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龍揚州一處山巔之上,並非如外人想象的那般荒涼不堪,甚至建築層層疊疊,霧氣升騰,彷彿是仙家在凡間留下的渡口。
幾隻黃鶴從空中飛過,點綴着此處的寧靜祥和。
然而這一幕,根本就和龍揚州半點不搭邊。
龍揚州什麼地方,魚龍混雜,什麼大統帥什麼殺神,幾乎天天都能一抓一大把,哪個不是戰場上的亡命之徒,類似於這種安逸的地方,幾乎早已經被馬蹄踩得支離破碎。
可就在這歷史歲月中。
劍閣從來沒有被外人入侵過,甚至是方圓幾裡之內,都未曾有任何王朝,或者是馬蹄陣陣。
爲什麼。
在龍揚州,無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還是窮苦老百姓,但凡擡眼就能看到一條細線從大地直入雲霄,將天地連在一起,很多人將其稱之爲神仙垂釣人間塵,也有人覺得,那個地方是通往天上的唯一途徑。
無論是哪個說法,無一不是對劍閣崇敬有加。
曾幾何時,那位以戰場殺人爲樂趣的大統帥,孤身一人前往劍閣論劍,可沒過多久就離開的劍閣。
當衆人看到大統帥一身狼狽的時候,震怒頓時讓整個廟堂爲之一顫。
無數人想要爲大統帥報仇雪恨,一洗劍閣爲大統帥爭這個臉面。
反倒是大統帥那一次出人意料的制止。
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衆人皆是眼中含着一抹訝異。
那個傳說中連接着天上的劍閣,到底使了什麼手段,居然讓大統帥如此狼狽都不敢多說什麼。
當然,衆人心裡大概有一個數。
雖然不清楚大統帥到底想着什麼,但從大局觀上看,劍閣本身就屬於龍揚州一個世外桃源,常年以來成爲了不可冒犯的龍揚州規矩,即便是亡命之徒也得乖乖的不敢就範。
甚至那些戰場都墨守成規的不會靠近劍閣。
也就是說,大統帥最大的可能是怕打破這個龍揚州的規矩,到時候真正成爲了衆矢之的。
要知道龍揚州之上各種實力強橫的人橫行,一般來說偶爾遇到那麼幾個還好,可若是那些知名的人聯合起來,大統帥還真沒有辦法保證能夠百分之百穩操勝券。
只是讓衆人好奇的是,爲什麼大統帥歸來之日如此狼狽,日後居然境界再次拔升,劍意濃郁程度達到令人髮指的地步,渾身上下瀰漫的劍氣讓人膽戰心驚。
近觀劍閣。
可就不是一條細線那麼簡單。
恢宏大氣,氣勢軒昂,直入雲霄,就連那雲海也得繞着走,不敢靠近丈尺距離。
隱約間甚至能夠感覺到,天地靈氣在靠近此處的時候被另一股無形的氣攪的細碎不堪,甚至化爲虛無,若是修煉靈氣的修煉者來到這裡,就如同魚兒被拎上了岸邊,一旦體內靈氣被耗竭,就會窒息,情況好點會在一段時間內與尋常人無疑,稍微情況差一點,可能會讓瀰漫在空氣中的鋒銳劍氣逆流入體內,稍不留神就會摧毀體內經脈,日後想要恢復,基本上沒有希望了。
當然,對於一些實力比較強的修煉者而言,大可以關閉氣府,砥礪劍氣對自身的摧殘,若是有所機緣,甚至能夠更進一步。
範志茂來到山腳下,拍了拍沾着灰塵的手,擡眼看向看似近在眼前,實則還有幾十公里路程的劍閣高塔,不由嘖嘖稱奇:“傳聞劍劍閣主塔塔頂能夠與雲海同高,原本以爲是吹出來的,如今走近一看到還是那麼一回事哈。”
正在這時,範志茂視線盡頭的一處山脊上,一處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門被推開,緊隨其後有一身影從中緩步而出,看到範志茂後小跑過來,還未等範志茂說什麼,來人就笑呵呵的道:“不知範公子大駕我們劍閣,有失遠迎,莫要怪罪啊。”
範志茂擺了擺手。笑道:“趙老伯說的什麼話,我來到劍閣本身就是討饒你們,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話又說回來,你是怎麼知道我會來劍閣,還是在這個門?”
趙老伯汗顏,隨後才緩緩道:“我們劍閣雖然在龍揚州內算是與世無爭的中立勢力,但對於那些消息還是比較靈通的,最近出了幾件特別奇怪的事情,其中一個就是盛傳有一人持雙刀在龍揚州鬧翻了天,這不,據瞭解整個九州天下玩雙刀的屈指可數,甚至能夠在龍揚州橫着走的,那都是風毛菱角,所以我一想就差不多是你來龍揚州了,也就再此等候多時。”
範志茂有些驚奇:“哦?我一個晚輩至於讓你這麼一號劍閣大人物親自接駕?不至於吧。不顧哦誰想在龍揚州這麼個犄角旮旯的地方趟渾水,那些人眼睛長到腦門子上,連路都不看一下,長點記性也好,免得又以後龍揚州直接被別州吞了,到時候九州變八州,聽起來多奇怪。”
作爲劍閣內閣大長老的趙老伯哈哈一笑:“開玩笑,範公子的成就有目共睹,如此年輕就已經摸到了五境劍術師的境界,日後成就指日可待,我劍閣崇尚劍氣,那自然是對公子你傾佩有加。”
範志茂擺了擺手:“得了吧,我如今都已經棄劍不練了,不過話是這麼說,就是你們這劍閣,我倒是有點興趣了。”
趙老伯笑道:“這種事情那自然師妥妥的包在我身上。”
範志茂搖了搖頭說道:“並不是在庭院,而是在閣樓之內。”
趙老伯臉色一僵,原本和顏悅色的神色漸漸收斂,緊緊盯着範志茂說道:“我相信範公子應該聽說過,劍閣的閣樓,一旦進去,幾乎等同於送死吧。”
範志茂點了點頭道:“這個我聽說過,劍閣的閣樓劍氣最盛,劍意最強,曾經有一位將近五境劍修大宗師前往樓閣歷練,結果幾個月後暴斃而亡,至此原本就是禁區的劍閣閣樓再次永久性的封鎖,只能在庭院內吸收劍閣之內滲透出來的絲絲縷縷劍氣,即便如此都受益匪淺。”
“只是,此行我來到這裡的目的,就是進那劍閣一趟。”
趙老伯一邊引路一邊說道:“這件事情,已經不是我這麼一個大長老能夠說了算的,劍閣閣樓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打開過了,在我懂事的時候可能就已經不知道封鎖了多久了,哦對了,我想起來曾經有一段時間龍揚州的一個人單槍匹馬來到劍閣進入閣樓庭院,說是要進去歷練,我們自然不會同意,結果那傢伙直接就橫衝直撞想要推門而入,結果剛觸碰的剎那間,整個人的氣勢瞬間萎靡,像是炭火瞬間燒盡。”
範志茂問道:“有這麼恐怖?”
趙老伯反身關上門,輕聲道:“劍閣的開啓是需要我們閣主的秘法才能打開,若是強行破開,自然會造成劍氣反噬,當然這也和近幾年劍氣外泄有所關係。”
趙老伯擡眼看向上空,那裡正是劍閣直入雲霄後形成的一道缺口,雲海在觸及邊緣的時候彷彿是碰到了利器,瞬間被攪碎,一切聰明的雲層繞了一個彎,甚至是靈氣也無法靠近絲毫。
“如今的劍閣庭院,從外而內漸漸有了些等級層次,當然,這也和接收能力有所關係,越是往外的,劍氣越是稀薄,對於一些境界不算太高的劍修卻是良藥,而對於境界高的,對於劍氣的打磨程度自然達到了遊刃有餘,不會因爲劍氣過於茂盛導致自身亂了陣腳,否則的話,只會讓自己徹底報廢。”
“修習劍道,我相信範公子肯定有所感悟,本身劍氣凌氣更盛與靈氣,走劍修就如同鋪設在懸崖上的獨木橋,一旦平衡破壞,就只能墜入深淵。若是想強行拔高,就如同拔苗助長,只會壞了根基,雖然我不知道那個魯莽的傢伙最後究竟怎麼樣了,但只能說,人各有境遇吧。”
範志茂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