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再飄落紙錢,冷翊非也安靜了下來,手捧着那些紙錢轉身的時候就看到湘湘站在那裡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冷翊非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紙錢,再擡頭看看湘湘,說道:“這是別人撒給我的紙錢,我自然是要好好的收下,回去再給燒掉。”
說完,冷翊非捧着紙錢回去了。湘湘也跟上去,望着冷翊非的背影,不知爲何竟看到了許多苦澀與無奈,後悔與遺憾之情。
到了竹屋,湘湘就看着冷翊非坐在院子裡,自顧地燒着給自己“燒紙錢”,原來今天是冷翊非的“忌日”嗎?他是十年前的今天落入這萬丈深淵的嗎?
那以後每年的會有人也來給自己拋紙錢嗎?湘湘望着那火苗想的出神。呵,怎麼會,都沒有人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所有人都以爲自己還活得好好的呢……
“今天可是我的'忌日',你又在走什麼神?”冷翊非燒完了手中的紙錢,然後也盯着那火苗看着,直至火苗從燒的正旺漸漸變小,直至熄滅,只剩一地灰燼。
湘湘勾脣一笑,苦澀不堪。
“是不是又想起懸崖之上的事了?唉,我勸你,也就想想罷,落到這裡沒死已經是萬幸,自此懸崖之上的事再也與你無關了。”冷翊非難得一本正經的模樣,誰能知道他心中的感慨,對於“萬幸”二字,連他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守在這崖底,沒了親人、沒了朋友、沒了愛人,一個人硬着頭皮活着,當真是萬幸嗎?
就這個他冷翊非聽了都覺得可笑的話真能能夠開導的了湘湘?
湘湘搖搖頭,轉身進了屋子。望着湘湘落寞的背影,冷翊非知道,果然是沒有說服力呀……
轉眼三天過去了,冷翊非嚴肅地盯着湘湘看着,搞得湘湘彆扭極了,很想問冷翊非能不能不要再這麼盯着自己看了,雞皮疙瘩都被盯起來了。可是,冷翊非完全無視掉湘湘詢問的目光,仍舊目不轉睛地盯着湘湘,直到湘湘忍無可忍,猛地拍桌而起,“你看夠了沒有,我這副尊容你也看得下去啊!”
冷翊非咧嘴一笑,道:“的確是看不下去。”
湘湘沒好氣地回道:“看不下去你還看,找罵呢!”
“嗯哼,我是在找罵呢,你不罵的挺有勁的嘛。”冷翊非雙手交叉置於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湘湘說道。
“我說冷翊非,你還真是……”
嘎……
湘湘猛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處,有些不敢相信剛纔對着冷翊非一頓罵罵咧咧的人就是自己。半天,湘湘纔敢慢慢地試探地開口說道:“我,可以說話了嗎?”
冷翊非挑挑眉,不置可否。
湘湘說不激動是假的,原以爲被害成如今這副模樣的自己已經對於一切都無所謂了,有沒有聲音,會不會說話已經沒什麼關係了,但是現下真的可以重新再說話了,湘湘還是本能的激動起來,拽着冷翊非只搖搖,“冷翊非,我真的可以再說話了,真的可以了!只是這聲音好像與我之前的聲音不一樣了。”
被搖的頭暈的冷翊非直抗議道:“不一樣就不一樣,能說話不就行了,哎呀,早知道你能說話了比我還聒噪,我一定不會出手的!快停下來,停下來,再搖下去我的腦袋要從脖子上掉下了!”
湘湘這才訕訕地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有點小激動,不好意思。”
冷翊非甩甩頭,“這也叫有點小激動?真是的,還是不能說話的時候的你顯得文靜啊,原來真正的你,這麼野蠻……”
湘湘無語凝噎。
“好啦,好啦,恢復了就好,對了,一直都不知道你叫什麼呢,這下你可以親口告訴我你叫什麼了?”
“龍湘湘。”
“龍,湘湘,姓龍啊?這在傲遊國最廣爲人知的姓龍的人好像就只有龍軒陽龍將軍一家了,莫不是與你有什麼親戚關係?”
湘湘抿了抿脣,“龍軒陽是我爹爹……”
“什麼?你就是當年那個跟在龍將軍身邊好哭的小女孩?”冷翊非有些難以置信。
而湘湘也是如此,她也沒想到冷翊非竟然認識自己的爹爹,還見過小時候的自己……
不過,什麼叫好哭的小女孩?
“我小時候只是有那麼一點好哭而已好不好……”
冷翊非嘴角一抽,“那是叫只有一點嗎?你可是我見過最好哭的小女孩了!且哭起來還是那麼的地動山搖,勸都勸不住!”說到湘湘愛哭這件事冷翊非就忍不住吐槽起來,看來一定是受過小湘湘哭功的荼毒。
湘湘略微尷尬地說道:“那這麼說,我們還是舊相識了?”
冷翊非卻毫不留情地說道:“我跟你算什麼舊相識啊,我跟你父親算是認識吧,而你那時候只不過屁點大的黃毛小丫頭!”
湘湘眼角一抽,“黃毛小丫頭怎麼了,那也算認識啊,不是嘛!”
冷翊非哈哈一笑,“是是是,認識認識,你那誰也無法比擬的哭功足以讓人過耳不忘記憶猶新的。”
湘湘真想就此打斷與冷翊非的對話,冷翊非這個傢伙就知道挖苦人。不過,想到自己墜落懸崖後竟然還能在崖底遇上故人,忍一忍也就算了,”那,你是怎麼會落下懸崖的,被仇家暗算還是什麼?”
冷翊非舔舔脣邊,說道:“我啊,我是自己跳下來的。”
湘湘一愣,“你是遇到什麼事這麼想不開?”
冷翊非猶豫了一下,湘湘又說道:“我們倆以後可是要'相依爲命'的生活在這崖底了,有什麼不好開口的,不過,你要是實在不想說我也不會強逼你說。”
“……爲了一個女人。”
“紅蓮?”
冷翊非點點頭,“因爲她被人打落懸崖,我就跟着跳下來了。”
湘湘眼睛睜的大大的,顯然沒想到劇情是這樣的,“看不出你還是個癡情漢……”
“憋了十年的話,既然都跟你說了,就全部跟你講吧,你可願意聽?”冷翊非挑眉看着湘湘。
湘湘點點
頭,“當然。”
於是,冷翊非坐了下來,並示意湘湘也坐下,給自己和湘湘各倒了一杯水,“十年前的我才十九歲,我們冷家世代行醫,而那時候的我在學醫方面很有天賦,是家人的期望,那年是我名聲大噪的一年,可是卻很快被一個叫君若塵的小子給搶去了風頭。”
“君若塵……”湘湘喃喃道。
“嗯,君若塵,你應該認識他,我想整個傲遊沒有人會不認識他吧,那年他以弱冠之齡官拜左相,名聲遠振各國,其實,本來也沒什麼,我一個大夫,他一個做官的,我們八杆子也打不着的關係。”
湘湘屏息以待,因爲她沒想到冷翊非所說的事情居然會和君若塵有關。
”一日,一個陌生的男人來找我,要我幫忙除去君若塵,我沒有答應,隨即便被那人屠殺了全家,幸得我那唯一的弟弟在外遊玩沒有回來逃過了一劫,我一個人只得不停的躲藏逃避那人的追殺,也就是這個時候我遇上了紅蓮。”
“她是一個愛穿紅裙子的漂亮女人,性格豪爽,後來我們相愛了,她心甘情願陪着我過着東躲西藏的日子,就在我們躲到京城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紅蓮出門去採購食物時,被人擄走,回來時我看見紅蓮一臉痛苦不堪,衣服破爛不堪。”冷翊非喝了口水,繼續說道。
“我當時就眼皮一跳,忙上去問她怎麼了,可是紅蓮只是哭,什麼話都不說,直到晚上的時候,我耐心勸說下,紅蓮才肯說出實情,她說她被人擄去遭人侮辱了,她還說傲遊左相看似一表人材實則下流無恥,她的清白就是被君若塵……”
冷翊非的話還沒說完湘湘就打斷道:“不可能,君若塵纔不是那樣的人,這其中肯定有誤會!”湘湘根本不相信君若塵當年會做這樣的事,除非自己眼睛瞎了,或是君若塵裝的太好了。
冷翊非顯然沒想到湘湘在聽到這裡的時候反應會這麼大,“我還沒說完呢,你且聽我後面的話啊,喂,你該不會是喜歡君若塵的衆多女人當中的一個吧,唔,君若塵那樣的男人,你會喜歡他也好正常。”
湘湘臉色有一瞬間的黯淡,”你接着說你的事就是,我、我不會再多嘴了。”
冷翊非聳聳肩,繼續說:“當初的我爲愛衝昏了頭,紅蓮說什麼就是什麼,況且當時那種情況,是個男人都會憤怒不已啊,誰會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侮辱了還無動於衷,故而我怒氣衝衝的找到那個要求我幫他除去君若塵的男人,答應與他合作除去君若塵,那人讓我研製出一種殺人於無形,如果下毒者不做聲,就根本不會有人知道被害者死因是因爲這種毒的毒藥,我答應了,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就埋頭研製毒藥。”
“這個時候我那出門遊玩去了的弟弟找上門了,他聽了我的事,也得知父母家人都死了,傷心又憤怒的他指責我竟然會幫着殺害親人的人去害那對國家有作爲的左相大人,我當時被怒火衝昏了頭,根本就不聽他的,於是他也明白,勸說我根本就是徒勞無功。”
(本章完)