拳漢子右下一掠而出,靈活的真如同一隻猴子。
揮拳漢子腳步逐停。
轉身而視,發現瘦猴男子已經收刀而立,雙臂環胸,嘴角微微勾起看着自己。
正想再出一拳,身形卻停了下來。
這一刻,他腦海中浮現處一個想法。
這傢伙是在戲耍他!
頭巾男子輕笑道:“還是停手吧,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不太悅耳,但此時的情況對你們而言非常不利,就目前而言,是這麼個情況。”
“所以你們還是退去爲好,我們不會爲了你此次莫名其妙的冒犯而怪罪什麼,但說句難聽的,倘若你們還要執意留在這裡,到時候可就不是我們動手了。”
來人眉頭微微一簇,深深陷入了沉思。
很明顯,往前一步,便是沼澤。
但這些隨便挑出一人都實力不俗的一幫人,來到這裡究竟是在找什麼,莫非和他們同樣的目的?
不太可能。
這件事情唯獨只有曾經瀘州的一些高山門派得知,甚至死死壓在心裡不願意透露什麼,暗地裡一直尋找想要將這個隱患徹底廢除。
別州人根本就不可能插手其中,甚至別州的那些山上宗門根本就沒有什麼理由跑這麼遠只爲了中間插一腳這麼低端的做法。
下一刻。
地動山搖。
無數灰塵傾瀉而起。
整個山林原本純淨的天空被塵霧埋沒。
頭巾男子一行人下意識將目光落在之前小浩所說的位置。
那裡,正是那些山上修仙者想要搶先功勞卻詭異的銷聲匿跡的地方。
“有結果了嗎?”頭巾男子看向小浩。
後者點了點頭,身形伏地嗅了嗅,忽地整個身形如同被重錘撞在身上,倒飛而出。
俊逸男子收回摺扇,嘩啦一聲。
轉瞬之間,身形消失原地,只留下餘音嫋嫋。
下一刻,出現在了小浩身後,輕輕托起。
在觸及小浩身形的瞬間,俊逸男子眉頭一簇,手型一變輕輕一拍,小浩身形反向衝出。
瘦猴男子見狀笑出了口,也沒有拔刀,隨意超前揮手,勁風呼嘯而出,將暈頭轉向的小浩托起,這才止住後者身形。
小浩愣是緩了半天才清醒過來,一臉震驚的看向那個方向,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
頭巾男子問道:“發生了什麼?”
小浩嚥了嚥唾沫,不敢相信,甚至有些支吾:“這種感覺,不可能,不可能纔對。”
衆人蹙眉。
而身後的那些人更是有些不解,此人不過是探測一下,爲何會有如此反應。
來人目光落在遠處,只覺得頭皮發麻,汗毛林立。
這種感覺,更像是九天之上有一條瀑布傾瀉而下,沖刷起來的駭浪足以將一切碾爲廢墟。
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氣象萬千。
然而,眼前什麼也沒有。
唯獨瀰漫在天幕之上的塵霧一次次被衝開,又一次次的匯聚,異象恆生,幾乎是坐落在瀘州東南方向的所有人皆是能看到這一詭譎的一幕。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浩定了定心神,看向好奇而望的衆人,說道:“就在那個方向,天上就像是破了一個洞,浩蕩靈氣從中垂直落下,奇怪的是,那片天地,根本沒有靈氣,更像是被抽離到天上又沒有了束縛落如人間一般,這種手筆,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出來的。”
頭巾男子擡頭望天:“還是他?”
恢宏如瀑布的靈氣潮流從天幕中垂落而下,四周鳥獸四散,無一不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叢林中有不知多少道黑影作勢而走,明顯不想被殃之池魚。
而立於陣法一旁的粗糙漢子以及餘氯老人身形絲毫沒有任何變動,衣袖鼓動如擂鼓,髮絲飄蕩如微波粼粼,說不盡的風姿。
兩人面前,原本目之所視的陣法禁制彷彿被什麼東西斬斷一般,天旋地轉的景象瞬間回落原處。
匯聚於天幕之中。
或者說是因爲天地倒懸而回溯的靈氣在這一刻普天而下。
陣法崩碎,整個山脈皆是無風自動,瀰漫於天幕之上的雲層在這一刻譁然四散。
處在瀘州東南部的所有人,擡眼皆能夠看到這一沖天而起的意象。
一些敬畏鬼神傳說的凡夫俗子呢喃着跪在地上,以爲是天上神仙降臨世間,祈求着此生能夠平安。
一些山上宗門長老級別的頂尖人物同時擡頭看向那個方向,眉頭緊蹙,不知所以然,只是唯獨能夠感受到的,就是其中瀰漫出來的危險氣息。
粗糙漢子輕聲道:“我先行一步。”
老人還未說話,粗糙漢子身形化作一抹電光消散不見。
下一刻。
粗糙漢子來到了破舊木屋之前。
目之所及,說不盡的荒涼,與外界形成鮮明的對比。
透過塵霧。
隱約能夠看到地面上七七八八躺着一些人影。
其中也有一些渾身顫抖,嘔血不止的人,似乎是在極力剋制着什麼,痛苦至極。
粗糙漢子面色微沉,手中長劍超地面上狠狠一插。
四周瀰漫的塵霧頃刻間化作雲煙,視線恢復開闊,劍氣絲絲縷縷縈繞天地之間。
這纔看到一處。
有兩道身形相對而坐。
前方一位手中淡光流螢,朝着身前白髮男子輸送體內靈氣,而白髮老人似乎病情更加嚴重,咳嗽不止,甚至掌心中已經隱約能夠看到血絲。
劉峰與李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