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一輪明月孤寂地散發清冷的光芒。
蘭雅夫人在寢殿後的花園裡撫琴,一絲一縷的琴音,隱隱的哀婉傷感。
夜深了,院裡的宮女和公公們都已經睡意朦朧,便被她遣了開。她依舊不困。自亡國後,她便少眠了。當初,她因爲美貌和一時的勇氣被大翊皇帝承澤看重,收入後宮。可這寂寂深宮中,一個皇帝的寵,能有多久呢?
今日皇上去了宋婕妤那裡,不會來了。
忽然有一陣極細的聲響傳來,院裡的朱槿花樹梢震動。
“啪”,極輕的聲音,一個小紙團落在她琴邊,她一愣,擡頭去看,晃動的花影,輕微的聲音,全都沒了,好似從未曾出現過一樣。
終於,要有下一步的行動嗎?
蘭雅夫人擡手拾起紙團,悄悄展開,一直愣住:上面只有四個字——花魁大賽。
“今日夫人又出門了?”南映庭黃昏的時候才撐着一柄竹骨傘,踏着一川煙雨回來,只是沒想到,有人竟然比他回得還遲。
姑爺面無表情,芳甸從他臉上探不出悲喜的訊息,有些緊張,“……是。”
“去哪了?”南映庭繼續面無表情地問。
“……不知道。”芳甸愈加緊張,她答應過小姐不出賣她的,可面對這樣的姑爺,壓迫力太強了。
南映庭挑了挑眉,看向綠屏,“你說。”
綠屏也搖頭,“少爺,我們真不知道。”
“我今早看見,秦公子身邊的秦春過來,夫人和他一道走了。”紫楠回答道。
南映庭便覺得額頭一跳,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又是秦楚。一個有夫之婦和一個單身男子走這麼近是什麼意思?秦楚是灑脫了些,可也該知道輕重。尤其是她,明明上次提醒過她,她到底有沒有已爲人婦的自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婦德?
“去和夫人說一聲,我們晚膳不過去了。”南映庭冷靜地吩咐,自己一個人草草吃了晚膳,洗過澡,便穿着單衣倚在牀邊看書。
姿姿走進門,扶了扶髮絲上的點點水珠,轉過頭,便看見穿着單衣的南映庭正慵懶地倚在牀上看書。
這幾天和他關係頗爲緩和,姿姿便笑了笑,道,“我回來晚了——你吃過沒,要不要吩咐廚房……”
“去哪了?”打斷她的話,南映庭淡漠問。
好像又被打回原型,南映庭表情陌生得有如陌生人,看也不看她,視線依舊在書上。
這個嬗變的男人又是怎麼了,又給臉色她看。
皺了皺眉,姿姿強壓住脾氣,“我出去隨便逛逛。”
“你這隨便逛逛未免太頻繁。”南映庭將書穩穩拋在桌上,看向她,輕扯嘴角,微微嘲諷。
這種態度和語氣真討厭。
“你管我!”姿姿有點惱火,她都沒有管他在外邊養情人了,他何必對她管東管西,還用這樣陰陽怪氣的語調。
“你以爲我想
管?”南映庭冷笑,“只是南家的少夫人三天兩頭往外跑,未免招人閒話,爹孃問起來也不好交代。”
“那還真是爲難你南大公子了。”姿姿也冷笑,轉身去廚房找東西填肚子。
她真是懶得跟這個氣人的臭男人說話了!
“而且,”南映庭瞧她桀驁的態度,不禁更加惱火,拔高了聲音,“既已爲人婦,就要有爲人婦的自覺,不要和別的男人太近惹人閒話!”
聽到這一句,姿姿頓了腳步,
“別的男人”?莫非說的秦楚?原來這個男人知道自己是和秦楚在一塊。就爲了這個,狡猾如狐、高深莫測的南映庭控制不住脾氣了?
姿姿轉過身竟是笑了,“南映庭,你吃醋了?”
南映庭反應極快地笑了,嘲諷道,“你沒睡醒?做夢哪?”
“好吧,我做夢。”姿姿心想,這個人還真是彆扭,便有些好笑,轉身去廚房。
南映庭臉色陰沉地坐在牀上,心緒起伏不平。
姿姿填飽肚子,洗了澡,走進臥室的時候,南映庭還是這個姿勢,她便忍不住又笑了,走過去,拍向南映庭的肩膀。南映庭卻面露厭惡地側身一躲,冷冷道,“蔣大小姐,請務必安分,別忘了你還受我控制。
姿姿手還伸着,定定看着南映庭,心情忽然很冷,便放下手,走到牀尾,繞過他,躺在了牀裡,背對着外面的一切。
頓了片刻,南映庭也面無表情地躺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