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如此，楊木才真正的死而無憾。
楊木面色微沉，牙齒緊咬嘴脣，不斷的顫抖着，似是在決定着什麼。
老劍士所言沒錯，今日自己的命，是他所救的，若不是老劍士，自己可能已經死於叛種之手。倘若老劍士要害他，楊木也沒有理由去反抗，老劍士只不過是收回了自己的東西而已。
但眼前這位背影略顯蒼老的劍士，卻是楊木有史以來第一個在自己面前說出這番話的人，那麼，他到底知道了什麼？自己如同廢物一般的存在，爲何會讓這位劍尊者出手相救？
一切的一切，到底是爲何？
直到老劍士的背影虛到沒有了輪廓，楊木才擡起雙目，眸子中多出什麼，緊咬牙關，盡全力的擡起那沉重的雙腳，向前跨出了一步。
或許這一步，能夠徹底的改變楊木的命運吧。
……
楊城某處茶樓之中，一位身着青色秀袍的書生手握一卷竹簡，另一隻手提着一個褐色茶壺，緩緩倒下，斟滿一杯散發着奇異清香的茶水。
隨後端起，輕抿一口後，放在桌上，眉頭一鬆，細細的品味着茶中的玄妙之感。
甚是愜意。
書生那雙清澈的眸子，無意識的望向已是散去晨霧窗外，身形突然一僵，眼眸之中多出一份凌厲，緩緩的放下手中的竹簡，自口中傳出僅僅只能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事情又麻煩了……”
說罷，眼眸向窗外隨意一掃，餘光便看到一道黑影向後一藏，不見了蹤跡。
“看來得儘快而爲了。”書生心道，隨手一掌，掌心之上沒有任何氣息散發，卻在眨眼間出現了一顆白玉，而這玉上，竟有一道身影，細眼看去，竟是重天。
雙眸微閉，過了半響才緩緩睜開眼睛，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把摺扇，輕輕晃動後，笑道：“未曾想到這楊城也會出現五脈劍尊者，如此一來，我不得不稍微重視一下了，真是頭疼。”書生輕撫自己的額頭，露出一副爲難的模樣。
“搜索全城，掌握這位劍尊者大人的動向，等到一個月事成之後，我們在算這筆賬。”
緊接着，手中再次憑空出現兩顆白玉，白玉之上，隱約能夠看到兩道不同的身影，書生這道意念傳入白玉之中，只見得白玉之內的兩道人影輕輕點頭後，白玉消散，書生再次拿起竹簡，細細的品讀着。
而窗外不遠處的那道黑影在黑暗中再次浮現而出，冰冷的雙目緊緊盯着書生，不容絲毫怠慢。
……
一縷陽光衝散濃厚的晨霧，照耀在這廣袤的楊城之上，隨後漸漸的，濃霧消散，楊城雄偉的如蒼山一般連綿不斷的聳立，古老而又滄桑的氣息擴散而來，這就是身爲揚州中心大城的氣魄。
楊城佔地近萬米，待得日光普照大地之時，楊城上空不斷有光影劃過，以及源源不斷進出的商船。
楊城本就是商業之都，身爲天華界整個地貌的中心地帶，幾乎所有地區的商業物品都會經過楊城，這是楊城能夠如此磅礴發展的原因之一。
硬實力楊城也不可或缺。
近百所學院佇立於楊城各個角落，並且背後有很多上古家族作爲人才培養，進入學院之後再次大展宏圖，爲天華界貢獻一份力量。
當然，奈何學院衆多，真正有話語權的是排行前十的十大頂尖學院，首榜第一是格林學院，其強橫甚至能夠在必要之時直接管轄楊城皇室，參與外政。
只不過楊城再繁榮，如此巨大的城市面積，也不能面面俱到，就比如說，楊木和老劍士面前的這所荒廢庭院。
楊木見到老劍士負手立於庭院門前，擡起黯淡的雙眸，這纔看清其真正面貌。
庭院大門非常樸素卻不失華貴，門上已是佈滿了灰塵，一陣清風拂過，灰塵輕揚，落葉在地面上疊摞起來，顯得格外淒涼。
老劍士擡腳而入，卻發現楊木似是有些猶豫，輕笑道：“放心吧，此處是我花盡心思才找到的一處位居深處之地，周圍也被我設有靈紋，風吹草動盡收眼裡，不會有事。”
楊木不語，但依然跟着老劍士踏入庭院之中。
這庭院之內，更爲荒涼，屋樑之上結滿了蛛網，厚厚的一層灰塵鋪在地面之上，庭院中間雖有假山假水，但河道已經枯竭，而山則被藤蔓包裹，唯獨在一側的桌凳顯得非常乾淨，應該是之後放在那裡的。
老劍士拿下揣與腰間的長劍，輕放在桌面之上，不等老劍士坐下，楊木稚嫩的聲音淡然響起：“你……真的知道我身體發生了什麼嗎？”
老劍士卻全然沒有聽見一般，待得坐下之後，斜過眸子看到楊木死灰的臉色，眉頭一動，輕笑道：“你的身體發生了什麼，我自然不知。”
言語落入楊木的耳朵，心頭微顫，原本明亮一絲的雙眸再次陷入灰暗，失落道：“果然嗎……”
“不過”老劍士輕撫長鬍，雙目微咪，靜靜的盯着楊木的身軀。
楊木聞言擡眼看向老劍士，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但並沒有抱有多少希望，自己本是凡人，天命安排，何必爲難自己？
“你先天無法匯聚靈氣，可能與你這特殊的體質有關。而你這體質，我遊歷四海從未曾見過.”老劍士蒼老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鑽入楊木的耳朵之中。
“體質？”楊木一愣，顯然從未聽他人說過自己還有體質一說。
“可爲何從未有人提起？”楊木有些不解。
“可能是爲了斷掉你修煉的念頭罷了，有體質而無靈氣，和廢物有何區別？”老劍士拿起長劍，輕輕的擦拭起來，彷彿是在撫摸自己的孩子一般，聚精會神，全然沒有發現悄然握緊拳頭的楊木。
“那你爲何要說那番話 ？只是爲了戲謔我嗎？”楊木聲音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期待，反而更像是一根細針沉入深海，只是輕聲滴落，便不見了蹤跡。
老劍士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只不過速度變得非常緩慢，神色微凝，輕抿着被鬍鬚遮擋的嘴，似是沉思着什麼，良久才緩緩出口道：“你的體質，我至今未曾見過，與其說是體質，倒更像是能夠吞噬萬物的黑洞。”
“也就是說，任何攻擊你都可以吸收，只不過，這種感覺若隱若現，非常縹緲，可能也只能吸收小部分而已，但這種體質，我幾乎從未見過，吸收性體質……嘖嘖”老劍士細細品味，陷入沉思。
楊木幾乎眼皮猛烈的跳了幾下，只不過楊木沒有想其他之事，他現在最想知道的還是自己爲何沒有靈氣。
老劍士自然看到了楊木的面色，嘴角微斜，笑道：“據我觀察，你的體質，可能連自身靈氣都吸了進去，所以才導致直至現在你都無法在體內凝聚靈氣而強化肉身。”
楊木臉色一僵：“什麼意思？體質不應該對自己無效嗎？怎麼會吸收我自己的靈氣？”
老劍士此時才放下手中的長劍，正視楊木，輕聲道：“我說過。”
“你的體質能夠微弱的吸收一切，包括你自身的靈氣。”
第四章拜師
“包括你自身的靈氣。”
楊木神色一怔，他萬萬沒有想到，造就現如今地步的原因，竟然是自身的體質反噬？這種情況莫說楊木，甚至是老劍士可能都未曾見過一次。
而且，體質是伴隨一生的，除非死去，否則藉助外力是根本不可能改變體質，也就是說楊木可能一輩子都被自己的體質拖累，無法修行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